卯时的秦都好像是一个刚刚从被窝里苏醒的人,各家吃食店铺就是那个人睁开的眼睛,朦胧惺忪间已经开始忙活今日需要的食材。那些客栈车马就是那人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送别着那些不得不起早赶路的客人。至于那些景点和卖物件的店铺,就跟还赖在被窝里的部分一样,永远是最后才起来的。
秦都的上空结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更像那个没睡醒的人打出的一团哈欠。醉仙居内并没有要早起远行的客人,但在第五层的醉仙居屋顶上,却站立着两个人。他们中一个是这时候刚醒,一个是这时候还未睡。
阿大不知道金为此时来找他干嘛,毕竟若是金为要动手,那时在城外乱葬岗处是最好的机会。
金为也同样奇怪地看着阿大,他看出阿大现在呼吸绵延悠长,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结合前面在尊仪殿中得到的情报,他有些看不懂阿大了。
两个人互带猜疑地看着对方,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雾气还是没有消去,反而在二人的衣服上留下了水迹。
阿大怕石武突然醒来看不到自己,就先问道:“金为,你来此作甚?”
金为听到这一句,反而笑了起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好像不喜欢我出现。”
阿大道:“你刚刚有先去见过谁么?”
金为知道这一句就暴露了前面的行踪,还好阿大不知道尊仪皇后的事情。金为就道:“是的,去见了一根以前埋下的针,怕她刺到我,所以就去敲打了她一下。”
阿大以为金为是去找的无幽谷接头人,毕竟这在秦晋魏三国皆有,他再次问道:“你还没说你来这干嘛。”
金为简单道:“来看看你。”
金为说得很实在,可在阿大耳朵里听起来就非常奇怪了。
阿大感到莫名其妙道:“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金为显然还不想走,继续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大目光有些冷道:“原来你那根是放在宫里的针。”
金为显然没想到阿大能联系地这么快,但还是承认道:“是。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怎么闯出秦宫西门的么?”
阿大回道:“若我说点杀气劲有自己的意识,你信么?”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金为道。
阿大又道:“我被它控制了,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后面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家醉仙居的天字号床上。”
金为怔怔地看着阿大,没有言语。
阿大知道金为不信,就道:“不要说你不信了,就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鬼脸面具下的金为突然笑了一笑,他说道:“点杀剑阿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你没必要骗我。但我还是选择不信。”
阿大无奈地抬了抬手,示意金为可以走了。
金为突然道:“要不一起去吃顿早点,我请。”
阿大拒绝道:“不了。我怕我忍不住会暴起杀你,为阿二报仇!”
“他敢让你报仇么?”金为反问道。
阿大明白金为的意思,说道:“他觉得他欠了你两条命,即便被你从身后穿心而死,他最后也只是说着欠你的终于还清了。”
金为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帮他报仇。”
阿大呵出了一口白气道:“金为,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不像个人。”
金为不以为耻道:“别人这么对我说的话可能已经人头落地了。但能从你口中得到这般的评价,我只会多谢你的夸奖。”
阿大见金为是打定主意不当人了,于是问了一句:“你们石家真有乾元丹么?”
金为点头道:“有。不过要给下面那个小子,你得费点心思。”
“他是石临涛的亲生儿子,石家的嫡孙,这还不够?”阿大问道。
金为摇头道:“不止不够,而且谁知道他是石家嫡孙?”
阿大面色一冷道:“那我找个机会把石家的男丁全杀了,到时候只剩下他石武一人。那石家不管知不知道,都得认下这唯一的石家血脉。”
金为提醒道:“石家可是有个麒麟子的。”
“不能飞的年轻仙人,杀之应该不难。”阿大在皇宫知道了凝星血煞阵的存在,如是说道。
金为认同道:“若是没有断罪在手,你只有四成机会杀他。有了断罪,杀他的几率起码到了六成以上。”
阿大转头看向金为道:“可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你也说我不像个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担心被你称为仙人的石齐玉呢。”金为顺着阿大的话回着,然后再次邀请阿大道:“虽然立场不同,但并不妨碍我们去吃一顿早饭的。”
“算了算了,楼下那娃起来看不到我,肯定会以为昨晚上是做了一场梦。我还是去护卫在他身边吧。”阿大顾念着石武道。
金为听了作罢道:“如此就算了。阿大,你真的变了很多。”
阿大回着金为道:“石临涛那小子跟我说过一句话,没变有没变的坏处,变了有变了的好处。我不懂你知不知道宫里发生的其他事,但我要告诉你,变了也有变了的坏处,前面那些我就不说了,光光是碰到谢放他大伯,我就差点死在了他的断钩之下。”
金为在阿大这里再次确认了尊仪皇后提供的信息,知道她没有欺骗隐瞒,点头道:“所以有机会你应该亲自跟石临涛说。”
阿大无奈道:“我倒是想啊,我还指望石临涛可以立马出现在石家呢,这样子即便去要丹药也会轻松很多。”
金为不想过多提起石家的事情,对阿大说了一声“走了”就飞身远离了。
阿大看着没入远处迷雾中的金为,想着这人真的只是来看自己的么。阿大殊不知在他套金为话的时候,金为同样在印证着自己的猜想,比起确认尊仪皇后提供情报的真假,金为更在意阿大说的失去了意识,醒了以后他就出现在了醉仙居天字号房的床上。
整个人穿梭在迷雾中的金为现在身心同时陷入了一片巨大的迷雾之中,他总觉得有一双他还没注意到的手在推动着什么。
巳时秦宫,百官在朝。尊仪皇后盛装垂帘,在朝堂之上宣读了盛德皇帝抱恙休养,太子姜鑫监国一事。朝堂之上虽然微有异议之声,但在几个肱骨大臣的带头跪拜下,文武百官最后都接受
了这件事。毕竟盛德皇帝前些日子还对文武百官表态过,太子姜鑫是以后秦国的君主,现在趁此机会让太子适应着监国理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太子姜鑫在假意推辞一二后就被众大臣跪地附议,说这是盛德皇帝的旨意,太子若是尽职尽孝之人,就该接旨才是。太子姜鑫这才临危受命般开始处理秦国朝政。而在秦国早朝开始的时候,身在朝堂之上的尊仪皇后和黑甲军统领高靖知道,那十名心腹之人已经各自骑乘快马,带着圣旨分别向着秦国十位封王的领地疾驰行去。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的声浪都被掩盖在了权势之下。
就像现在的秦都,冬日升起,驱散了早间的晨雾,街道景点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醉仙居的生意也是如往常一样的好,这都没到中午呢,吃饭喝酒的人就络绎不绝起来。主要曾荣这里的醉仙酿是秦都酒中一绝,只要将酒坛的酒盖一打开,就有飘香十里,神仙闻了也要下凡来喝上一口的美誉。
曾荣也是个生了个好身板,七八十岁的年纪了,昨晚上又跟阿大和石武吃着烧鸡聊着天到深夜,今儿个一大早就又起来开店收账了。按他说的,这一天不碰钱算账呐,就心里发慌。
石武早上醒来第一眼就向旁边看去,看到那个在凳子上盘膝打坐的阿大后,他才放下心来。他一直怕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怕醒了以后自己的房内空空荡荡的。
阿大见石武醒了,就睁开眼开玩笑道:“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今天还要不要出去玩了?”
石武自然是要出去的,以前都是在他阿大爷爷口中听到的秦都,现在都到这了还不好好逛一圈,对得起千里迢迢来这一趟么。
石武赶忙穿衣起身,洗漱好之后就背上一纸清荷对阿大道:“阿大爷爷,走着。”
阿大将放在膝盖上的长布包袱拿起,背于背上,回道:“走吧。”
见阿大和石武下了楼,柜台上的曾荣道:“怎么着,半中午的,这会出去啊?”
阿大道:“他第一次来秦都,我带他四处去逛逛。”
曾荣还想说你们皇宫都逛了一圈了,还差秦都那些个景点名胜么。但他一想到祸从口出四个字,忙改口说道:“那你们先去玩着吧,回来累了我让小周帮你们准备吃的。”
说完,那边还在忙的周立耳聪目明地对着阿大和石武笑着道:“二位客官回来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就成。”
阿大回了句有劳就带着石武先行出门了。
出了醉仙居大门,阿大问石武道:“想先去哪儿?这次除了皇宫,阿大爷爷哪里都可以带你去。”
石武笑嘻嘻道:“皇宫我暂时是不想去了,等以后有什么大庆典的时候再去那张桌子上和阿大爷爷边吃边看吧。我现在想阿大爷爷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阿大疑惑道:“你都在这里认识人了?”
石武道:“算是吧。阿大爷爷陪我去了就知道了。”说着,石武还在前面带起了路。
阿大也就陪着石武从醉仙居前面那条街往左手边走着,然后穿过一家家店铺,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在那个三岔路口上,阿大好心问道:“小武,你确定你认识路么?”
石武肯定道:“我昨儿个就是从那回来的。”说着,他又带着阿大走上了那条主路。在行了差不多一刻时,穿过了各种卖物件吃食的店后,阿大看到石武排到了一个前面有十数人长队的店门口,还招手让他过去一起排。
阿大看向了这家店铺的名字,就知道石武为什么来这了,可他心中还是很好奇,即便是烧鸡好吃,也不用现在就又买一只吧。原来石武最先要来的地方,正是昨天晚上买了烧鸡回去的老友烧鸡铺。
店铺里那壮汉老板和一个学徒模样的伙计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前面桌上的这一批刚出锅的烧鸡还冒着腾腾热气,香味顺着热气飘了出去,引得周围各家店铺中的人都忍不住嗅着鼻子闻上一闻。
等排到石武和阿大时候,这一批的烧鸡正好卖完了,那壮汉老板不好意思道:“客人,抱歉啊,你们可能还要再等一刻时,下一批的烧鸡还没出锅呢。”
石武真诚道:“大叔,您还认识我么?”
那壮汉老板想着自己这里每天来买烧鸡的人少说也有一两百人,他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可等他看到石武身后背着的那把伞时,立马想起来道:“你是昨晚那个奇怪的小公子啊。”
阿大疑惑地看着石武,他不知道昨晚的石武经历了什么。
石武从身上取出三两银子道:“大叔,这是三两银子,先给您。烧鸡的话我会在晚上路过这里时再来拿。昨天谢谢您了,您没有骗我,我真的和我阿大爷爷一起吃了您的烧鸡,皮儿香肉也香。”
那壮汉老板还以为石武说的是烧鸡好吃没骗他,笑着道:“小公子,我这烧鸡可是秦都肉食类一绝,回头客多得是,自然不会骗你。”
石武见壮汉老板误会了,也不去解释什么,再一次恭敬地说了声谢谢后就走了。
壮汉老板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公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照旧啊,晚上我帮你挑一只大些的烧鸡等你过来。”
“哈哈,好!”石武一口答应着。
离开老友烧鸡铺后,阿大问石武道:“你昨天不会以问那个老板我们会不会一起吃烧鸡来判断我能否逃出皇宫吧?”
石武见被阿大看了出来,脸上一红道:“小武没本事,只好靠这种方法让自己心安了。”
阿大爱怜地看着石武道:“让你担心了,若不能逃出来,那是阿大爷爷没本事。”
石武不管这些道:“反正阿大爷爷现在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那就是最好的。今天我们就逛个痛快。”
“好!”阿大建议道,“那我们就先去秦都的糕点一绝,香酥坊吧。”
石武早就听闻过香酥坊的大名,就连在他爹爹的那本菜谱上都看到过对香酥坊写下的赞语。
这次换成是阿大带路了,秦都的路面很是宽阔,路也纵横交错,还好阿大记得香酥坊的大体位置,这才没有带错路。不过路是没有带错,可要等的人却是从店外于两侧排起了长龙,香酥坊门口还有三个迎门小厮在指挥着秩序。
石武看着这夸张的排队人群,心中萌生退意道:“阿大爷爷,这里人也太多了,我们要不去别的地方逛逛好了。”
阿大
只问了一句:“你想吃么?”
石武道:“很想啊,不过……”
“那就没有什么不过了,你去排左边,我排右边,里面的伙计也多,应该会很快轮到我们的。反正哪边快哪边先买。”阿大决定道。
石武也是真的想吃,就乖乖地听阿大的话,和他左右排队了。差不多排了半刻后,他们各自前面还有二十几人,石武的肚子已经在那咕咕叫了,他只觉得自己真该在醉仙居先吃个早点再走。
就在这时,一群官家中人骑马来到香酥坊的门外,其中一个太监打扮的中年人在马上尖声尖气地对香酥坊外迎门小厮道:“太子殿下要吃你们这儿的栗子糕和萝卜酥,给我各拿十盒出来。”
前面的迎门小厮有眼力劲地殷勤道:“小的这就给您去拿。”说完,他就奔进香酥坊里面去了。
那太监打扮的中年人见香酥坊外面人员众多,从兜里掏出一块锦帕,捂着鼻子道:“宫里多的是好的面点师傅,太子殿下怎么偏偏喜欢吃这些平民也能吃到的东西。”说完,他一脸厌恶地看着两边排队的百姓。
随他而来的护卫道:“太子殿下那是与民同乐,就是辛苦张总管亲自跑这趟了。”
那张姓太监呵呵一笑道:“还是谭护卫说得好。太子殿下现在挑着监国的重担,自然要多跟百姓接触接触的。”
石武在那边听他们吹来吹去的,耳朵都快自己堵上了。他也不排在左边队伍了,过去阿大旁边低声道:“阿大爷爷,他们不排队啊。”
阿大道:“你没听他们说么,太子行监国之职了。主人富贵,他们也就跟着有更多特权了。”
石武不满道:“那小武也不排了。”
阿大笑道:“好,我带你从别处进去,每样糕点都尝上一尝。”
石武欣喜道:“好呀!”
阿大说着就带着石武往旁边走了,他们后面那人还以为他们嫌前面人多就不买了,还在那庆幸又少等了一个位置。而此刻香酥坊掌柜的已经亲自带人将二十盒糕点送了出来。
香酥坊掌柜作揖道:“胡某先前还在想是哪位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能得这差事呢,原来是张管事。”
张姓太监被胡掌柜这么一捧,得意道:“那可不,太子殿下哪次要吃什么不是我张苋去买的,别人去,太子殿下可不放心。”
胡掌柜笑着道:“张管事说的是。胡某在这里可要恭喜张管事啊。”
张姓太监诧异问道:“喜从何来?”
胡掌柜悄悄凑过去道:“周国舅先前在我这里跟我聊了会天,说到太子殿下被委以监国重任,张管事又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那我可不得恭喜您嘛。”
张姓太监开怀大笑道:“就属你这胡掌柜消息最灵了。拿着,这是糕点钱的五百两银票。”
胡掌柜接过以后又递回到张姓太监手里道:“这钱我拿过了,然后我再拿出来请张管事和这些护卫弟兄们喝茶。”
张姓太监还想推辞,胡掌柜又道:“以后有什么事还得让张管事多关照关照呢。”
张姓太监一听,笑了几声之后就让手下将那二十盒糕点收起,自己拿上银票放入怀中道:“如此,就先谢过胡掌柜了。”
胡掌柜道:“张管事哪里的话,是胡某要谢谢张管事赏脸啊。”
张姓太监笑道:“胡掌柜,有空一起出来喝茶。张某就先将糕点带回太子府了。”
胡掌柜也提醒道:“张管事可要快些行进,这栗子糕和萝卜酥都是趁热吃才最好吃的。”
张姓太监勒马点头道:“好!那张某先行告辞了。”
“张管事好走。”胡掌柜恭敬送走了太子府众人,而后又回到了香酥坊内。
阿大带着石武从旁边无人注意的墙上一跃而过,根本没去什么前面柜台,而是直接往香酥坊最里面的烘蒸房走去。
路上也有帮工伙计见到了阿大和石武,有人上前问道:“你们两个是干嘛的?”
阿大脸不红心不跳道:“淑妃娘娘近日想吃你们香酥坊的糯米糕了,派我二人过来买。可外面太子殿下的人又在等着,刚刚掌柜的过去知道了,就让我们自己去烘蒸房挑选来着。”
那人一听太子殿下,淑妃娘娘的,早就不敢多问什么,忙恭敬地对阿大和石武道:“二位大人快去吧,外面天冷,烘蒸房内比外面暖和些。”
阿大也就带着石武过去了,一进烘蒸房,石武就感觉有股热浪扑面而来,这哪是暖和些啊,简直和夏天有的一拼了。石武觉得太热了,就直接捋起了袖子。不过随着热浪扑过来的,还有各式各样糕点的香味。
烘蒸房内都是一个个隔开的炉子,但生火的地方都设在了房外,烘蒸房里反而没人在。石武眼中放光地看着烘炉上一个个金黄好看的酥点,他也不怕烫地抬起旁边一个蒸笼,看到里面热气腾腾地蒸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石武咽了咽口水道:“阿大爷爷,好多好吃的啊。”
阿大道:“那你就拿着吃吧,等等出去的时候我们吃了多少就给多少银子就是。”
石武一听也就不客气地东拿一个糯米糕,西拿一块萝卜酥,他每样只尝一块,这里的糕点式样实在太多了,他可不想光吃一两样就吃饱了。
阿大也从旁边拿了块热的萝卜酥吃了起来,俗话说得好,冬吃萝卜夏吃姜。这萝卜酥外皮金黄酥软,入口即化。里面的萝卜馅丝丝雪白,软滑清香之下咸鲜亦是正佳,想是香酥坊试了很多种馅料配方后得到的最佳配方。
正在石武吃的津津有味,还想让阿大过来尝尝他旁边用芦苇叶垫着的糕点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走到石武旁边,拿起那种糕点尝了一口道:“这叶儿粑蒸的时候没用旺火,少了那么一丝爽口的感觉,可惜了。”
石武一听这老爷子都能吃出蒸糕时的火候大小,举着大拇指赞叹道:“可以啊老爷子,行家啊。”
那老爷子哈哈地看着石武道:“哪比得上你们啊。敢明目张胆地来我香酥坊骗吃骗喝的,你们还是头两位。”
石武还没反应过来地笑着道:“承让,承……”等说到后面那个承字时,石武才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他就看到那个老爷子的手搭在他左边肩膀之上,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像压了一座重山,抬都抬不起来。
而下一刻,那老爷子同样满眼震惊地看着蓝芒在身的阿大,因为隔着长布包袱的断罪已经抵在了老爷子的咽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