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犬子顽劣,生性跳脱,臣回去立刻禁足,让他焚膏继晷,苦读圣贤书••••••”
“臣教子无方,致使犬子不思进取,此后臣一定亡羊补牢,让犬子悔过自新••••••”
“••••••”
盛桢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如重磅炸弹,殿内有人顿时慌了手脚,忙着替儿子悔过。
结党是高压线,谁惹上谁完蛋。
少年人活泼,喜欢聚在一起臭显摆,与结党八竿子打不着,不然大臣们早就约束孩子的行径了。
他们慌乱是因为盛桢话中有话。
孩子们走得太近,那大人呢?
这才是重点。
做了亏心事,才怕鬼敲门。
尤其范贤等人,本就是一个小派别,盛桢含沙射影敲打,他们便忙着洗清嫌疑。
若被皇帝怀疑结党,后果很严重。
三代之内休想在京城立足,偏远荒芜的地方才是他们安身之处。
解释了半晌,见盛桢没有发表意见,他们便对陆弗郭开炮。
陆弗郭是罪魁祸首,它若不弹劾孟青云结党,自己哪有嫌疑。
“孟翰林抛家离乡,为国戍边,抛头颅洒热血,你不但唆使孙子欺辱他家人,还胡乱攀诬他结党••••••京城安逸的生活让你迷失了方向,还是你狭隘的心胸在作怪?”
“霖州大捷刚来不久,你就来宫里倒弄是非,肆意污蔑孟翰林结党••••••请问,把他撸下来,你能率兵抵抗辉寇乎?”
“陛下,陆尘思被贬戍边,陆弗郭怀恨在心,欲公报私仇,故意诬陷孟翰林结党,扯朝廷后腿,居心不良,臣恳请彻查并严惩!”
“陛下,攀诬结党有甚于巫蛊,人人效仿恐国将不国••••••必须严惩诬陷者!”
“••••••”
一枚枚凌厉的口水弹,喷得陆弗郭伤痕累累。
盛桢懒得再听,冷冷道:“陆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陆弗郭气得脸色苍白,却又无能为力,只好忍气吞声道:“陛下,臣知罪!臣告退!”
盛桢摆摆手,示意他滚蛋。
陆弗郭谢恩后,灰溜溜出宫。
本想来讨要好处,不想结果却是如此,陆弗郭极为气愤,回家后全力督促陆彦,希望他来年出人头地。
陆弗郭出殿后,范贤抱怨道:“陛下,权贵们如飞蝗,到处觅食,闹得京城人心惶惶,言官多次弹劾,陛下都置之不理。今天有陆弗郭跳出来,明天就会有更多的权贵跳出来••••••陛下,别再犹豫,该收拾他们了。”
盛桢苦笑着摇摇头。
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
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若硬是动,京城全乱了。
别看这些朝臣挺讨厌权贵,觉得他们不事劳作,便有厚禄,子孙还可以门荫为官,活脱脱的蛀虫。
但当朝臣们致仕后,又会变成新的权贵,那时候他们会全力维护权贵的利益。
并非他们态度转变快,而是利益驱使,谁愿意挥刀割自己的肉?
改革有出路,盛桢却很纠结。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将基础打好,等太子登基,就该他大显身手了。
盛桢脑中不由闪现出孟青云的身影。
由他辅佐太子,一切困难应该不算困难。
见皇帝摇头,这事便算作罢。
君臣接着议事,又在孟青云升迁的事上卡壳。
“既然诸卿对孟青云升迁之事有分歧,那就不升迁了!”
不升迁好啊!
大伙没有想到盛桢会这么痛快解决此事,心中诧异的同时就听盛桢道,“朕自来赏罚分明,有功不赏岂不让人寒心••••••这样吧,敕封孔莹为宜人,诸卿可有意见?”
要敕封孔莹为诰命夫人?
大宇把诰命夫人分为七等,宜人是五品诰命夫人的称谓。
这可是莫大的荣誉。
并不是所有官夫人都有敕封。
那些对国家做出杰出贡献大臣的正妻才有此殊荣,还得皇帝御批。
诰命夫人的敕封一般都是从第七等开始,然后一步一步升上来,陛下直接敕封五等,意图很明显,就是用身份保护孔莹。
以后谁敢惹诰命夫人,那就是嫌命长。
“臣觉得合适!”
“臣附议!”
••••••
大臣赞同,这事便剩下走程序。
“陆彦是将门之后,专请武术教习打磨筋骨,说是有乃祖本领,拳脚功夫了得,七八个汉子不可近身••••••”
陛下此时提陆彦干什么?
对了,刚刚气走陆弗郭,现在要给陆家一点补偿。
看来陛下要提携一下陆彦了。
揣摩出皇帝心思,便开始迎合,于时有人夸了陆彦几句。
武艺是陆家立身之本,这是陆家的优势。
所以,督促子孙习武是陆家必做的功课,但他家人才凋零,这几年难有像样的将才。
陆彦这个弱鸡是吹上去的。
谁知盛桢却没有提携陆彦的打算,只是拿他做个参照物罢了。
“陆彦身手了得,却打不过孟虎云,拿着匕首竟被一拳两脚打成重伤••••••这个孟虎云真像只猛虎,是可造之才,未来不可估量。”
盛桢略略停顿后道,“这样的人才不去国子监读书,朕觉得就是种浪费••••••传朕旨意,特准孟虎云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有武科班,里面读书的大多是武举人,半数以上是权贵功勋家的孩子。
当然,武秀才也有,但都是特例,否则国子监将成为权贵功勋家的私学。
敕封孔莹,盛桢用商量的口吻,征求大臣的意见。
特许孟虎云上国子监,他直接下旨,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这时候谁持相反意见,就得在此事上和皇帝争吵。
有点难度。
皇帝刚刚敲打过他们。
“陛下圣明!”
拍一下龙屁,皆大欢喜。
退出殿外,范贤心事重重。
他觉得皇帝陌生了许多。
以往只要有分歧,皇帝都会做出必要的让步,现在变得强势了许多。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容易妥协的皇帝了。
他是什么时候有了变化的?
范贤皱眉沉思,良久豁然开朗。
就是从孟青云做了文德殿说书以后,皇帝才有了变化。
罪魁祸首还是孟青云。
这个祸害!
你怎么不死在霖州战场上!
••••••
霖州城,大宇薯种植基地,人头攒动。
今天要收获大宇薯。
荒吉洛得意洋洋,看着地里的秧苗发笑。
大宇薯已经成熟,秧苗上的果实就那么多,一亩地哪有五千斤?
孟青云,这屎你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