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孟青云前来拜访秦老先生,烦劳门子大哥通报则个!”
孟青云将一块碎银塞在门子手里,门子不露声色在手心里掂量了下,面不改色将银子收起来,然后满脸堆笑道:“郎君稍等,小人这就去通禀!”
一会儿,门子屁颠屁颠跑回来道:“郎君请进,太爷有请!”
孟青云让铁梅在门外等候,他随门子进了秦府。
铁梅的身份是仆从,孟青云把她当成亲人,但其他人则不然。
这是个身份决定地位的社会,仆从就是下人,尤其铁梅现在是奴籍,如果和主人身份地位相同,在别人看来就是异端。
烧死是不可能的,但用有色眼光看,是必然的。
进了秦府,门子边走边说:“太爷听说郎君来访,满脸惊喜,连声说快请,看样子郎君家大人定然是太爷挚交!”
孟青云点点头道:“正是!”
门子听后更加恭敬。
进了会客厅,见上首坐着一近老者,鬓发半白,看样子有六十左右,但精神头十足,尤其他的一双眼中,似乎藏着燃烧的炭火,光彩闪闪。
从老人气质判断,此人是秦翰无疑。
下手坐着一中年人,看打扮就知是秦府管家。
孟青云将礼物放下,躬身行礼道:“学生孟青云拜见秦老先生!”
说着将晏老的推荐信奉上。
秦老盯着孟青云看来半晌,才让管家拿过书信道:“不必多礼!”
看完书信,秦老道:“去年晏老来信提起过你,说你在算学和做生意方面有灵性,还给我送来几本你编撰的书册。单管家看后以为天书,按书册学习,算账速度大增,只是还有几个地方不明白,孟掌柜能否现场指导一二?”
“学生遵命!”
孟青云清楚,秦翰这是在考较自己,他称呼孟掌柜就是把自己先定义成商人,考较不通过,这弟子他是不会收的。
果然是个古怪的老头。
孟青云拱手对单管家道:“单管家,有哪些地方不明白,学生尽力为你讲解!”
单松拿出算盘,说了许多不明白之处,其中珠算、竖式计算、口算都有。
孟青云听完暗笑,这单松也太笨了。
府学大多学生光看书册就能领会,他居然有这么多疑惑••••••不过想想也对,如果有府学学子的理解能力,他也不至于做个管家。
现在算盘在府城使用最广,其他地方还未能传过去,单松会算盘,大概也是京城绝无仅有的人。
孟青云耐心讲解,半个时辰后,单松的疑惑全部解决。
单松大悟,惊喜不已。
秦翰道:“晏老所托,其一是孟掌柜在京城开店一事,这事简单,老夫让单管家全力协助你,以后开店的事,你直接找单管家即可!”
接着秦翰对单松道,“单管家,孟掌柜开店的事劳累你了,一定要全力而为,不可怠慢!”
单松躬身:“老奴遵命!”
秦翰摆摆手道:“单管家,你下去吧!”
单松再次躬身:“老奴告退!”
“晏老信中还说••••••”
秦翰本想和孟青云探讨画上的提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他秦翰意愿,但非他写照••••••他只是个逃兵而已。
想想又算了,初次见面,探讨这么深沉的话题,有点杀威棒的意味,便改口道:“晏老还说你要参加明年的会试,让老夫辅导,这事老夫先应下!”
“弟子孟青云拜见恩师!”
孟青云正要跪下,秦翰阻止道:“且慢!老夫只是答应给你辅导,并未答应收徒,这头不能受!”
孟青云只能起身。
秦翰又道:“这些日子你得打理店铺,肯定无暇温习,下月初一开始,每三天辅导一次,每日未时授课,申时结束,你可有疑惑?”
“学生无疑惑!”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老夫有事要出去。”
“学生告退!”
孟青云深深一躬,退出。
出了秦府,见铁梅坐着个马扎。
孟青云一问,铁梅说是门子给的。
这人还真圆滑。
孟青云心里高兴,京城的路算是铺好,接下来就该我表演了。
次日,孟青云找到单松,请教租店一事。
单松带着孟青云去看了房屋。
孟青云仔细看了看,觉得挺满意。
这是二层酒楼,又在内城的豪华地段,在这里开火锅店,就是捡钱。
单松听孟青云满意,便说这是秦家酒楼,只因为经营不善,一直赔钱,有意外租。
既然孟青云愿意接手,那就租给他了。
这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这位置开店包准赚钱,而且是秦家地盘,那些小泼皮也不敢来捣乱,不看僧面看佛面,惹了秦老,京城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液就能淹死他们。
孟青云当即签契约,全盘接手,店内所有人员一概录用。
但酒楼还得装修成火锅店。
孟青云托付单松找装修人员,单松满口答应。
签约后各回各家。
单松回到府中,向秦翰禀报:“太爷,事情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孟青云已签契约,老奴一并找人帮他装修,只是••••••”
迟疑片刻,单松又道,“不是老奴多嘴,酒楼虽说收入少,但每年都有不少进项,就这么让给孟青云,府上损失不少,这••••••”
“不必多言,晏老鬼把他吹到天上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言过其实,老夫给他个好开局,看看他有多大作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单松不再说话,躬身退出。
••••••
“三贯钱一个月,还只是一间房的价格?”
孟青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京城的房价,这比抢还要来的快。
他若有钱,必定要在京城炒房。
“你不看这是内城什么地段?附近是商业街、国子监、贡院等地方,若是考试期间,这个价你只能看一眼。”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见孟青云嫌贵,立刻沉脸说话。
包租婆果然刁蛮,只认银子不认人。
这是一四合院,共八间房,只租出去两间,空余六间。
孟青云盘算,铁梅一间,自己一间,抽调的四人两间,生意好的话,还要抽调人,要不把六间房都租下吧,免得以后不够还得寻房子。
“嫌贵就别租,尽浪费李婶时间。”
突然从屋里出来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尖声道,“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内城房子不是你们能住的?”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我招你惹你了?
孟青云还没有还口,就见一倨傲的女子出来帮腔道:“我家相公既要读书,又要替羽王世子教学,你们凭什么浪费他时间?赶快去外城寻便宜房子,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是哪颗葱?
谁都是租客,难道你高贵些?
狗眼看人低!
“管你们屁事?我就乐意住在内城,你们管得着吗?”
孟青云当即怼了一句。
“粗俗不堪!”
书生回怼道,“夏虫不可语冰!”
“李婶,这两人看似替你出头,其实一肚子坏水,他怕院内住的人多嘈杂,影响他温习功课,便故意拿话怼我,想把你的生意搅黄。李婶,这样的人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你平日要防着他们点,别被他们骗了房租。”
孟青云这一闷棍果然奏效,李婶立刻沉脸道:“王家相公,别仗着给羽王世子上课,就能颐指气使,老身可不吃你这一套!”
王家相公吃了瘪,气得脸色青黑,却无法还口。
那娘子却是个狠角色,她张口就道:“你这个刁嘴的猴子,我家相公是举人,明年会试定能高中,岂是你污蔑的!”
“王相公,你独自在院中不怕有鬼吗?”
孟青云开始故意恶心这个女人,“从前有一位姓王的书生,路遇一独行女子,此女二八芳华,小巧可人,王生顿生爱慕之心,女子也愿意以身相许。至此,王生便将女子带在身边,当成自己妻子一样对待。”
“有一天,王生回家早了,他偷偷趴在窗户外看那女子,却见一只脸色翠绿,牙齿又尖又细的怪物,正将一张人皮铺在床上,手里拿着笔,细心的在皮上描绘。画完皮后,他将人皮穿在身上,又成为那女子的模样••••••后来那画皮女见王生发现真相,便吸干了王生精血,把他变成干尸。”
“这画皮女鬼专门引诱男子,吸取他们的精血,维持她的鬼命。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
用聊斋吓死你!
孟青云讲故事时,有意识盯着女子看,王相公也不由盯着她看,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孟青云猜的不错,这就是一对私奔的鸳鸯,富家女看上穷书生,话本上有的桥段,不想现实中也有了。
“相公,你别相信他胡说八道,奴一心一意待你,你是知道的!”
女子开始哭诉道,“李婶,这个人不租房,却来消遣,你还是把他们打发走吧!”
呵呵!
看到你们不舒服,我就舒服。
“李婶,空余的六间房我都租了。”
打脸来的太快,王相公夫妻惊愕,李婶也结结巴巴道:“郎君,当真!”
“比珍珠还真!哦,李婶,他们如果不交下个月房租的话,立刻让他们搬走,我一个人租一个院子,我讨厌乌鸦呱呱呱乱叫!”
“你说谁是乌鸦?”
女子撒泼道,“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谁乱叫,谁就是乌鸦!”
女子跳脚,不依不饶大骂。
孟青云懒得和她争吵,拿出一锭银子道:“李婶,邻居这么吵吵,这房子租下就得天天受气,我并不是没有钱,现在我不满意了,去其他地方看看。”
“郎君,你租的多,老身可以给你打折,六间房你出十七贯就行了,到其他地方哪有这么多空房,这么便宜的价格。”
李婶突然转头恶狠狠道,“王相公家的,你再敢闹事,黄了老娘的生意,就给老娘搬出去!”
王生夫妻无奈,只能气呼呼进屋。
哎!
两母老虎大战无疾而终。
这么快就消停了,一点都不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