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孟掌柜这句话说得挺有水准。
他难道还会刑侦?
葛元心头一怔,随即一拍惊堂木喝道:“马氏,公堂之上,再若喧哗,本官定将你逐出县衙!”
马氏顿时不再争吵。
葛元道:“莫桃花,你父母兄嫂状告孟青云拐骗你,可有此事?”
“回大人,没有的事。民女在孟氏菜馆跑堂,孟掌柜从未拐骗过我,这一点菜馆内的人和客人都可以作证。”
葛元正色道:“可诉状上说,你这几天一直不回家,是受孟青云限制,你哥哥去孟氏菜馆寻人,还被毒打一顿,可有此事?”
“大人,他们在撒谎!这是故意给孟掌柜泼脏水!”
莫桃花泪水扑簌簌流下,哽咽道,“他们把我赶出家门,民女无家可归,才在外租房。莫大山挨打,是因为他在菜馆内打我,孟森才动的手。大人,这事隐情极深,且听民女细细道来。”
莫桃花从第一次婚姻说起。
丈夫马一明是个病秧子,连拜堂都下不了炕,父母明明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归西,但为了十两银子,硬是将她嫁过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便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在万般无奈中,被一顶花轿抬进马家。
半年后丈夫一命归西,公婆却说是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丈夫,然后将她赶出家门。
回到娘家,她受到莫家人百般辱骂,她忍住屈辱,找活赚钱,把钱都交给家里,自己一个钱都不落,只为能够少受一点屈辱。
接着她说出孟青云撮合她嫁给孟森,莫家人两次共要了五十贯,并答应了这门亲事。
最后她丢出一枚重磅炸弹,也是莫家把她赶出来的真正原因。
莫家人提出,让孟青云盘一间铺面给孟森,让孟森专门卖烤肉,赚的钱属于孟森,与孟青云无关。
如果孟青云反悔,他们就有理由不退还五十贯钱,反正也没有写文书。
如果孟青云答应,让她控制孟森,把赚到的钱都交到娘家。
这事不仅无耻,还荒唐的离谱,她坚决不答应,于是被赶出家门,说永远不认这个扫把星女儿。
无奈之下,她只能外面租房。
后来莫家人见阴谋没有得逞,便让莫大山去菜馆强行带走自己,想逼迫她做成此事,这才有了和孟森的冲突。
而那时候孟青云不在菜馆内,教唆打人之事根本站不住脚。
说到此处,莫桃花声泪俱下控诉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嫁的是一个疼我爱我一辈子的男人,不是莫家的摇钱树,你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莫家人懵了。
他们的本意是把事情搅浑,让孟青云花钱消灾。
毕竟莫大山挨打了,红伤黑印都在脸上。
拐骗的事虽经不住推敲,但莫桃花好几天没回家了,他们说怀疑受孟青云控制,也能说得过去,不至于吃上官司。
谁知莫桃花把一切都说了个透彻。
他们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莫桃花这个反骨仔说出实情,他们就否定。
没有的事,都是莫桃花为嫁人编造的谎言。
现在果然用上了。
不过,莫顺拿了五十贯钱的事无法抵赖,承认有此事。
见父女俩各执一词,葛元也清楚事情的大概原因,他一拍惊堂木道:“传孟森上堂!”
孟森憨厚,说莫大山打骂桃花,他才动手的,打人不对,他甘愿受罚。
葛元又传唤了孟寒云问话,事情经过和其他人说得差不多。
最后何冲做为目击证人,他作证是莫大山打桃花在先,而且他骂妹妹的话简直太难听,他听到都有揍一顿的冲动。
这一下真相大白。
葛元不想多事,一拍惊堂木结案:“本官宣布,莫顺状告孟青云拐骗女儿莫桃花,唆使孟森打人一事不成立,看在他护女心切,不追究诬告一事。莫大山在孟氏菜馆打人,严重影响菜馆生意,孟森行为纯属防卫,构不成伤人。鉴于双方各有损伤,本官不再追究责任。莫顺收孟青云聘礼五十贯,答应将女儿莫桃花嫁给孟森,此事已成事实,莫家不得再生事端,退堂!”
“大人,小人愿意退钱,也不把女儿嫁给这个憨货!”
莫顺打好如意算盘。
钱他退,但只退三十贯。
前面二十贯说好是莫桃花这几年的生活费。
他要让孟青云鸡飞蛋打。
葛元一时无语。
莫顺这样做没有错,他也不能强行把桃花判给孟森,否则官商勾结的流言就会出现。
桃花突然问道:“你退多少钱给孟掌柜?”
莫顺曾透露过,如果孟青云反悔,他只退三十贯。
女儿还在家中,他尽落二十贯。
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
“当然是三十贯!”
“其余二十贯呢?”
“那是赔给我的钱,是你这几年在家里的花销,我都觉得二十贯不够,还能退给他!”
“呵呵!”
莫桃花笑道,“钱赔给你,说明我不欠你们什么了,既然如此,我嫁谁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马氏突然道:“胡说八道,哪有嫁女儿与父母无关系的?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莫桃花冷笑道:“初嫁从亲,再嫁由身,这事有先例,你们干扰不得。”
这话说得有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大宇朝妇女必须遵循的道德规范。
莫桃花无子,而且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她现在嫁人,娘家真不能干涉。
莫家人傻眼了。
很有可能鸡飞蛋打的是他们。
莫大山突然歇斯底里怒吼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娼妇,你克死了丈夫,还想克死父母吗?连父母都不认,你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要为你建贞节牌坊,让你永远都嫁不了人!”
“啪!”
葛元一拍惊堂木喝斥道:“大胆狂徒,你敢忤逆太祖?太祖早已废贞节牌坊,你建一个试试!”
贞节牌坊是前朝产物,自盛氏建国以来,大宇太祖为鼓励人口繁衍,砸了贞节牌坊,提倡寡妇再嫁。
“大人,这是莫家家事!”
马氏一句话惹恼了葛元。
刁妇,竟讥笑本官。
“废贞节牌坊氏是太祖当年创举,不知解救了多少女子,竟被尔等说得一文不值,可见心怀叵测。”
葛元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将马氏和莫大山二人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本官怀疑他们与前朝余孽勾结,意图颠覆大宇社稷!”
哐啷!
一顶大帽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