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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焕最开始就已猜到, 袁术可能太聪明。
管是原主留给他的记忆,还是他的亲眼所见, 都证明了他的猜测准的超乎寻常。
袁术袁公路,他是真的太聪明。
大概是小时候日子过的太舒心,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性』子,想想是,他身为嫡次子,即享受嫡子的尊崇,又有亲哥在扛着全族的压力,什么事情都用他『操』心,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袁绍要避讳的问题他用避讳,袁绍要担心的顾虑他用顾虑, 他的身份让他自小的天怕地怕, 然干出火烧皇宫这种大逆道的事情。
当初大军何进被杀,袁绍大肆屠杀宦官,时任后军的袁术袁公路奉命打进皇宫, 以至于在董卓焚烧洛阳宫室, 皇庭南宫九龙以及东西宫已被他烧过了一次。
焚烧皇宫这等行径, 管皇位上坐着的是谁,事后追问都是罪无可恕的大罪,要是董卓当时背靠的是袁隗这棵大树, 好对袁氏子弟的所作所为说什么, 但凡换个手段强硬的当皇帝,火烧皇宫这种大罪至于让他继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和袁绍兄弟两个手底下兵马都少,有道是蒸馒头争口气,知道到底是争口气,还是用和袁绍互殴做借口掩盖自己的心虚, 两兄弟的争锋,争到最后阵势比打国战都大。
关东联盟讨董失败,那小子占据豫州和南阳,汝南和南阳是大汉口最多的两个郡,这时候全部在他手上,看谁顺眼直接就是打,如果是孙坚带兵离开豫州,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和刘表干架。
一言合直接让出地盘,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兄弟感情多好呢。
原焕唇角微扬,“袁术那里暂且用担心,等安置好袁绍再来说他。”
袁绍袁术兄弟俩,对他来说威胁更大的还是更有野心的袁绍。
袁术想一出是一出,所作所为几乎都是想压袁绍一头,在南阳兵的时候没怎么治理内政,一心只想跟袁绍干仗。
孙坚到了兖州后,他又弄出个讨孙联盟在兖州跳脚挑衅,如果没有意,继续这么嚣张下去的话迟早还是得被打的哭爹喊娘。
南阳郡归属荆州,荆州其余郡县都归刘表所有,关东诸侯兵征讨董卓的时候,刘表没有加入讨董联军,但是没有干看着,袁术那南阳太守的职位就是刘表上表给他弄来的,算是给他示好。
过刘表当时给袁术示好,却代表他心里对袁绍没有意见,荆州最富庶的地方就是南阳郡,他身为荆州刺史,却掌控了整个荆州,心里自然要想法子把袁术赶出南阳。
如果然,他会和袁绍联手,迫袁术离开南阳往兖州豫州的方向走。
袁公路凭借武力来割据一方,对手下郡县横征暴敛,完全没有好好治理的意思,现在把地盘让出来,对他治理下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儿。
只问题是,那地方离冀州太远了。
冀州和南阳中间隔着兖州、司隶、豫州,即袁术真的把手里所有的地盘都让给他,他顾上那边的情况。
兖州现在全靠他这边出粮草才撑得来,在明年收获,那里现在看到的繁荣都是泡影,一旦粮食送到,瞬间就能破灭。
冀州境内缺粮,想让冀州归心要难得多,他的身份的确能给他带来少利,但是世家大族和商一样,都是无利早的存在,看到好处就想让他们依附,可能『性』几乎没有。
贪多嚼烂,在完全掌控冀州,豫州和南阳只能继续留在袁术手中。
为袁氏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实留在谁手里都一样。
几个暂且袁术放在一边,只说怎么对付袁绍,和袁术相比,这位才是真正好对付的角『色』。
文臣谋士一旦选了主公,第一件事就是出谋划策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名声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到手的功劳才能证明他们配得上他们的名气。
郭嘉和戏志才目就处于这种一定要让主公刮目相看,让他知道他没选错的状态。
荀攸和荀彧跟在原焕身边的时间长,过两个好歹已中山郡的内政打理的井井有条,对证明自己没那么迫切的需求,看郭嘉和戏志才严阵以待,索『性』表现的机会都留给他们。
主公只有一,难免对手下有所偏爱,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手下勾心斗角,心齐光耽误正事,还会让主公难以辨事情真假,关键时刻甚至会酿成大错。
还好他们间暂时还没有谁非要盖过旁出尽风头,即是郭奉孝这种混吝的『性』子,只是初来乍到想证明自己。
几个在议政厅说了半晌,等到日上中天,原焕看时间差多了,留他们一到主院用了午饭,又在午后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这才让袁绍和袁术请进来。
过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冷静,那两个应该能好好说话了,如果再一言合就打架,他恐怕还是忍住要让把他们扔出去。
多时,衣着整齐的袁绍袁术兄弟俩再次踏进客室,事实证明,只要袁术冷静下来,他们俩能当众干架的可能就微乎其微,毕竟袁本初是个要脸的。
两个有昨天被毫留情扔出去的历,知道他们家大哥已再是以那个无论他们干什么都会温温柔柔给他们处理烂摊子的大哥,进来后情绪都收敛了少,只是走上跪下,没再号啕大哭没有打成一团。
原焕神『色』如常端坐在上方,让在旁边加两个席位,怎么着都是割据一方的豪杰,至于连个座位都没有。
袁术受宠若惊的看过去,摆摆手连忙道,“大哥别忙,弟弟还是跪着吧。”
正想身的袁绍:……
默默拎来的衣摆放下,继续跪。
原焕掩唇咳了两声,看两个依旧跪在那里动弹,冷冷淡淡开口道,“坐吧,如果真的想跪,那就汝南再跪。”
他让族尸身送汝南,那些中哪个都需要他们两个长跪请罪,至于原主,因为他现在还活着,只能在隐蔽处立下牌位,别没法祭奠,他这个鸠占鹊巢的总得祭奠。
没道理占了家的身体,还让家在地底下缺钱花。
袁术到这话表情一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哥的脸『色』,怯生生的站来走到旁边,颤颤巍巍跪坐在垫子上,委屈的跟被恶婆婆虐待的小媳『妇』一样。
要是那张脸的功劳,他现在已又被扔出去了。
袁绍一语发,走到袁术对的席位坐下,掩在袖子底下的手已攥成拳头。
他是袁术,和大哥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大哥如今对袁术尚且假辞『色』,对他肯定更加厌烦,知道待会儿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要让他交出手里的一切,他该如何是好?
袁绍捏着拳头,只恨自己没有带谋士一过来,如果身边有参谋,他会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原焕没打算和他们浪费太多时间,轻飘飘扫了袁术一眼,然后转向袁绍,“天下大『乱』,朝廷式微,本初身为冀州牧,接下来意欲何为?”
袁绍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问这个问题的是他的谋士,他会毫犹豫的答,以冀州为根基,攻破幽州,拿下青州,徐徐吞天下,『荡』平山河,再造乾坤。
可是现在问话的是他的谋士,而是扼着他命脉的长兄,他就是有再多野心得藏来。
若是觉得拥有冀州就能和长兄抗衡,他到时候怎么的都知道,和长兄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如果想功尽弃,大可以胡言『乱』语激怒长兄,可是他想。
袁术瞥了一眼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正想向以一样让大哥要被他的装模作样给骗了,转头看到冷冷淡淡的大哥,吸吸鼻子又把说话的冲动压下去。
大哥现在还在生气,他的身体看上去比以差了许多,知道是怎么躲过董贼的屠杀的,又有没有落下病根,他还是要再惹大哥生气比较好。
荀彧郭嘉等都在议政厅,客室里只有他们三个,原焕直接开见山,看向袁绍淡淡开口,“我已上书朝廷,请天子下旨,中山太守原焕升为冀州牧。”
“什么?”袁绍猛的抬头,对上那双无甚情绪的平淡眼眸,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刺痛感让他勉强维持住理智,张张嘴尝试好几次,才终于又发出声音,“一切……凭大哥做主……”
袁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大哥把他逐出家,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原焕在心里叹了口气,袁绍越沉得住气,就越说明他的城府深,和旁边那位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相比,那位能斗得过他才奇了怪了。
“州混『乱』已久,南匈奴内『乱』,乌桓内部稳,自丁原丁建阳后,朝廷曾派过去平『乱』。”
袁绍心头一动,心跳快的像话,州、难道……
原焕他故作镇定的模样收入眼底,抿了口温水继续说道,“本初胸怀大志,与其留在冀州埋没一身本事,如往州降服胡虏,换州百姓一片安宁。”
袁绍呼吸有些粗重,长出了几口气稳住心神,才用那么颤抖的声音问道,“大哥的意思是……”
“上书朝廷,表本初为州牧,本初以为如何?”原焕唇角微扬,气质看上去柔和了几,却依旧没法让两个这种柔和跟以的长兄混为一谈。
袁绍到他可以去州重新开始,虽然州和冀州相比可谓是天壤别,但是好歹是一无所有,算是峰路转,脸上的惊喜压制住,慌忙身表示自己一定负所望。
袁绍高兴了,袁术却是整个都好了,大哥把袁绍打发去州和胡干仗,轮到他的时候会会是凉州?还是交州?亦或者是夷洲?
行!他真的可以!
袁绍这边暂且告一段落,原焕眨了眨眼睛转向袁术,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这小子手忙脚『乱』爬到跟,满脸惊恐的说道,“大哥,大哥弟弟真的知道错了,凉州那地方羌胡横行,还有马腾韩遂那等通礼数,弟弟要去凉州!”
交州夷洲都是蛮夷,还到处都是瘴气,他要留在中原,实在行就和大哥一住在现在这破烂宅子里行,反正他去别的地方,打都去!
原焕:???
他说要让这去凉州了吗?
“去坐好。”原焕看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皱眉头,吓的袁术赶紧松手,倒是没去,就那么杵在原地说他去凉州去交州更去夷洲。
原焕惯着他的臭脾气,就,反正今天的重头戏已结束,这家伙在这里跪到天黑都没问题。
袁术对亲哥的『性』子非常了解,如果和往常一样,他哥上再怎么淡定,会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只是他忘了现在的大哥是能把他扔出去自生自灭的大哥,和心软二字完全搭上边儿。
于是,袁公路愣愣的看着长兄冷下脸,唤来侍女缓缓身,和袁绍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一步走出客室,连头都曾。
大哥的身体这么虚弱了吗?
是,大哥真的认他了?!
袁术慌忙抹了把脸,瞪了眼旁边的袁绍,慌里慌张赶紧追上去,大哥可以认袁绍,可以认他,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大哥能认他。
袁绍让出冀州还能得个州,他可以让出豫州和南阳,用补偿他别的地方,他比袁绍更好打发。
大哥你快来!
主院一共就那么大,原焕留给荀彧来招待,刚才在会客室里待的时间长,但是绷着心神很是累,他得去好好歇歇。
等解决了这兄弟俩,接下来就没有太多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了。
邵姬见他来,连忙熬好的『药』端过来,“大,该用『药』了。”
天气转凉,换季时容易生病,疾医两天开了新的调养方子,效果怎么样暂且说,味道倒是比好了很多,看来多研究研究还是能研究出好东西的。
原焕有些疲累的『揉』『揉』额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空碗刚放下,蜂蜜腌制的梅子已送到嘴边。
含一颗在口中,味道还挺错,甜丝丝的正好能把『药』味压下去。
邵姬把『药』碗端下去,陶姬留在房间里,往香炉里添了些助眠的成,待青烟袅袅升,才炉子抱远了些。
的虫子着实扰,大天天醒那么早,肯定是被那些虫子闹的能安睡,她早上带把池塘周围清理了一遍,今天晚上肯定能好很多。
原焕看了眼天『色』,褪下鞋子到床上,叮嘱陶姬半个时辰后他喊来,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又该睡着了。
屋里正说着,忽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来看我大哥,你们凭什么让我进?”
“我哥在家都没让拦过我,你们这些刁奴,信信我让我哥把你们赶出去?”
“让开,再让我可喊了!”
……
陶姬到的吵闹声有些生气,大正要休息,到动静又要睡着,只是出来闹事儿的是谁后又咬了咬嘴唇好说什么,她只是个侍女,敢『插』手主家的事情。
原焕靠在床头上,又拿了颗蜂蜜梅子含在口中,擦干净手指缓缓开口,“让他进来。”
袁术在嚣张,到里的声音后又蔫儿了下来,手脚僵硬的跟着侍女走到里间,看到房间里一点上心的布置后眼眶一红,“大哥何等身份,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原焕顿了一下,看看身下的紫檀雕花宝榻、口的紫竹屏风、窗子旁边的鎏金香炉……等一系列精心布置的物件儿,沉默语。
他有原主的记忆,这家伙骗了他,即在京城袁府,原主住的地方只是比这里更宽敞些,有些物件甚至比得现在屋里的这些。
毕竟他这里有董卓搜刮来的大部好东西,整理入册的时候觉得哪些能用,就直接拿了出来。
袁术连这些都看上,那他平时过的日子究竟有多奢侈?
难怪史上落得个曝尸荒野、连口蜜水都喝上的地步,他活该谁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