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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升, 夜风吹到上已经有些凉意。
吕布动手丝毫留情面,袁绍袁术狼狈的摔在外面, 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错愕,他们记忆中的大哥温柔和善,连重话都怎么说,怎么会如此留情面?
袁绍艰难的站起来,若有思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无视呆呆愣愣的袁术,走到大门前面低头跪下。
他来中山之前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管怎么说,族人惨死都有他们的错,再怎么辩解也有用。
大哥还活着, 之前做的一切打算都得推翻重来, 他能放弃袁氏子弟带来的利益,无论如能让大哥他视若仇雠。
冀州如今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大哥有汝南, 反而来到中山郡的封地, 究竟是想干什么?
袁术愣愣倒在台阶上, 就算袁绍就在旁边也有任打架吵架的欲望,被冷风吹了半晌,也敢相信他被亲哥赶了出来。
大哥这是……认他了?
角门处, 张辽和赵云蹲在门里盯着外面的两个人, 在他们脚底下,袁绍袁术带来的些护卫横七竖八的躺着,比外面俩人好哪儿去。
两个人一个是冀州牧,一个是加封假节的后将军,谓假节, 乃是天子以符节借与臣子,令臣子威慑一方用,都是随随便便能消失的人,以让他们吃点苦头,但是人能死在他们府上。
夜风卷台阶,侍女带着食盒来给他们送饭,张辽拍拍衣服站起来,招呼赵云先吃饱再说,“这几天有的忙,袁绍来了府上,中山境外准儿会大军压境,今天晚上在这儿守着,你去睡觉,明天派人加强戒备。”
赵云点点头,扭头看看外面仿佛石像一样的两个人,有些担的问道,“用给他们送饭吗?”
张辽撇撇嘴,“事,一顿吃饿死。”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吕布臭着脸拎着一个更大的食盒来,以为这人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咬着饼子赶紧给他腾位子,结果人刚挪到一边,还来得及说话,人就迈门槛出去了。
张辽:???
出去吃独食?
荀彧急缓跟在后面,看张辽和赵云都要站起来道,“二位继续,和奉先出去看看。”
两位毕竟份一般,能扔在门口管问。
张辽和赵云视一眼,两个人拎着食盒从门内转战门外,角门起眼,他们偷偷躲在门口会被发现,万一袁绍袁术突然发狂,他们也好赶紧去救人。
吕布情愿的把食盒放到地上,粗手粗脚的把俩人上的绳子解下来,然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使坏。
荀彧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来规规矩矩礼,“袁氏遭逢大难,主公中郁郁,略有失礼,还请二位莫要生嫌隙,反坏了兄弟之谊。”
袁绍活动着筋骨,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扯扯嘴角问道,“你是荀家文若?”
荀彧拢袖又是一礼,“正是在下。”
“难怪。”袁绍似是而非吐出两个字,移开视线开向别处。
他麾下谋士荀谌荀友若,是他得到冀州的最大功臣,颍川荀氏在朝中势力小,和袁氏亦是姻亲,他们家大哥之妻便是荀氏八龙之一的司空荀爽之女,有这一层关系在,他荀氏的关注并算少。
荀氏一族人才济济,荀氏八龙名声显赫,荀悦、荀衍、荀谌、荀彧、荀攸等年轻一代也是各个凡,他们二族有姻亲关系,想把人招揽到边并非难事。
董卓麾下兵马与山贼劫匪无异,颍川被战火波及,韩馥是颍川人士,因为荀谌在他麾下做事,止一次派人去颍川接人,只是人接到了,冀州也易主了。
他这被誉为“王佐之才”的荀氏文若很感兴趣,荀友若已是大才,若能得荀氏兄弟共同辅佐,他以冀州为根基图谋天下的路或许能更顺畅。
只是想到人的确到了冀州,却有去找他。
袁术还沉浸在被亲哥扔出府邸的震惊之中,上绳子解开了也有什么反应,只是想着方才的场景静静发呆。
荀彧唤来侍女将这两位扶到主宅旁边的空闲宅院里打理仪容,好声好气替他们家主公描补,倒是认错,他们家主公做的有错,需要他来帮主公认错,只是以后还要相处,关系能太僵。
府上几个人,志才份合适,奉孝只会火上浇油,公达适合做这种事情,数来数去,只能他来当这个和事老。
月『色』如水,点灯也能看清路,夜里的风渐渐变大,衣袂袖摆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荀彧站在院子里等两位梳洗,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走到吕布跟前低语几句,随后接食盒,让侍女将食物送去屋里摆好。
吕布『揉』着胳膊,咧了咧嘴快步出去,一会儿,来守着的就换成了匆忙吃完饭的赵云赵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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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厅里灯火通明,郭嘉从主院出来,脚步停立刻赶来,看到荀彧在也有感到意外,以他们文若力求稳妥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去安置袁绍袁术兄弟俩了。
荀攸和戏志才坐在各自的席位上,面前的书案上干干净净,需要处理的公务已经处理完毕,还顺手将郭嘉桌上的些一起处理了,看到郭嘉神采焕发到几乎亢奋的模样,挑了挑眉交换了视线,放下手里的笔等他开口。
只去找奕儿会耽搁么长时间,方才定是被主公留下说话了,知道在主公里听了些什么,以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郭嘉被他们两个直白的目光看着,挤眉弄眼故作玄虚,“二位为如此反应?”
荀攸:……
戏志才:……
两人看他还是如此的正经,中稍稍松了口气,明了他们家主公边什么要担的了,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竟是直接站起来走了。
郭嘉:???
你们两个这么给面子的吗?
郭奉孝气的直拍桌,他打着看儿子的名义别别扭扭跑去主院,想着让天真活泼的小娃娃来安慰情好的主公,虽然最后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太一样,但是也是有收获。
这俩人说给他端茶倒水也就算了,竟然还无视他?
这能忍?
郭嘉气哼哼的追上去,一手一个把人拽来,然后木着脸问道,“你们想知道主公说了什么?”
“主公愿意说,自然会瞒着等。”荀攸收衣袖正跽而坐,抬眸看向郭嘉,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宠辱惊。
郭嘉以前最看惯的就是这种锯嘴葫芦一样小谨慎、多说一个字都像能要了他的命的家伙,奈这人就是比锯嘴葫芦还锯嘴葫芦,他想抱怨都知道该怎么说。
府上除了主公,权力最大的就是这家伙,他要是把人惹恼了,头能拎着他念叨两个时辰。
戏志才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好戏,郭奉孝嘴皮子功夫厉害,难得碰到能让他张开嘴的人,看他吃瘪比处理公务有意思多了。
看戏能太明显,该捧还是得捧,万一让他下来台头生闷气,怕是得疾医多熬几碗汤『药』才能消气。
有戏志才递的台阶,郭嘉终于找到理由说话,从书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叠纸,提笔蘸墨寥寥几笔勾勒出冀州幽州并州的舆图,“主公欲取冀州,你们觉得胜算有多大?”
荀攸和戏志才脸『色』皆是一怔,袁绍袁术兄弟两个进府的时间长,加起来有说几句话就被赶了出去,从他们家主公的态度来看,他们以猜到这次见面的结果好到哪儿去。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夺取冀州,难度小,却也是。
戏志才沉『吟』片刻,指尖落在书案上点了点,“主公的意思,智取还是强夺?”
“府上兵马多,主公舍得让他们白白丧命。”郭嘉放下笔,将纸往前推推等着晾干,“冀州牧是个好位子,韩馥让袁绍,道理袁绍能让给别人。”
“袁本初是韩文节,他会主动将州牧之位拱手让人。”荀攸摇摇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非主公以袁氏家主的份联络冀州世族,让冀州世族来给袁本初施压。”
当初韩馥让出冀州,光是怕惹火烧,而是冀州的世家几乎都站在袁绍一边,州牧要掌握一州大权,首先要做的就是和本地世家打好关系,在本地世家全部站在地面的情况下,这个州牧之位他让也得让。
袁绍欲得冀州,韩馥有抵抗之力,他们家主公欲得冀州,去想袁绍手下的兵马,袁本初同样有还手之力。
只问题是,以袁本初的野,即便冀州的世族支持他,他也会轻易松手。
韩文节为州牧才能平平,既无称霸之,又无驭下之能,如此才能让袁本初轻轻松松拿下冀州,若他们想拿下冀州,便能管袁本初手下二十万大军。
郭嘉托着脸半靠在书案上,姿态闲适好似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了什么,“若二位是袁本初,是选择一意孤和长兄厮杀夺权,还是选择避开长兄去别处积蓄力量?”
袁绍的确兵强马壮,但是管怎么说,只要他有割据一方的思,就能顾名声,以袁本初为了养名宁愿多年守孝的径,他能明白名声的重要『性』。
和袁术打以当兄弟间互相看顺眼,和他们家主公打,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即便打赢了保住了冀州,以后怕是也人敢来为他效力了。
并州虽苦,但是他来说却是打开了新天地。
若是主公提及,他甚至想袁绍占据并州会是什么情况。
胡人内部是一块铁板,南匈奴内『乱』未平,乌桓为护乌桓校尉管辖,同部落各自为政,羌人、鲜卑杂居中,如果让他们继续混战,中原这边打成什么样都用担并州忽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势力威胁中原。
要是有人能镇压有胡人,将他们拧成一股绳来反攻中原,以中原的『乱』象,能挡住胡人骑兵铁蹄的能『性』微乎微。
郭嘉趴在桌上叹了口气,道他这是想,他是连想都敢想。
自古以来,但凡北方出现能统一草原的雄主,中原来说都是灾难,像匈奴的冒顿单于,称霸草原之后险些将高祖困死在白登山,如果是武帝一朝将匈奴打了去,中原能已经了活路。
荀攸眉头紧蹙,双手虚虚握着放在腿上,沉声道,“奉孝既然知道放人离开的危险,为还要说这些?”
“是要说,是主公要说。”郭嘉『揉』『揉』脸,坐正了子看去,“主公知道此招凶险,但是他只问了一句,袁本初有冒顿单于般雄才大略?”
此话一出,戏志才咳了两声才忍住有直接出来,“主公这么想倒也错。”
袁本初有野,但是从关东联盟一塌糊涂的打便足以看出,他的能力似乎配上他的野,如果他能虚纳谏偏听偏信,能分辨出哪些计策能采纳哪些计策能采纳,再多些容人之量,讨董联军也会稀里糊涂的散了。
他们家主公往里脾气极好,每关的最多的庄子上有有折腾出新东西,厨房有有做出新菜,如果是时时问几句政务,他甚至怀疑人是是想在田庄里一辈子。
『吟』风弄月,与世无争,修养『性』,看破红尘。
如此超然外物,的确像他们食人间烟火的主公应该的子。
管主公是是被两个弟弟刺激到了,他既然欲取冀州,将来必然会只取冀州,管袁本初能能降服并州诸胡,他们家主公都会『露』怯。
戏志才抿了口热茶,压下嗓子里的痒意,『吟』『吟』说道,“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如让袁本初知晓主公的意,并州左有恒山之险,右有大河之固,居天下之上游,乃武帝言制天下之命者,袁本初怀天下,若能带足兵甲,北阻羌胡【1】,岂非大善?”
并州山河险要,亦能据此以图谋天下,只是边郡羌胡横,即便袁绍拿着并州牧的大印,能够掌控的也只有上党、太原两郡。
凭借两郡来收复他几郡,打打停停或许十几年就去了。
荀攸敲敲书案,将两个里藏刀的家伙敲神,“主公取冀州,有说如待袁公路?”
郭嘉:!!!
糟糕,只顾得琢磨并州局势,竟然忘了还有个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