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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 东郡,刚刚劫掠过村镇的黑山贼呼啸而去, 已经习惯烧杀抢掠的贼众完全忘了们以前也是安分守己的农民,火扔到后面的茅草屋上,刺耳的笑声传的老远。
村子里的男人尽数惨死于刀下,幸存的『妇』孺老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看着被烧成废墟的田宅神情麻木。
同样的场面,几乎日日都在发生。
东郡官署,曹『操』坐在书房里看着舆图,红着眼睛恨己为何如此能。
在关东联军讨董的过程中,吃了败仗被人嗤笑, 后来重新募兵屯兵到河内, 不想参与关东联军内部的勾心斗角,那些人是打是跑和没关系,即联军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 也要在河内继续抗击董卓。
然而不等打起精神追着董卓死磕, 那老贼就死在了别人手中。
朝廷出的辞是司徒王允和都亭侯吕布收到天子密诏, 于郿坞之中斩杀老贼,可是眼人都能看出来,吕布绝对不是愿意听皇帝话的人。
王司徒或许会为了朝廷设计杀掉董卓, 但是吕布, 没有足够的利益吊在眼前,不可能主动和名义上的义父翻脸。
董卓虽然败走长安,但是天子已经被劫持到长安,天下政令皆出手,们二人为义父义子, 朝廷能的董卓能,朝廷不能的董卓也能,吕布当那么干脆的杀掉丁原转投董卓,原因就在这里。
朝廷以吕布除董卓有功,迁奋武将军、仪同三司,进封温侯,不觉得这些官职可以打动那胃口已经被养刁了的双武将。
紧接着,朝廷又下了一份诏书,将空了两三的中山守一职了一名不见经传的乡野之人,理由竟然也是除董卓有功。
王允没有将除董卓的功劳揽在身上,还对一名不见经传的乡野之人如此大方,这已经足够不正常,后来吕布带着手下兵马一同前去中山,更吕布杀董卓不是听的天子密令,而是那新任中山守的功劳。
原焕,字安亭,离京城前往中山后没有去卢奴官署,而是去了安国袁府,如此不加遮掩,还有什么看不出来?
袁绍矜傲,曹孟德同样也是骄傲的人,袁氏家事管不着,也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袁本初一心顾得和袁公路争高低,又何必要去提醒?
以对那好友的了解,若是了,指不定还会沾上一身腥。
袁绍不足与谋,要匡扶汉室,还百姓一片平安宁,就不能在袁本初手下蹉跎岁月,奈何粮草不足,想要养活军队,能回到袁绍身边。
月前,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人带领十万多人攻打东郡,东郡守王肱难以抵挡,河内郡与东郡相邻,直接带兵进入东郡协助王肱抵御黑山贼。
黑山贼人多势众,们的兵马根本抵抗不了,本想求助于袁绍,结袁绍将表为东郡守,代替了王肱的位置,兵马粮草没有半点支援。
眼看着东郡在黑山贼的肆虐下即将变成人间地狱,也是没有办法,能派人去安国袁府碰碰运气。
知道袁家兄长从郿坞带了不少东西到中山,不求能派多少兵马过来,有点粮草支援也行,现在走投路,多少东西都不嫌少。
俗话,金角银边草肚皮。
兖州位于天下腹心,四战之地打哪儿都能被波及,黄巾肆虐到现在已经近十,最先兴起黄巾之『乱』的冀州没受多大影响,兖州先被打成筛子,黑山贼的兴起之地冀州没被扰『乱』,兖州又被打成筛子,不是嫌弃兖州不好,实在是这地方想守住实在难。
四战之地,同样也是用武之国,如兵强马壮势力强大,不有袁绍的兵力,能有一半的势力在手中,都能以兖州为底盘平定天下。
偏偏没有。
黄河不足以让兖州像益州扬州那样利于防守,周围的山脉也没法像荆州一样利于防御,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骑兵一来就能一泻千里,让用三五千缺吃少穿的兵马来守这种易攻难守的地方,就是孙子生也毫办法。
可身后就是兖州的父老乡亲,东郡守不住,老家陈留也得遭殃,就算不为兖州,不为陈留,为了曹孟德己的小家,也不能临阵退缩。
书房里烛影晃动,曹『操』捏捏眉心,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子孝,子廉走多久了?”
“才一天半,还早着呢。”曹仁看出来,端着温了好几遍的粥过来让喝点,军中粮草不多,不能浪费粮食,虽然热了好几遍不好喝,但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堂兄凑合着喝点吧,“中山离东郡那么远的路程,八百里加急来回也得两天,堂兄不要着急。”
“白绕等人劫掠村庄城镇,我等兵力不够,想防也处可防,让们嚣张下去,东郡迟早被抢的一点不剩,你让我如何不急?”曹『操』恨恨的一拳砸到墙上,仰头将碗里的粥喝得一干二净,表情和刚才如出一辙的凶狠,“来一碗。”
曹仁:……
行、行吧。
看在堂兄今天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曹子廉的分例让出来加餐,多吃点可能心情就好了。
军中粮草不多,恨不得一粒米一粒米的省着吃,冀州富庶,曹子廉这次出去搬救兵,就算没有救兵,能搬回来几车粮食也是好的,这么下去们可真的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吃不饱肚子怎么打仗?
官署外面,夏侯惇一身血污脚步匆忙,来不及换衣服直奔书房而来。
“兄长,元让回来了。”曹仁端着粥回来,眼尖的看到匆匆而来的夏侯渊,连忙粥递过去催着喝完,空碗交门口的卫兵然后立刻回来,“情况怎么样?”
曹『操』拿绢布擦掉嘴角的米粒,一脚这做事没轻重的臭小子踢到一边儿,拎着水壶猛灌了两口才缓过气儿来。
夏侯惇停下脚步,难以言喻的看了们一眼,被们这么一搅和反而不急了,让人布巾水盆直接端到书房门口,一边清洗一边回话,“暂时挡住了黑山贼,但是我们的粮草支撑不了多久,如半月之后没有援军,莫东郡,整兖州都保不住。”
来之前以为兖州身为大汉十三州之一,就算这些战『乱』不断,怎么也得有点家底,但是事实证,还是天真了。
兖州郡县的官兵甚至不如们招募来的新兵能打,们那训练了一不到的新兵蛋子上战场的时候能奋勇杀敌,那些被打散了精神气儿的兖州官兵见了贼军不抵抗,反而先想着逃跑。
对面娘的大部分贼众拿的都是农具,们是配有刀枪的正规军,双方打仗应该是对面害怕才是,们跑什么啊!
夏侯惇夏侯渊这些天带兵抵御黑山贼,没被那些贼兵怎么样,倒是被己这边的兵气半死。
可算知道刘岱一兖州牧为什么能在一群贼寇的侵扰下死在战场上了,手底下的兵一二净是这样,不败谁败?
曹『操』身边跟着一起起家的兄弟都不是什么温吞『性』子,夏侯惇已经算是脾气最好的那一拨,是现在,脾气好也撑不住这么折腾,一边一边骂,到最后水盆子差点被拿着布巾甩出去。
曹仁擦点脸上被溅到的水花,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挪,“不着急不着急,曹子廉最多两天就能回来,没准儿真的能带回来几万的援军。”
“你是不是饿傻了?”夏侯惇简单身上的血污擦了,将脏的不能看的布巾扔回盆里,抬手『摸』『摸』这家伙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中山一共才多少兵,子廉就是能那位原守连人带手下全部搬过来也没有那么多,与其指望那点兵马,不如想法子从袁本初那里抠点粮食出来。”
“此事莫要提。”曹『操』脸『色』一黑,想想曹洪那边还没有消息,哼了一声咬牙道,“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去求。”
曹仁将额头上的手拍下去,低着脑袋小声嘀咕,“那不还是得去要粮吗。”
“曹子孝!”曹『操』阴恻恻的看过去,吓的曹仁赶紧往外跑,“兄长是不是没吃饱,小弟你端一碗粥过来。”
夏侯惇『揉』『揉』肚子,抬眼看了曹『操』一眼,留这人己在书房里生闷气,也跟着去厨房找东西吃了。
不能在官署待久,妙才还在大营里守着,外面的黑山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打过来,们那点兵马分身乏术,能碰到哪儿守哪儿,运气不好让黑山贼钻了空子,可能整村镇都不会留下活口。
黑山贼能烧杀抢掠以战养战,们不能干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娘的都是什么事儿!
曹『操』骂骂咧咧的看着们跑远,『揉』『揉』抽痛的脑袋,回去继续研究舆图。
被表为东郡守之后,将东郡治所从濮阳改到濮阳东北方向的东武阳,这地方离冀州更近,东郡魏郡接壤,实在不行,就想法子将东郡的黑山贼引到魏郡,不信袁本初没反应。
夜『色』降临,淡淡的雾气笼罩在城池上方,远方的废墟和残留的火星在黑暗中更显得阴森,家可归的百姓挤在仓促搭建起来的窝棚里,小娃娃在黑暗中吓的啼哭不止,哭声传到远处的军营,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让营外站岗的士兵都有些发憷。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终于又泛起鱼肚白,站岗的士兵们身体僵硬,等到换班的兵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僵着手脚去篝火旁暖身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冲杀的声音,大营里的士兵反应极快,二话不拿起武器往外跑,是不等们列好队伍迎敌,那边又传来了更大的马蹄声。
匆忙出来查看情况的夏侯渊:???
什么情况?
黑山贼已经能够装备骑兵了吗?
晨光之中,身量远超常人的高大武将骑着赤红『色』神驹于战场中冲杀,方天画戟所到之处人可挡,气势非凡冲杀在最前方,直杀的那些准备趁们换班时偷袭的黑山贼胆战心惊。
竟然是吕布。
战况愈演愈烈,杀气凌冽,血腥味儿传的老远。
夏侯渊反应过来连忙策马过去接应,大部分士兵依旧留在营中,此时情况未,不知道吕布究竟是敌是友,不过看杀黑山贼的架势,应该不会和们为难。
吕布在中山剿匪剿的土匪山贼闻声『色』变,暂时没被清剿的山贼知道中山来了煞神后全都拖家带口跑去了别的地方,行山那么大,们去哪儿当山贼都一样,中山这地方是留不得了,多留一天可能脑袋就要挂在山寨门前。
眼看着中山境内要没有匪患,吕奉先还发愁接下来事可做,正好们家主公让带兵支援兖州,黑山贼也是贼,打了胜仗一样是大功劳。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双武将似乎有穷的精力可以挥霍,方天画戟挑起一贼首,嘴里也没闲着,“主公了,黑山贼也是山贼,到时候回去全部算是咱们的功劳,落后不前者杀赦。”
主公信任们才派们出来,没看张辽那小子嫉妒的眼都红了,天知道那小子在们不在的时候会在主公面前什么,主公心软,万一被装可怜骗了,下次不派们出来了怎么办?
“儿郎们,都随我——杀——”
烟火四起,马蹄声『乱』。
骑兵对上步兵优势极大,除非遇到专克们的重甲兵,否则几乎处于不败之地,这些黑山贼大多都是百姓落草为寇,连正经的刀枪都没有,更不会有什么重甲。
吕布带着两千并州铁骑冲进人群中,如砍菜切瓜一般毫悬念的赢了这场本不该由们来打的战事。
夏侯渊停在离有两丈距离的地方,看着气势非凡的高大将领,即觉得这人品行不怎么好,也不得不承认当今世上诸多武将,人能出其右,“在下夏侯渊,见过温侯。”
吕布眯了眯眼睛,抬起胳膊擦擦脸上的血污,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甩甩胳膊道,“于毒等人发兵东武阳,曹孟德下令,令顿丘兵马不用回防,直接像西攻打行山中的黑山贼大营。”
着,直接朝那边扔了玉牌,算是证的话不是胡诌。
夏侯渊:???
的确不相信这人的话,于毒已经打到了东武阳,们不回防,竟然还直奔对方老巢而去,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吗?
可是玉牌的确是真的,难道真的不管东武阳的情况?
就在纠结的时候,又一阵马蹄声传来,曹洪气喘吁吁跟上来,难以言喻的看了吕布一眼,可算知道出来之前原守为什么让多注意点了,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谁遭得住啊!
吕布可不管们的小心,让俩人去一边儿悄悄话,己伸了懒腰等们商量好。
主公乌程侯孙坚可能也会来帮忙,上次和胡轸一起迎战孙坚的时候那人送了不少利,孙坚如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应该会来找道一声谢。
那孙文台号称江东猛虎,上次会战没能酣畅淋漓的打一场,等这次解决了黑山贼,或许能有机会较量一番。
能和这样的猛将打一场,那是孙文台的运气,要知道除了在战场上砍菜切瓜,可轻易不和不熟的人交手,要不是看在主公的面子上,才懒得收着力气和人较量。
孙文台纪不小了,没张文远那小子抗揍,万一不小心打出『毛』病来,岂不是冤到家了。
如此心细如发,吕奉先可真是大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