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音呆若木鸡地望着顾祈舟, 惊愕、震撼、悲恸、愧疚……她终于知道了他那晚历了什么。
顾祈舟再度开口,嗓音依旧沙哑,语气却极为坚决:“走吧, 以后再也别来了, 也不再见到你。”
陈染音知道他是保护她, 让她规避风险, 但她不接受这种以开为价保护, 眼眶通红地望着他, 十倔强:“不走!”
她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顾祈舟咬了咬牙, 又说:“你对也不是喜欢, 是愧疚, 不需要你用爱情弥补。”
愧疚?
哈哈, 真荒唐啊……陈染音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笑得伤心又戏谑,泪流满地着顾祈舟:“马上二十七了,还能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愧疚么?等了你八年,你见哪女人会因为愧疚等一男人八年!”
顾祈舟似无动于衷,眼梢却泛红,狠着心驱赶她:“现在就滚蛋, 有多远滚多远!”
他头一回对她这么凶……陈染音眼眶又是一热,咬着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下了眼泪,点了点头:“行啊,可以滚蛋, 但告诉你顾祈舟,不会再追你第三次了,这次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头了!”
她不死心地威胁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吓唬他。
然而顾祈舟却只回了三字:“挺好。”
有挽留,很是决绝。
真、挺好。
别再回头了,不值得。
陈染音泪流不止,冷笑着点头:“是啊,挺好,真好。”
顾别冬早就听到了他们俩在争吵,但是不敢靠近,只好支着耳朵站在客厅里偷听,突然,陈染音哭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他一愣,赶紧去追人:“陈老师!”
陈染音低着头站在鞋柜前,一边用手背抹眼泪一边穿鞋,竭力使自语气保持平静,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哽咽:“、先走、了,、们周一见。”
顾别冬都感觉到了她委屈,又急又无奈,朝着厨房了一眼,希望他舅出来挽留一下陈老师,但他舅却无动于衷,他只好自上阵挽留:“那那、那你要不还是吃晚饭再走吧?都累一了!”
陈染音换好了鞋,摇了摇头,努力挤出来了一笑容:“不吃了,要回家。”说完,转身打开了防盗门,迅速走出了家门,步伐开阔又急遽,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逃离。
“陈老师、陈老师……”顾别冬还穿着拖鞋出门追了几步,但是挽留无望,陈染音还是走了。他又气又无奈地回到了家,直接冲进了厨房。
顾祈舟依旧站在原地,向来笔挺身姿却微微有了些颓圮之态,好像、很疲惫……浓密剑眉微蹙,眼眸暗淡,棱角明五官上笼罩着一股沉沉死气,整人沉静地犹如一尊落寞雕塑。
他终于推开了她,终于如愿以偿。
但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顾别冬气急败坏:“你干什么呀?你把陈老师气走了!”
顾祈舟抿了抿唇,转身对着水池,一言不发地继续洗菜。
顾别冬不理解地问:“你干嘛不接受陈老师?你不喜欢她么?”
顾祈舟不改『色』,语气冷硬:“不喜欢。”
顾别冬气得不行,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行!顾祈舟你等着吧,你一定会后悔!迟早会后悔!”
陈染音哭着跑出了单元楼,上车后,连安全带都忘了系,疯狂打转方向盘,将轿车开出了狭窄拥挤停车位,一脚踩下了油门,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正值下班高峰期,东辅市街小巷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斑斓灯光断断续续地闪进车内,将陈染音颊照映忽明忽暗,明泪光闪烁,暗只能听到她低低哽咽和呜咽声。
她满心都是委屈和难过,不明顾祈舟为什么要推开她?
她都已说了自什么都不怕,还曾不止一次地向他表达过自决心,他为什么还是不敢接受她?她在他心里就这么脆弱不堪么?
她一而再、再而三对他表,他就有一丝一毫心动么?视若无睹?无动于衷?那他当初为什么要亲她呢?她有自尊心么?不会难过么?
他就是不起她!
他还让她滚,有多远就滚多远……行啊,滚就滚!老娘再也不当你『舔』狗了!
老娘一定要让你后悔!
然而,正当她在心里发着狠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交警。
交警把她拦了下来,查她系安全带,当场开了罚单:扣两,罚五十。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遭连夜雨。
陈染音含着眼泪签了字,交了钱。
但是,成年人崩溃就在一瞬,在交完罚款那一刻,她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给她开罚单那位交警也是成年人了,当然能明她崩溃哭并不是因为被罚了。她情绪不稳定,担心她继续开着会出危险,他就放行,还站在路边劝她凡事开点,直到陈染音情绪稳定一些了,他才挥了挥手放她走。
但是陈染音并有立即回家,开着车漫无目地在东辅街头四处溜达,最终将车停到了高中门口。
东辅学第一附属中学。
八年前,这里还算是地处偏僻呢,周围全是正在施工中建筑工地,鸡不生蛋狗不拉屎,晚上黑得连路灯都不开。再现在,周围全是设施成熟居民区,是宝贵学区房呀,街头商铺、饭店、超市数不胜数,旁边还有医院和公安局。为了确保学生安全,特巡警还会定巡逻。
要是放在现在,他们俩是不是就不会被绑架了?接下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她又:如果,他们俩有开八年话,现在会不会已结婚了?
当年,他们俩还心照不宣,高考后就占有彼此……但是直到现在,她也能临幸得了她正宫娘娘。
他还不要她了,再也不要她了……一到这,陈染音眼眶又酸了,『潮』热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又开始坐在车里哭,心里委屈极了,哭得浑身都在发颤。她和他在一起呀,特别。
两小后,她顶着一双通红肿眼泡回家了,一就是哭过一场,她爸妈慌慌张张地问她怎么了?她回答说是刚才去了一部催泪片,剧情过于感人,导致她从头到尾都在哭,所以把眼睛哭肿了。
然后,在爸妈半信半疑目光中,她一言不发地回了房,反锁上了房门。
哭也是一件挺耗事情,她感觉自身心俱疲,洗完澡躺到床上之后,几乎是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却噩梦连连。
先是梦到了那栋废弃红砖筒子楼,然后梦到了那辆废旧银『色』包车,梦到了瘦子和胖子,他们俩把她和林宇唐塞进了包车。
紧接着,凌『乱』梦境开始跳跃,那猥琐瘦子要侵犯她,在她哭嚎声中,瘦子拔光了她裤子,让她倍感无助,让她绝望又耻辱。
瘦子开始用木棍毒打她……
但这一次梦境和以往无数次都不一样,这次有林宇唐来救她。她独自一人置身废弃工厂,不停地被那『性』无能瘦子虐打,即便撕心裂肺地哭喊林宇唐名字,他也有出现。
他不会来救她了……陈染音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满身汗,泪流满,再度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英雄推开了她。
她世界再也有了精支柱,开始崩离析。
某一瞬,她甚至绝望地: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不要孤勇、不要平凡、不要灿烂,后就辞职,去他妈责任心,谁都不管了,继续当一心肺纨绔,像是孟牧丞一样,醉生梦死地活着。
去找孟牧丞吧,和他一起沉溺烟花场,当一流连秦淮河畔情种,管别人怎么呢,自先放纵了再说。
纵情声『色』,总是会带来一些乐子,虽然只是一些暂『性』欢快,但有总比有强。
让孟情种手把手地教她该怎么玩,把各式各样男人都玩一遍,总有能讨得自欢心。
对了,她还有『舔』狗呢,有好多好多『舔』狗,随便拉出来一都比林宇唐对她殷勤多。
这么着,她鬼使差地拿起了手机。
半夜两点半,孟情种绝对有睡。
然而,就在她准备给他发消息那条一刻,突然到了自文身。
她把林宇唐文在了身上。
怔愣片刻,她放下了手机,将右手伸进了被子里,搭在了自小腹处,轻轻地摩挲着那三字母——
lyt
下方丛林中,还有一条“i love you”。
她内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最起码,他还在她身体上。
纵情声『色』法忽然被打消了,也清醒了:她是『性』无能——自从林宇唐回来之后,她就忘记了这一点——根本无法为陌生男人打开自身体。
她只要林宇唐。
但是,林宇唐都已不要她了,她再留着这文身还有什么意义?自欺欺人么?
她才不要自感动式付出。
她再也不要追他第三次了!
他还说再也不要见到她了……陈染音又红了眼圈,委屈又愤然地:等哪有了,要去把文身洗了,了你也能活!
其实亮后就有,因为今是周,她闲着什么事干,充裕很,但也有去洗文身,萎靡不振地在家里躺了一,抱着平板了一失恋文摘,每一篇都能痴情入,越越伤心,从而导致她眼泪就有断过,抽纸用完了一包,哭得她妈直骂她是病。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候,陈染音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平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开着车从家出发去学校,五点半准进班,盯住校生晚自习。
虽然在家候她还自暴自弃地着要辞职、要自放飞、要重新当纨绔,但是一到学校,她就恢复了理智: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辜负自学生。
厚德博学,为人师表。
既然选择了教师这份职业,还是要有些责任心,不能自甘堕落。
秦淮河畔这辈子算是与她无缘了,林宇唐爱不爱她、要不要她也无所谓了,教书育人桃李下才是她使命!
她要努力,争取在四十岁之前评上特级教师,四十五岁之前评上正高级教师——
老娘不要爱情了,也不要男人了,老娘要搞事业、走仕途!
整整一晚上,她都在规划自事业发展,无表情地坐在讲桌后,手拿钢笔,在黑皮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斗志昂扬。
然而,晚上一回到寝室,她就又开始了新一轮颓废与悲伤。
更悲伤是,李思绵今晚不回寝室住,漫漫长夜,空旷宿舍里只有她自,孤单寂寞冷气氛更助长了悲伤情绪。
她又开始顾祈舟了……克制不住地。
熄灯后,寝室里漆黑清冷,陈染音心情郁郁地钻进了被窝里,勒令自闭上眼睛,强迫着自不去他,然而,她越是把顾祈舟驱逐出自脑海,他身影就越发根深蒂固——
他穿着黑『色』战训装,把她抵在了山墙上,发了狠地吻她。
她不信他不爱她。
可是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他觉得她是用累赘。
着着,陈染音眼眶又湿了,一张开眼睛,两道眼泪就顺着眼尾滑了下来。
盯着黑黢黢花板了一会,她不受控制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泪眼模糊地盯着他微信头像了好久,她还是出息地给他发了条消息:【你了,你别不理行不行?】发完,又开始哭。
然而顾祈舟却一直有回复她消息。
她不信他有到,只是不回她罢了。
他铁了心地要和她划清界限,即便她在哀求他。
陈染音心里难受要命,特别委屈,还有种自尊心受到打击挫败感——你凭什么这么高傲啊?凭什么对爱答不理?对你来说就这么无足轻重?说不要就不要了?感受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是吧?行,以后再也不要给你发消息了!
但是又不能删了他,因为他是学生家长……
只能凭自觉了。
她要、努力地去、忘记他!
陈染音这次是真下定了决心,说到做到,从第二开始,除了一些工作上例行通知之外,她再给顾祈舟发过任何一条消息,顾祈舟也是一样,甚至为了减少与她交集,他连顾别冬生活费也不给她打了。
他们俩终于走到了形同陌路地步。
她不知道顾祈舟心里是怎么,但是对她来说,刚开始候确实挺煎熬,每晚上只要一关灯就哭、就心里难受,咬牙强忍着才能克制下心头那股给他打电话、发消息冲动。
但是随着推移,她也逐渐习惯了这种互不打扰状态,反正,在过去八年,她生活里也一直有他,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过去子而已。
不在乎她就不在乎吧,无所谓了。
不过,令她感到欣慰一点是,顾别冬这小子近期在校内表现倒是不错,上课认真听讲,各科作业都认真完成,也不再惹事生非了,脱胎换骨了一样,从学渣校霸变成了三好学生,虽然成绩方进步还不,但谁能一蹴而就啊?她相信顾别冬学习成绩一定会越变越好!
并且不光是她,其他科任课老师也都发现了顾别冬改变,还不止一次地在办公室里夸奖过他,包括周丽红。
虽然陈染音并不确定顾别冬改变到底是因为在记忆恢复后彻悟了还是为了要讨好她或着他舅,但,有改变总比有强,积极进取总比不思进取好,把思维沉浸在学习里还能有效转移负情绪——曾她就是这么干——知识就是力量。
而且,祸不及学生,无论她和他舅之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牵连到这孩子身上去,所以,她对顾别冬态度还是一切照旧,绝对不会迁怒他。
秋去冬来,穿在身上衣衫越来越厚,陈染音逐渐接受了现状,当她妈再一次地提出准备给她安排相亲,她有拒绝,反正她现在是人疼人爱单身狗,相亲也无可厚非,万一真能遇到真爱呢?不就走出爱情漩涡了吗?
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比自由恋爱强?自由恋爱只会伤人心,尝试一下包办婚姻也不是不行。
还有,听说她相亲对象是某局局长子,『性』格温和、一表人才,重点学硕士毕业,然后考上了公务员,虽然现在正在基层历练,但未来仕途肯定是顺风顺水。
这么优秀青年才俊,她为什么不去试试?
见原本定在了十二月十五号,但是陈染音不喜欢这子,就以工作为由推脱掉了。介绍人只好再次和双方协商,最终把见子定在了一月一号。
十二月十五号这上午,顾别冬请了假,理由不明。但陈染音并有多问,直接批了假,因为她知道他为什么要请假:这是他父母和姥爷忌,也是,林宇唐生……
他今年,二十七岁了。
真快啊,九年过去了。
这中午,她并有去学校食堂吃饭,因为食堂重新装修了,最快要到一月中旬才能继续投入使用,所以现阶段二中师生们只能去校外吃饭,学校对华明饭店是首选——赵胖就是在华明饭店旁边小胡同里公厕上厕所候偷听到了那吸毒犯打电话——于是乎,华明饭店生意更是越发兴隆了起来。
中午放学,学校门口挺拥挤,来接孩子回家吃饭家长也不在少数。马路边停着许多辆车,有自行车、有电动车、有轿车。『色』有些阴沉,陈染音穿了一件棕『色』厚呢子衣,为了御寒,她将双手『插』进了衣兜里。走出校门后,她穿过了拥挤马路,朝着对华明饭店走了过去。
在路边停着许多辆轿车中,黑『色』别克suv并不怎么起眼,更何况它也停到学校正门口。
顾别冬坐在别克车副驾驶,目光在他舅和不远处正在过马路陈染音之来回移动着,内心十无奈,还有点着急。
顾祈舟坐在驾驶位,双手搭在黑『色』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着前方马路。
虽然人海与车流茫茫,但他视线一直定格在陈染音身上,直到她身影消失,他也收回自目光,还在盯着华明饭店门。
他是真、挺她……
顾别冬叹了口气,忍无可忍:“你要是见们陈老师,你就去找她,每次来都偷偷『摸』『摸』地,算什么呀?一点都不爷们!”
顾祈舟终于收回了自目光,心情和他废话,直接撵人:“下车。”
顾别冬并有照做,持续吐槽:“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喜欢们陈老师,还硬要说不喜欢,明明她,但就是不去找她,真拧巴!”
顾祈舟都被他说烦了,真是不知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啰嗦?
“再多说一字,就削你。”他无表情地警告。
顾别冬:“……”
你这人真很凶残!
顾祈舟再次撵人,语气短促不容质疑:“下车,还要回队里。”
顾别冬不服气地“嘁”了一声,撇着嘴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候,还好气地甩了句:“你就作吧,等们陈老师找到真爱了,嫁给别人了,你就高兴了!”说完,下车,用力地甩上了车门,发出了“砰”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换新舅舅还是让舅舅换新车……
顾祈舟气得不行:真他妈拽啊,还学会给你舅甩脸子了?
削死这小子心都有了,但他还不能真下车逮着他削一顿,这小子,玻璃心很,尤其是记忆恢复了之后,越来越矫情,他要真敢动他一根手指头,绝对又要哭作地地说他不爱他了、嫌他是拖油瓶了……也不知道怎么搞,一到晚期期艾艾,真是比小公主还难伺候!
长叹一口气,顾祈舟心累不已地启动了车辆,在马路中央掉了头,朝着南边路口开。
在十字路口过绿灯候,一辆黑『色』本田suv与他别克suv对向而过。
为了节省,顾祈舟并有走市区内,而是上了绕城高速,用了不到三十钟就开回了特警队。
然而,他才刚把车开进特警训练基地门,基地广播突然响起了一级警报。
二十钟前,黑『色』本田suv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华明饭店门前。
车上坐着三男人,皆身穿黑衣。
坐在副驾驶那男人身材高,体型偏胖,待车停稳后,他先朝着华明饭店了一眼,透过临街扇玻璃窗,他能到饭店里人山人海,站着等位置人和坐着吃饭人几乎一样多,部食客都是身穿校服二中学生。
然后,他又向了驾驶室,询问:“现在就进去?”
坐在方向盘后那男人身材并不高,中等体型,相貌也是平平无奇,眼却极为锋利,气场也相当沉稳,一就是三人中主导人物。开口,他语速和语气皆不疾不徐:“先等等,现在店里人太多,不好控制。”
坐在副驾驶男人:“嗯。”
后排还坐着一染了黄『毛』年轻男人,背靠座椅,手枕脑后,百无聊赖地踢了一下脚边黑袋,轻蔑又不屑地说:“一帮屁点学生,也至于带上炸/弹?”
陈染音着实到华明饭店生意竟然能好到一座难求,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等了许久,也等到一座位,倒是等来了顾别冬小同学。
其实顾别冬已吃完饭了——给爸妈还有姥姥姥爷烧完纸之后,他舅就带着他去吃午饭了,喝得牛肉汤,他舅还担心他吃不饱,特意给他加了二十块钱肉,吃得他撑死了,但,他还是来了华明饭店,目很简单,替他舅维系人情关系。虽然,他觉得他舅这人又作又拧巴还不知好歹,但,毕竟是他亲舅,他还是要为他终身事『操』点心。
店里人山人海,尤其是门口这一块,挤满了等候座位食客,顾别冬走进饭店后,努力地在人群中搜索陈染音身影,锁定目标后,如一条灵活鱼似从人缝里钻了过去,凑到了她身边,笑嘻嘻地喊了声:“陈老师!”
陈染音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什么候回来?”
“刚刚。”顾别冬打量着陈染音脸『色』,试探着说,“舅把送到了学校门口,们刚才还在车里到你了。”
到又怎么样?
到也下车找啊。
他还是不理……
陈染音又开始委屈了,却表『露』出来,像是什么都听到似问了他一句:“吃午饭了了么?”
顾别冬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回答:“呢。”了,又说:“其实舅那人就是拧巴,特别拧巴,他还是挺在乎你,每次来学校接或者送候都会躲在车里偷偷你。”
陈染音眼眶又酸了,更委屈了,心:光偷有什么用?怎么不光明正地来见呢?怎么不给发消息呢?明明喜欢为什么不和在一起?故意让伤心难受?
玩弄感情!
不在乎感受!
只会让伤心!
她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哭冲动,无表情、不容置疑地回了句:“以后除了学校事情之外别再和提你舅了,们俩可能了。”说完,又好气地补充了一句:“你舅说得。”
顾别冬:“……”
他听出来了陈老师是在赌气,但是,这事,他哄不好啊!
除非他舅亲自出马哄,解铃还须系铃人。
但他舅那人……哎,真不让人省心!
说话,前有俩学生吃完饭走了,空出来了一张两人台,陈染音带着顾别冬走了过去。
桌子上印着二维码,可以扫码下单,但服务员还是拿着记菜本走了过来,因为来这里吃饭部都是学生,手机,法扫码。
陈染音也懒得扫码了,先问了问顾别冬吃什么。可是顾别冬一点也不饿,但又要装作吃过饭样子,不然显得自实在是太刻意了,只好点了一份小份米线。
陈染音了他一眼:“你吃得饱么?”
顾别冬:“早上吃多了,不太饿。”
“那行吧。”陈染音着等会走候再给他买馅饼回去,免得他下午上课候饿,同对服务员说,“要一份麻辣烫,加方便。”
先结账服务员才能去后厨下单,陈染音直接替顾别冬把米线钱结了,弄得顾别冬怪不好意思:“让舅把钱还给你。”其实他兜里有钱,当场就能还,但他必须要给他们俩制造聊机会!
他甚至还在心里:实在不行话,再去找九班赵煦鹏打一架,反正他早就受不了赵煦鹏一到晚故意挑衅了,打一架也无所谓,还能被请家长,或者被家访——遥本学期开始后第一次家访……哎,舅舅舅妈本无缘,全靠违规『乱』纪。
陈染音却说:“不用,这顿请你了,最近表现不错,奖励你。”
顾别冬坚持要还钱:“不不不,不行,那多不好意思啊!让舅还你!”
陈染音一眼就能穿他心里小九九,挺无奈,但内心深处,还是难以克制地泛起了一点点希望:也不是彻底老死不相往来了,还是有继续接触机会。
说句出息话,她还是、放不下他……
饭店里虽然人多,但菜上得倒是快,陈染音早就饿了,麻辣烫一上桌她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顾别冬是一点也不饿,甚至撑得有点吐,一口都吃不下去了,索然无味地拿着筷子挑拨着碗里米线。
陈染音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吃啊?”她正对着饭店门而坐,抬头说话候,刚好到三身穿黑『色』外套男人走进了饭店,一身材高壮,一身材中等,还有一染着黄『毛』瘦高,起来比另外俩人年轻许多。
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沉甸甸黑袋子。
此已接近十二点半了,第一批来到店里学生已吃完了午饭,正断断续续离开,店里人流量比之她刚来候少了不少,虽然依旧是座无虚席,但已有人站在门口排队了。
那三男人走进店里后,最年轻黄『毛』站在了店门口;身材高壮那无视了给服务员询问,径直朝着店里走,走到中部停了下来;身材中等那则直接朝着后厨走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刻,三人同将手伸进了黑『色』手提袋子里。
陈染音亲眼到那站在门口黄『毛』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一把黑『色』手/枪,先是一愣,第一反应:他拿是玩具吧?
黄『毛』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疯癫笑容,举起了手//枪,枪口朝上,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巨响,花板被打穿了两洞,紧接着,惊恐尖叫声四起。华明饭店内瞬『乱』成了一团。
陈染音惊恐万状,脑中一片空,求生欲驱使着肌肉行为,她立即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又忽然到了什么,立即去扯坐在她对顾别冬。
顾别冬也被吓懵了,吓到不敢『乱』动,还是陈染音把他从座位上拉了下来。
枪声响后,店里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刻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包括正在上菜服务生。
黄『毛』守在门口,用枪指着距离自最近那服务员,威胁她去锁门。枪口黑洞洞,服务员『色』煞,惊恐万,浑身颤抖着从收银台下柜子中拿出了挂锁,按照黄『毛』要求,手忙脚『乱』地把门从内部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