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打我！”
水莲却好像早就习惯了一般，甚至知道那个男人要对她做什么。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对那个男人不停地求饶。
但男人并不打算放过水莲，尤其是在喝了酒，而且还有这么多“朋友”在的情况下。
“打她！”
那个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人，此时突然开了口：“这样的女人，不打不行！她断了你的财路，就是断了你的未来！不打不行啊！”
“对对对！”
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女人就是要打了才能服你呢！否则就是整天踩在你头上了，那还了得？就得打，得狠狠地打！”
那个男人本就要动手了，如今在被这么“撺掇”了一下，如何还能忍得住？
“啪——”
巴掌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的口中，只剩下了细碎的求饶：“求你了别打我，求求你们了。”
这样的求饶，也不知道男人是听惯了还是早就麻木了。
他手中的动作，没有半点儿停歇，甚至手脚并用，看得我心里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上前，想要阻止这个男人继续对水莲动手，却被穆云一把拉住：“别
去。”
为什么啊？！
我抬眸看向穆云，很是不解。
穆云却只将我拉到一边：“她如果自己想不明白，你帮她这一次，只会让下一次那个人对她打的更狠。”
其实这样的事情，我也听说过。
那些遭遇了家暴的女人，只有自己想明白了，能发自内心地和那个施予她们暴力的男人对抗，她们才能“重获新生”。
但我要如何才能做到，听着那个人被打，而无动于衷呢？
这一次，穆云像是再一次地看穿了我的想法：“她不吭声，不反抗，过一会儿那个人自然会觉得无趣，然后放了她。”
果然——
穆云不过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就晃晃悠悠地坐了回去，对着水莲轻啐一口：“我就是打死你，你也放不出个屁来！滚滚滚，别在这给老子碍眼了！以后再惹我，我非扒了你的皮！”
水莲跌跌撞撞地起来，那男人也深觉得无趣：“走走走，咱们出去喝酒。看着这个女人就觉得晦气！”
他们都喝多了，即刻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往院子外头走去。
穆云和我也躲了躲，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
等他们走远，我们才进了院子。
这院子的
破败，让人总觉得只剩下腐朽一般。
我和穆云走向了二单元的一楼，水莲并没有关门，在楼道里就能听到她的哭泣声。
穆云后退一步，示意我去敲门。
“叩叩叩——”
敲响房门，里面的哭泣声也停止。
水莲走了出来，抹干了脸上的泪痕：“你们找谁？”
我上前，看着这个满脸普通的女人，和周建国给我看到的那个年轻的水莲完全不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是水莲？”
她点头，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我是，怎么了？王洋又在外面欠债了吗？他刚走，你们还能追上他。”
看样子，王洋就是那个打她的人，也就是她的丈夫的名字。
我摇头：“我们是来找你的，为的是周建国的事情。”
显然，“周建国”这个名字，让水莲愣了愣：“谁？”
“周建国。”
我看着水莲，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这么个人：“你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人叫周建国，你们两人之间应该还有过一段感情，我想你应该记得他。”
水莲眨了眨眼，然后很快低下头：“记得。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我看了看
光线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水莲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让开了一条路：“请进。”
——
屋子里十分昏暗而老旧，看上去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修缮过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王洋爱喝酒，所以这屋子里总莫名有一股酒味，让我闻着有些难受。
除了平时的生活用品，这个屋子简直可以用“一贫二白”来形容了。
唯一干净而明亮的那扇窗户下头，放着一个黑白遗像。上头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笑靥如花的样子，应该是水莲和王洋的儿子。
水莲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看向那照片的时候，眼神温柔如水：“那是我儿子，他很乖很听话的。但走的实在是太早了，”
她忙着给我们倒水，我将目光收回：“能和我说说，你和周建国的事情吗？”
水莲低头，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个人：“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们为他而来？”
我点头，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水莲说，现在的周建国的事情。
还是水莲，苦笑一声，有些戚戚然地看向我们：“他……想要我死，是吗？我最近常常梦到他，梦到他现在还在学书亭下。
他说他等我，等我去陪他。所以是该我的报应吧？才让他到现在，还这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她这样说，就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
我微微皱眉，看向了穆云。
穆云端起水杯，走向那个孩子的遗像：“我想，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水莲点头，却坐在我的身旁，叹息一声：“我不会去见他的。我忍受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会杀了我的，我不会，也不能去见他。”
水莲的身上，也有一股发霉腐朽的味道，就像是常年被困在这个屋子里，她早就失去了一种作为“女人”的生气。
穆云也不恼，伸手轻轻地抚上了那个孩子的遗像：“你有多久没见过你的孩子了？”
水莲愣了愣。
穆云的语气却平静无波：“你以前常常梦到他，但自从周建国出现之后，你连你的孩子都梦不到了。整夜的噩梦里，只有你和周建国的过往。你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听闻此言，水莲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对我的孩子怎么了？！他伤害到我的孩子，所以我才看不到他了是吗？！”
我惊叹于穆云洞察人心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