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旖旎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陶融的修长的手指,摸到纪辞的腰带。
正要用力之时,突然意识到什么,被针扎似的收回手,快速从纪辞身上离开,懊悔不已地将她裹在被子里。
陶融背对着纪辞,死死地抓着广袖的边沿,强压下所有的燥意,“尚未大婚,不可逾矩。方才,我不该唐突你。”
小小不知轻重,他怎能如此把持不住。
今晚,他确实是醉了,差点丢失了理智。
“我没怪你啊。”
她刚刚确实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陶融真的有所动作时,她也愣住了,但是,她内心深处是不抗拒的。
陶融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我送你回去。”
“哦。”
远处,萧问渠蹲在屋檐上,望向陶融横抱着纪辞的身影,眼底满是得意,“于遇,看见了吧,我家大人就是正人君子。没有大婚,不会对你们公主怎么样的。”
于遇瞪着萧问渠,“分明就是你们大人不行。改天,让半溪给他瞧瞧身子。”
“谁说我们大人不行,他明明就——”
“明明就怎么?听你这意思,你家大人还有别的女人?”
“反正,我家大人身强体壮的,不可能不行!”
于遇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
纪辞心里想着事,第二日,难得在天没亮时就起了身。
叫上陶融,一起在南宁门蹲点。
大臣们三五成群,从他们身旁经过之时,都十分客气地问好。
有好几个紫衣大臣,看到陶融时,还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几个,是你昨晚应酬的官员?”
“嗯。”
纪辞感叹一声,“我总算是明白,岑经为什么天天混迹缀锦楼,在那边弄酒局诗会。这饭桌酒局文化,千百年都不过时啊。”
陶融想了想,很是认真地解释,“昨晚,我没喝多少。别人递的酒,大多都是岑兄给我挡了。我只是吟诗作对,顺便绘了几幅丹青给他们。”
“官场上,确实少不了应酬交际。我呢,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只要你,注意分寸就行了。”
无论是什么时代,推杯换盏、一饮一食的应酬风气,都十分兴盛,这本就是人情交往。
纪辞还想着,她是不是也应该,和那些夫人贵女们往来一二。
“好,我记下了。”
远远的,纪辞看到兰温从马车上下来,忙提起裙摆向他跑过去。
然后,生拉硬拽地将兰温带到无人的角落,“兰尚书,这是要上朝啊。”
兰温看到笑盈盈的纪辞,心里莫名开始打鼓。
犹记得那年,纪辞也是这般浅笑盈盈,同他有说有笑。
最后,将他心爱的美髯一把剪掉。
兰温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都甩出去。
纪辞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非作歹,他无需害怕。
“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今日正是大朝会,老臣自然是来上朝的。”
“兰尚书不必去了,我已经向皇叔叔给你告了假。今日呢,我们去缀锦楼聚一聚。”
“荒唐!告假去缀锦楼,明日,皇上便得将我贬官!”
他已经是二品大臣,再进一步,就是百官之首。
这种节骨眼上,岂能胡来?
纪辞笑得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我们一起去缀锦楼叙旧,化解以前的干戈,皇叔叔高兴还来不及呢。”
兰温慌张地护着自己的胡须,“三年前,公主剪了臣的胡须后,臣便再没弹劾过公主。当初便说好,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见面,就当陌路人。”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蓄的胡须,经不起纪辞的糟蹋了。
纪辞指着身旁的陶融,“兰尚书是没弹劾我,可你弹劾了我的人!”
兰温的目光有些心虚,“老臣正是顾及到,他是公主的人,才没下狠手。况且,公主的后院,又不止他一个。大不了,老臣把儿子赔给公主。他们容貌、才华也不差,公主随便挑便是。”
陶融的眸光,似乎要化作一把刀刃,将兰温的胡须给斩断,“兰尚书的几个儿子,风流无度,妻妾成群,配得上小小?”
早知道,纪辞还和以前一样,彪悍泼辣,蛮不讲理,他哪敢弹劾陶融,“我都已经上书弹劾,逼得他和皇上签下生死状。覆水难收,我还能如何?”
“我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要你以后不再盯着陶融,我就不同你追究了。”
兰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老臣保证,日后,若陶融不犯大辞利益,绝不蓄意找茬!”
纪辞摆了摆手,“行了,快去上朝吧。迟到了,可别怪我。”
兰温灰溜溜地跑开,吓得连玉笏板都掉在地上。
拔腿跑回来捡时,纪辞已经先一步捡起,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万太傅身为帝王之师,三天不洗澡,有失体统。”
“太子宠妾灭妻,夜夜留宿徐良娣房中,苛待太子妃。”
“……”
纪辞在念到最后一条时,特意提高了声量,“陶融不务正业,日日献媚元嘉公主。”
“公主,最后一条,老臣这就划掉,这就划掉。”
早朝结束后,兰温摸着自己心爱的美髯,“虽然迟到,被皇上罚了半年俸禄。心爱的美髯,可算是保住了。”
江渚楼中,纪辞趴在窗前,欣赏江心画舫上的舞姬甩着水袖,翩然起舞,时不时品评一二。
“昨晚,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换做平时,纪辞也会等他,不过,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昨晚,咳咳,估计是将事情给忘了。
“昨晚啊……”
纪辞想起昨晚的事,脑袋瓜子放飞自我似的,自动补充了不少颜色内容,不由得脸红心跳。
眼角的余光,瞥见陶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动声色地用双手托着脸,挡住面上的娇羞,“对啊,我从徐巧那里得知,她表叔是辞莫莫的驸马。两国交战时,为国捐躯。因此,徐斌兴许对你有私怨。此人,你需得小心提防。”
陶融正了正面色,“昨晚,觥筹交错间,有几位大臣无意间提到,徐斌曾多次探视狱中的云谷。”
纪辞望着远处的画舫,眸光渐渐变得飘忽,“云谷,徐斌。一个被罢相入狱,一个新晋为御史大夫。他们之间……”
纪辞正冥思苦想之际,兰温突然敲响了门,“公主,方便进来吗?”
纪辞疑惑地望向陶融,“是兰温?”
“确实是他。”
今儿个早上,她才在兰温面前耍威风,兰温怎会主动找过来。
“进来吧。”
兰温不光对纪辞行了礼,还特意对陶融拱手,“老臣给公主带好消息来了。”
见纪辞没开口阻拦,兰温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今日早朝,好几位大臣为陶大人说情,老臣也仗义执言。最终,皇上宽限了陶大人自证清白日子,改为了半个月。”
“陶大人快些启程,早日前往边疆,查清边疆布防图丢失一案,再将榷场祸端平息。今年年底,定能升任为京官。届时,你我同朝为官,提携帮衬,官途定将顺风顺水。”
啊这!
兰温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纪辞有些猝不及防。
“边疆军营守卫森严,西陶想要窃取布防图,难如登天。所以,问题绝没有出在边疆。”
兰温闻言,皱起了眉头,“陶大人的意思是,问题出在京城。”
“推断而已,兰尚书不必当真。”
“陶大人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若问题出在京中,布防图只有皇上、太子殿下、万太傅、兵部尚书见过。皇上、太子殿下首先可以排除。万太傅德高望重,兵部尚书忠君为民,也能排除。”
纪辞突然开口,“云谷以前是丞相,应该也见过边疆布防图吧。”
“绝无可能!云谷身陷囹圄,即便见过,也不可能将边疆布防图送去西陶。”
陶融抿了一口冷茶,“徐斌曾多次探视云谷。”
兰温愤然起身,“御史大夫每月至少要呈上百封弹劾奏疏。徐斌卖女上任,上月奏疏未达一半。这般尸位素餐,却有可能行不利社稷之事。”
“公主请回府静候佳音。老臣带陶大人去见徐斌,先探探他的底。若他真敢通敌卖国,老臣定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