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快问碧落九仙图。”瞿星言的声音闯进陈月歆的脑海。
美好总是短暂的。
陈月歆摇了摇头,虽然她内心很不愿意打破久别重逢的场景,但身有要事,她不得不这么做。
“乐小哥,”她走上前去,眼前的乐清和看上去与街边那日无异,只有周身包裹一层淡淡的蓝色微光,像是最真实的幻觉一样,她接着道,“你与吕竹秋交易碧落九仙图,可知其后事?”
对方稍加思索,很快点头,“依他的性格,会把碧落九仙图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怎么说?”
“我原来的家。”
“我明白了,”陈月歆应下,好奇问道,“他对你所做……你为何一点都不生气?”
乐清和笑了起来,深深望着杨花朝的眼睛,满足道,“我与他不再是朋友,不必要与他计较,只要他未曾对朝儿动手,便够了。”
“清和,你真傻,”杨花朝抚上他的脸颊,细细感受着他,语气舍不得再重一分,“何必为了我……”
“你值得。”
这三个字把杨花朝想说的话全部挡了回去。
乐清和说完,拉住杨花朝的手,又冲陈月歆道,“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但我真的还有很多想对朝儿说的话……”
“能否给我多一些时间?”
陈月歆一愣,立马将传话给了瞿星言。
对方却把问题抛了回来,“你想帮他?”
“想。”陈月歆果断答道。
“那就快点。”
听着这话,陈月歆翻了个白眼,冲乐清和道,“尽快,我就在那边。”
她跟着利落跳到了街的另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杨花朝梦中清澈的蓝天。
乐清和碰了碰杨花朝的额头,心疼道,“朝儿,你听我说。”
“我最后悔的事并不是错信了吕竹秋,而是我没能尽早娶你,我一直执着于画画,总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的、最极致的时刻,再来娶你,后来我才知道,离开你的每一刻,我的画笔都和我一样,失去了灵魂。”
“我应该早早把你锁在身边的。”
“我乐清和也同样只认你,做我的夫人。”
“朝儿,我想过无数次,在结婚以后,我们家的院子里,摆满画架,我画画,你就在椅子上看着我,春天画柳絮和你,夏天画紫薇和你,秋天画翠竹和你,冬天画梅花和你……总之,一年四季都是你。”
“我们还会有一两个孩子,或者更多。”
“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美丽可爱的人,我还会告诉他们,要他们好好地爱他们的妈妈。”
杨花朝靠在他的心口,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落下来,手把他的手紧紧扣住,哭道,“清和,我一心属意你……我真的没办法像你一样,不恨吕竹秋……”
她的乐清和,自始至终的温柔,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忽然有些讨厌他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大方。
她希望他能自私一点,也许这样,最后她也能好受一些。
“我恨死他了,清和,清和!!我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削骨食肉……清和,我真的……我真的想亲手杀了他……!”
“然后我立马就来黄泉路上陪你,清和,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
乐清和不断安抚着怀里脆弱的人,“不要,朝儿,好好活下去。”
“走完这一生,我在黄泉路上等你,朝儿,相信我,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走鬼门关?”
“哪怕是地府,我们也要一起走。”
杨花朝哭声渐弱,用力的点了点头,“下辈子,清和,下辈子……一定要娶我。”
“傻朝儿,”乐清和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他费力的勾起杨花朝的小拇指,笑道,“下辈子,一定要嫁给我。”
乐清和消失了,好像融在了飘零的柳絮里。
柳絮挂在她的脸上,替她带去了些许泪痕。
但她没有更多回味余温的时间,周围忽然颤动起来,整个梦境好像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支离破碎一般。
“快点出来。”瞿星言冷声道,在里头扩开一道口子。
陈月歆毫无怠慢,飞身上前,一把捞起杨花朝,跳了出去。
外头的瞿星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背过手去,转身欲要离开病房。
却被陈月歆叫住,“你没事吧?”
“刚刚维系术法有些消耗,休息一下就好。”他的语气更冷了,好像陈月歆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似的。
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陈月歆也没再留他,回身去查看杨花朝的状态了。
杨花朝也同样转醒,即便眼角还噙着泪光,但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底气,她望向陈月歆,微笑道,“我能感觉到……清和的力量。”
“等天一亮,我就去要回碧落九仙图。”
第二天。
得知杨花朝转醒,并且也顺利获得了碧落九仙图可能所在的线索,张霏霏也就将这事安心的交给了陈月歆,自己则同汪文迪赶赴郗后地下拳馆。
说是地下拳馆,其实同时还是阳翟的‘地下交易所’。
“这里属于城市的‘黑色地带’,交易任何东西,唯一的条件就是足够的金钱,钱一到位,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熊巍称职的扮演着司机的角色,一面梳理自己从道上打听来的消息。
汪文迪眯了眯眼,道,“上次我把高槐夏打成重伤,就算因为月宫他能捡回一条命,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活动自如的出来和我们做交易。”
“我总觉得拳击场这种暴力的东西,和他的外表……不沾边。”张霏霏坐在汪文迪身边,补充道。
“外表?他做的事,没一件跟他的外表沾边。”汪文迪笑了笑。
“也是,”张霏霏跟着笑了起来,又道,“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上所谓的‘地下交易会’,见识见识阳翟的新鲜玩意。”
“小姐,交易会半年举办一次,日期不在今天。”熊巍出声提醒道。
“我倒是更好奇,今天高槐夏会以怎样的面目与我们相见,”汪文迪下了车,推测道,“亦或是……来的根本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