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薛阳为何要发这么大脾气。
解洪文上前认错,想替两个小辈解围:“对不住师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拿你的衣裳去洗。”
薛阳手里捏着衣裳,面色极差,也不管他们什么再说什么,扭头便走。
回到屋子里仔细翻看衣裳,不漏过边边角角,发现袖口处连同下摆处,都有磨损,昨日他脱下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肯定就是那几个小子又踩又踢外加用桶捞的时候划破的!
薛阳气得要死,恨不能揪住他们的脑袋在地上,给这件衣裳磕三个响头赔罪!
可即便他们磕了头衣裳也换不回来了。
薛阳面色要吃人一般,小心地将衣裳又清洗了一遍,好生晾在廊下,亲自看着,又觉不放心,干脆将院门都关上。
解洪文想来致歉,就被关在了门外,解克文回来准备叫他一起用饭,就见小师弟垂头丧气站在外面,问道:“洪文,你这是怎么了?”
解洪文一见到师兄,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忙上前求助:“师兄你来了,你快帮帮我,同薛师兄认个错,让他别再生气了。
解克文奇道:“他昨夜才回来的,你哪里有机会惹他生气?到底怎么回事?”
解洪文三言两语将早晨的事说了一遍,解克文摇摇头:“薛阳虽说脾性不好,可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早几年你跟在他身后帮他也洗过衣裳,没见他因为哪件衣裳坏了发过脾气啊!”
解克文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解洪文口中的薛阳举止太过反常,他敲门,里面没人理会,解克文向后退了一步,翻身进院,见薛阳就坐在树荫下,上前问道:“为何不开门,我的房间也在这院中。”
薛阳爱答不理的,只顾盯着晾着的衣裳。
解克文打开门,解洪文进来再次致歉,薛阳却没怎么出声。
按说薛阳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以前住在山上,别说一件衣裳,再名贵的瓷器玉佩被打了他都没说什么,虽说他是外姓弟子,跟他们这些文字辈的派内弟子不是一类,但并不妨碍三人亲近,薛阳对解洪文和自己很是大方,什么都送,今日怎么会因为一件衣裳动怒。
见解洪文脸色难看,解克文替他解围:“你先去师父那边守着吧,记住,外人不可靠近师父所在院子,守好大门。”
解洪文看了好几眼薛阳,才领命下去。
解克文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湿哒哒的衣裳前,伸出手就要去摸,薛阳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闪身便到了眼前,扣住解克文的手,制止他道:“莫动。”
解克文原本也没想着动,只不过作势吓唬他,见他这个反应,起了疑心,故意问道:“怎么,这衣裳有何特别之处?”
薛阳眼神闪了闪,面上还是自如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喜欢,穿着舒服。”
解克文哪里信他这套说辞,盯着薛阳不自在的神情看了又看,忽地问道:“莫非,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薛阳火速移开视线不与之对视,解克文像是逮到什么新鲜事,凑到他眼前,指着他的脸揶揄:“被我说中了是吧?说说看,是谁家的姑娘?”
薛阳被他问得好生不自在,他了解自己这个师兄,表面看起来稳重识大体,少年老成,实际上骨子里透着蔫坏的气,比如此刻,他就是一脸看好戏调侃的神情。
薛阳切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拿话去怼他:“你同师父都是厌恶儿女情长,决定一生不娶亲不生子的高人,知道这些做什么?再扰了你们清修研习,我罪过岂不是大了?”
解克文根本不恼,一脸温和地循循善诱:“我们不谈儿女之情,但你可以啊,说来听听,你若是婚姻大事有了着落,我同师父也好高兴高兴,我们这辈子没有儿女子孙了,当你是自家孩子自家后辈一样一样的。”
薛阳刚要反驳,琢磨过味来,剜了解克文一眼:“师兄,你这话听着不对劲啊,谁是你孩子?谁是你后辈?拐着弯占我便宜呢?”
解克文打哈哈,装作听不懂,还要多问,薛阳却不肯再说,仆人将饭菜送到院子里,师兄弟俩在石桌石凳上简单吃了早饭。
薛阳放下筷子,望着一旁的房门发着呆。
解克文唤来下人,见碗筷收拾了,期间他就在一旁,时不时盯着薛阳,观察了他半晌,没做声。
黑衣人磨了半天,绳子有些松动,他加把劲,终于挣脱开,偷偷地趴到门缝向外看,有一行人经过,又等了小半天,外面没了动静,他悄悄地打开门,爬上墙头,搜索着下山的路线,突然有人大喝:“柴房的人跑了!快来人啊!”
黑衣人大惊,冲过去就是搏命的招式,大腿处的伤被他撕扯得更疼了,现在完全顾不得,冲着寒山派的弟子招招下狠手,灰衣弟子同他斗了十几招,渐渐不敌,眼看黑衣人就要下杀手,扭头就往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喊着叫人,转了个弯绕过一面墙便不见了。
黑衣人不敢去追,果断朝着相反的方向寻路而逃。
他被关押的地方很靠边,一路上只遇到了几个武功平平的寒山派弟子,黑衣人不敢恋战,一发现能击退对方就赶忙继续逃窜。
灰衣弟子领着众人追击声传来,黑衣男子再不耽搁,凭着经验选了下山的路,终于来到一面极高的墙前,他知道这就是寒山派的围墙,奈何他轻功不够,腿上有伤,体力又耗了大半,要是没早晨那碗白米饭,估计连跑到墙根的力气都没有。
后面的吵嚷声越来越近了,黑衣人焦急地四处搜寻,终于在边角处看到一处低矮的小洞,不知是用来流水还是猫狗进出用的,他都无暇多想,跑过去趴下,手脚并用爬了出去。
离开了寒山派,但下山的路仍不好走,黑衣人极为小心地躲避着大路,挑着小路往下跑。
灰衣弟子领着人追,可一直在大路上徘徊,见始终没有黑衣人的身影,才散开人从小路追去,但为时已晚,黑衣人早已溜到了山脚下。
解克文和薛阳站在寒山派内一处高塔上,朝下望去。
夏日未尽,整座山上郁郁葱葱,层峦叠翠,满眼皆是绿色,哪里能看得见一人?
又等了半晌,灰衣弟子前来回禀:“禀告师兄,那人已经下山,我派了三拨人轮流跟住。”
解克文满意地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薛阳收回视线,盯着院子内练功的弟子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解克文安慰道:“放心吧,派出去的弟子身手了得,不会误事,咱们这招欲擒故纵,定能寻到他的老巢。”
薛阳点头:“我不担心。”
“走吧,师父还等着你呢。”解克文转身,却发现薛阳还在盯着远处,他折回,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才见他盯着偏院种的几棵桃树,这个季节桃子已经采摘完,树上只剩下些枝叶,着实没什么看头,可薛阳却看得极为认真,甚至出神。
解克文等了他片刻,薛阳察觉出不对劲才回头,撞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