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思从来没有过远门。
他是手无缚鸡之的炼『药』师, 在某些时候脑子转地确挺快,但自小被家里宠大,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通人□□故,且总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 年纪又小,知道北州情况复杂, 却没有想到复杂到这个程度。
本来几天就应该到的路程,他辗转了二十来天,换乘好几次,才到泪城。
不是带着好几样绑定的防护类灵器, 他都差点没命, 林云思哪里经历过这种苦难, 他悔的时候,往回走都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硬着头皮往这里走。
林云思还带了不少钱财器, 甚至连常用的『药』鼎放在储灵戒里一起带过来了。
他一开始还不遮掩,生活处处都精细, 就这十来天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教训, 现在知道怎么隐藏自己了, 浑身脏兮兮才是最好的保护,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好几天没换了。
他今天好不容易到了泪城, 数天来的警惕让他没有直接去殷家找人,本想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 却在一家路边的小『药』里见了自己此的目的。
四星止血散!
而且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柜台里!卖的价格还挺便宜!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现了幻觉,上前去检测过几遍, 反复确认过这就是溯夜仙山楚峰主曾经拿来的那一种最好的止血散。
现在,这里有一堆!一大堆!
这合理吗?
林青痕就在泪城,他对已知的信息上下联系一下,说这事情与他无关,林云思打死都不信。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有些兴奋了,才没忍住在现场问。
但『药』里的伙计只觉得他奇怪,并不打算回答,林云思正打算接着纠缠下去,却听见一道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你找我?”
隔着通二楼的台阶,林云思猛地抬头到了那个人。
他以前在家里对林青痕印象不深,就记得他脸上戴面具。
林青痕!
我就知道是他!
林云思这些天来受的委屈好像总算得到一点回报了,他一下就窜上去了,站在林青痕面前喘着粗,开口就是:“家里的红圆麦是你弄来的,是不是!”
林云思来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他一直觉得林青痕是逆来顺受的那种『性』子,毕竟这个人废的印象在根深蒂固,他在家里偷偷研究这东,不敢告诉任何人。
就连这东弄得家里不安宁,林云思没想过是林青痕一个人在搅动风云,他又不炼『药』,许是被人利用了。
于是林云思觉得只自己一来,戳破他这一个秘密,再加以威『逼』利诱,林青痕自乖乖听话,把这红圆麦的奥秘告诉自己。
但如今被自己质问的林青痕动都没动,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回了一句:“是啊。”
他认得好快!
林云思一下就噎住了,顿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他突意识到如今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他来之前根本没想到,这东在泪城遍地都是。
“你……”
他结巴了半天,没说话来。
“先坐吧,”倒是林青痕对他的到来好像丝毫没有惊吓,还在旁边给他指了指位置,语还挺好,“你是有兴趣,我刚好就红圆麦此约了人谈事,你可以听一听。”
林云思盯着他了一下,他满脑子都是问号,却还是先坐了下来。
不是,为什么林青痕这么镇定?
甚至还有几分客,仿佛他是什么远道而来的朋友。
他没坐,在那里僵硬地站着,这才发现场合里还有一个人。
这人他不认识,但一那双眼睛就知道,殷家殷九霄。
这位是一样的奇特,紧紧挨着林青痕坐在一起,那双无神的眼睛动了动,问了一句:“是林家林云思吧?我认得你的声音。”
林云思了一儿,憋一个字来:“嗯……”
“坐吧,”他道,语听起来很柔和,“青痕人很好的,你别害怕。”
说话,他这句话不说还没什么,一说之,林云思整个人『毛』骨悚。
他这段时间被锻炼一种面对危险的直觉来了,现在这种直觉就已经在发挥作用,但是他硬抗着没有走。
林青痕就在这里,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他非搞清楚那红圆麦的事情不可!
他刚坐下不一儿,余音音就带着炼『药』师协的人来了。
她去之间林青痕和她通过,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家的求,若炼『药』师协不同意,他们便用不着来蝶梦深谈了。
现在来了,应该是很有意。
“我在殷家受了欺负,”这是林青痕让余音音带过去的原话,“想来想去还是意难平,家主不给我,我便自己来,所以,想让协面,帮我个忙。”
炼『药』师协那边知道红圆麦的研究者是殷九霄娶回来的人之,还是惊讶了好一阵子。
但炼『药』这事情他们不知道,还觉得蝶梦『药』里有其他炼『药』师,余音音只说,红圆麦这件事林青痕可以做主。
至于林青痕在殷家受了谁的欺负,他指了好几个人,语很有几分委屈。
“殷容羽,殷野,还有其他几个,我记不得名字,”林青痕了一眼殷九霄,“但九霄记得,我得为九霄一口。”
泪城炼『药』师协的人听了这话,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余音音是个很不好打交道的主儿,泪城有人听说过二十多年前曾有这号响当当的人。
她动手的话虽有缺陷,但在泪城这地界数得上号了,更何况蜂晶蝶这灵髓逆天,炼『药』师协本就想巴结她的。
谁知道对方身藏着的人,那红圆麦的研究者,竟只是个这样的……小孩?
在这群老油条面前,林青痕确可以算是小孩子了,开口的这几句话可算是十分幼稚,仿佛真是一时意。
关于这特殊红圆麦的事情,一开始蝶梦不解释,他们还以为这种子在北州之外已经泛滥了,第一时间便托人去问。
泪城确只有殷家有能去的飞船,但炼『药』师协还有城外的人脉,结果一问,消息传回来,根本不是这回事。
蝶梦拿来的红圆麦,就是天底下独一份的。
林青痕自清楚炼『药』师协的思,对方的贪婪他得清楚。
蝶梦如今只靠自己,目前供给的量还不多,且鼠灾过,散卖零售只是很小的一块市场。
协那边有固定的合作对象,一时半儿是动摇不得的。
丹『药』的大量货渠道主是给有组织的佣兵团,且这红圆麦,不仅在泪城卖,还往外面扩展,这是协的打算。
北州这里『乱』,泪城这边主靠殷家一家管着的情况比较少,毕竟积威尚在。
但在整个北州里,结成大队或小队的佣兵团才算是主流量,在林青痕的理解中,颇有些军阀割据的样子。
钱赚多少反而是其次,这些势才是炼『药』师协的主拉拢对象,他们急需这红圆麦作为敲门砖。
如今一听林青痕这求,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反而听着像是另一桩好事。
炼『药』师协一直希望殷家越『乱』越好,之前支持徐耀阳是,倒掉殷这个大姓,让泪城浑水更深,对他们是极有利的 。
如今又是殷家内斗,虽是小辈内斗,但是喜闻乐见,别说有红圆麦这筹码,就算没有,他们挺乐意『插』一脚。
“就这一条?”
炼『药』师协的人忍不住反问一句。
“就这一条。我炼『药』师协的四位供奉都与我同去,”林青痕道,“我教训欺负我的人的时候,炼『药』师协得站在我这边,我说揍谁,你们就揍谁。
若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立下一日盟誓,绝不可违。”
灵界的盟誓不是随随便便立的,像与婚书那样,正经立下的盟誓受天地规则保护,比任何契约都管用,不是嘴上说说随就可以反悔。
“儿,”炼『药』师协兴奋之下,还有一点疑问,“殷家亦有高手在,协几位供奉可打不过殷家家主和长老。”
加上余音音不。
“我想收拾的人,都在天阶以下,加上那几个故意疏忽的侍卫,最多地阶,炼『药』师协对付起来不有难度,”林青痕道,“至于殷家的家主和长老,我自己解决,用不着你们『操』。”
他这样一说,炼『药』师协顿时放松许多。
“那林少东家想教训的人,仅指的的殷家的人,是吧?”
认真说,炼『药』师协多多少少得罪过他的,这盟誓若不说清楚,怕殃及自身。
“当,虽我记不清楚全部名字,但确只有殷家的人,”林青痕眨了眨眼睛,给了很肯定的回答,“你们还有问题吗?”
炼『药』师协很满意,没有其他问题了。
林云思虽不明白这前因果,但是眼睁睁着他们定盟誓,在到林青痕把红圆麦的种子交换去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你在干什么?”
林云思想不明白,忍不住声当着大家的面问他:“在林家的时候,三山找这东都找疯了,别说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反而什么都不说,在这里随随便便交换给别人,就为了给你自己一口?不对,是为了给殷九霄,林青痕你是不是疯了?”
林青痕才不管他,他利落手起,和炼『药』师协定下了一日盟誓。
着协议成效,脸上『露』一抹来,随转头淡淡回了一句:“我就愿意这么做,我们小夫妻的事情,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