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天装模作样听完了众人八卦,倒是彻底放下心来。
与他和老爷子猜测的一样,尹阿鼠的死,并没人怀疑是有人行凶,反而都在兴致勃勃的猜测各种神鬼之说。
毕竟平白无故在官道上冒出炙烈大火,并且扑不灭,浇不熄,怎么看也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三位真火。
这群官员们,更有兴趣猜测究竟是哪路神仙悍然出手,喷出真火烧死了尹阿鼠。
端木天心中暗笑,跟着众人附和几句,待众人起身去衙门上班了,他才会了帐,施施然回家去了。
端木天并不知道,尹阿鼠的死,却在长安城中又引来诸多波澜。
昨日尹阿鼠被他们爷俩亲手用燃烧弹干掉后,果真是烧得连灰都寻不见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吓傻了在场众人。
待大火终于熄灭后,无论是大理寺的衙役还是尹家的奴仆,看着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的马车残骸,各个都不知所措。
尹阿鼠的那些侍妾更是吓各个尖声惊叫,花容失色。
众人惊慌失措,好半晌,才终于有衙役反应了过来,连忙跳上马背,疯狂打马朝长安城冲去。
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被层层上报到大理寺卿徐师谟的耳朵里后,也把徐师谟给吓傻了。
徐师谟甚至怀疑,跑回来报信的衙役是不是喝多了故意在耍他玩。
这光天化日之下,平白无故官道上会忽然燃起烈火?而且那火浇不灭,扑不熄?并且那凭空出现的烈火就那么巧,恰好引燃了国丈尹阿鼠乘坐的马车?火灭之后,连尹阿鼠的骨灰都寻不见了?
衙役说出的这些话,徐师谟一个字也不信。
他甚至当即命人把那报信的衙役拿下,狠狠重责了十大板。
衙役便被打得鬼哭狼嚎,却也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撒谎,这才让徐师谟有些慌了神。
他不敢怠慢,立刻领着一众衙役书吏,把那名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报信衙役架上马背,再次疯狂冲出了长安城,跑去查看现场了。
待徐师谟终于亲眼见证过现场,并挨个询问过尹家人后,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难以理解的事实。
官道上最初起火之处,徐师谟也命人查看过,但除了发现一些瓷瓶碎片外,并无所获。
这火究竟从何而来,无人知晓。
徐师谟一想到此事传回长安后,会引发何等震动,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他也不敢隐瞒尹阿鼠的死讯,只能命人留下看守现场,又让人将尹家人全部带回长安,自己则策马狂奔返回长安,进宫面圣去了。
李渊听闻尹阿鼠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也是暴怒不已,立刻召集了裴寂等人进宫议事,又命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三司彻查尹阿鼠的死因。
后宫之中,尹德妃得知父亲返乡途中居然被突如其来的一把火给烧死了,也是哭得昏天黑地,找到李渊哭诉,求李渊为其父做主,一定要抓出谋害他父亲的人。
李渊为了安慰自己爱妃,自然点头应下,而后转头拼命催促三司破案,给出说法。
但即便三司联手查案,却也只能徒呼无奈。
如此神奇的案子,众人听都没有听说过,破案更是无从谈起。
以老爷子的本事,首尾自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岂会给他们抓住马脚。
就连引爆燃烧弹的拉索,他都趁着尹家人慌乱之时,将其收了回去。
山林之中的脚印足迹,不小心碰断的树枝,都被老爷子仔细抹去了。
任凭三司派人将尹阿鼠被烧死之处,方圆数里都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任凭李渊暴跳如雷,三司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尹阿鼠之死,朝中各方反应不一。
太子李建成与李元吉得知此事后,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建成召来郑善果、徐师谟等心腹密谈,担心尹德妃会因此与他产生裂痕。
尹阿鼠不管是怎么死的,毕竟是死在“流放”路上。
而他之所以会被李渊判处“流刑”,又是因为端木丘查裴宣俨被毒杀一案引发的。
更倒霉的是,在太极殿上,当众揭破此事的又是大理寺卿徐师谟。
所以,尹德妃若是因此怨恨徐师谟与端木丘,却也正常。
端木丘如何,李建成自然不会理会,甚至恨不能落井下石,但徐师谟他却是必须保住的。
由此会不会与尹德妃起冲突,却也是未知数。
对此,李建成与郑善果、徐师谟都很是恼火,甚至疑神疑鬼的怀疑是他二弟李二搞的鬼。
李二得知尹阿鼠的死讯后,同样是一头雾水。
他虽然对尹阿鼠甚是厌恶,若是有机会,李二也不介意亲自送其“回老家”。但尹阿鼠返乡路上,无端端冒出一团火焰,将其给活活烧死,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到极点的味道。
但不管尹阿鼠是怎么死的,在李二以及长孙无忌看来,尹阿鼠的死,对他们却是有利的。
如今李建成李元吉勾结尹德妃张婕妤等后宫嫔妃,屡屡在李渊的耳边吹枕头风,早就让李二不胜其扰。
现在尹阿鼠死的不明不白,却只是挑拨李建成与尹德妃关系的最好机会。
李二毫不犹豫,立刻命人在坊间开始散播谣言,并花重金买通了尹德妃身旁的内侍宫女,让她们在尹德妃耳边尽力给大理寺卿徐师谟上眼药。
因为之后三司一直也没有调查出尹阿鼠的死因,这件事也就这般不了了之了。
自己父亲意外横死,尸骨无存,而无论是李渊还是朝中诸公,连个说法都给不出来,尹德妃如何不恨?
加上身边内侍宫女收了李二的钱,不断给徐师谟扣帽子,将尹阿鼠的死,归罪到大理寺卿徐师谟的头上,更让尹德妃也深信不疑。
心怀怨恨的尹德妃联合张婕妤,开始不断在李渊的耳畔吹起了枕头风,最终导致徐师谟被李渊撤职查办……不过这些皆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端木天晃晃悠悠回到家中,还未步入大门,就见他家门前站着一位头戴幂篱,看不清容貌的白衣女子,正与他家奴仆说着什么。
端木天好奇问道:“这位娘子,可是有事?”
在他想来,或许这个女人是来拜访他娘杜如凤的。
就听家中奴仆替那女子答道:“回郎君,这位娘子是来拜访主人的。奴已告知她主人去上朝了,不在家中,但她却不肯离去,又不肯留下姓名。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郎君示下。”
端木天愣了下,表情旋即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