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心中骂娘时,就见杜构上前一步,朝广阳县主拱手揖礼:“在下杜构,家父是秦王府从事中郎,这是我堂弟三郎,复姓端木,名天。却不知县主为何要出手惩戒我家三郎?若是三郎冲撞了县主,还请县主看在三郎头上有伤的份上,手下留情。”
杜构这话,却让广阳县主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她之所以勃然大怒,要用手中马鞭教训端木天,就是被端木天那比划身高的举动激怒了。
身高问题,是广阳县主的龙之逆鳞。
女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端木天看来是完美的超模身材,但在唐人眼中,就实在是太高了。
后世网络上谣传,考古发掘李二郎的爱妃韦贵妃韦珪的遗骸,确定其身高一米九,这其实压根就是以讹传讹。
端木天看过《唐昭陵韦贵妃墓的田野考古发掘报告》,根本就没有提及韦贵妃的身高,史书之中也没有相关记载。
实际上,根据后世考古发掘,华夏古代成年男子身高通常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六七之间,成年女子在一米五四到一米五六之间。
个别朝代有些许差距,比如秦汉三国时期略高,唐宋时期由于民族融合与南迁等原因整体偏矮。
总之,在如今这个时代,无论是端木天那一米九的身高,还是刁蛮县主一米八的身高,都是远远超出常人的。
端木天身为男子,身材高大,无疑是个优点。
八尺男儿,高大魁梧,顶天立地,人高马大……皆是褒义之词。
但广阳县主身为女子,生得如此高挑,那便很痛苦了。
女子个子太高,最大的问题,便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夫家。
自古男尊女卑,女子太高,丈夫须仰视她,成何体统?
莫说仰视,即便是平视,那也是不行的。
所以广阳县主即便贵为县主,容貌俏丽,但却无人敢上门提亲。
与燕郡王门当户对的世家豪族、百官勋贵,又哪里去找能与她身高匹配的夫家?
广阳县主如今已然豆蔻年华,却依旧没有定亲,便是因为她的身高而耽搁下来了。
饶是她向来大大咧咧,百无禁忌,此事也成了心中的一根刺,轻易触碰不得。
而端木天居然作死以手比量其身高,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但这种事情,她如何能当众宣之于口。
杜荷站出来后,端木天也是心中一股暖流涌出,到底是自家亲表哥,还是心疼他的。
能为了他出面阻止这刁蛮县主,够义气!
将来一定盯紧杜荷那个二货,不能让杜构这好兄弟受到牵累,流放岭南,客死异乡才是。
端木天尚未感动完,就听杜构继续说道:“嗯,不过既然县主要出手惩戒三郎,想必总归是有道理的。县主若要鞭笞,往三郎身上抽便是,这厮皮糙肉厚,县主抽几鞭子出气,不碍事的。”
“……”
端木天心里无数草泥马飞奔而过,扭头怒视杜构这个混蛋。
有道理你妹啊!
广阳县主也愣住了,举着手中马鞭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后的一众彪悍部曲,也是各个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见过劝架的,没见过这样劝架的啊。
杜构话说完,施施然朝广阳县主拱手揖礼,退回杜荷身旁。
悄悄的,他走了,正如他悄悄的来;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杜荷抚掌叫好:“大郎果真是兄弟怡怡,手足情深啊!”
杜构很是自得的点点头,朝杜荷说道:“二郎须记得,我等兄弟一脉同气,自当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愚弟受教了!”杜荷笑嘻嘻的朝杜构躬身揖礼。
杜家兄弟这番对话,落到周围一众看热闹的宾客耳中,却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一个兄友弟恭!
端木天的嘴角也抽搐了起来……
这对兄弟,也尼玛有毒吧?
他恨不能立刻转身,替杜如晦打死这两兄弟,只当是替娘舅家清理门户了。
广阳县主被弄得哭笑不得。
心中怒火,也被杜构杜荷这对活宝一搅闹,冲淡了许多。
她手中高举的马鞭,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端木天见状,心里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以这妞的身份,若是当真不管不顾要抽他一顿,那他还真是坐蜡了。
为了不受皮肉之苦,说不得只能抱头鼠窜。
丢脸都是小事,若是耽误了他为父正名的计划,那就完蛋了。
事到如今,端木天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刁蛮县主。
不过端木天也不欲多事,心中默念“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躬身朝广阳县主行了个揖礼。
“县主,若某之前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原谅则个。”
广阳县主依旧心有芥蒂,怎么看端木天怎么不顺眼,自然不肯这般轻易放过他。
她娇哼一声,正要出言发难,就见参加祓禊盛会的宾客之中,袅袅婷婷行出一名宫装丽人。
“锦娘,莫要胡闹了。快来,我太公要见你。”
广阳县主闻言,脸色顿时一苦,也顾不得继续找端木天麻烦。
她小跑到宫装丽人身旁,朝她吐了吐舌头,撒娇的拉着对方衣袖问道:“婉娘,夫子为何唤我?我,我最近可什么也没干啊?”
宫装丽人伸手刮了下她挺巧精致的鼻子:“放心啦,太公只是找你询问课业,并非要训诫你。”
“嘻嘻,那就好。”广阳县主闻言,立即又露出了笑颜。
宫装丽人面露微笑,斜瞥了端木天一眼,也不多言,转身摇曳着婀娜身姿离去了。
广阳县主扭头狠狠瞪了下端木天,追着宫装丽人去了。
端木天却是呆立原地,痴痴的望着那名叫婉娘的宫装佳人背影。
那宫装佳人不过豆蔻年华,身穿粉红烟沙散裙,慢束罗裙半露胸,粉胸半掩疑暗雪……
唐人最是奔放,观念之开放,华夏历史历代少有。
大唐贵族女子领口之低,胸部之袒露,比后世还大胆。
宫装佳人的袒领,致使近半酥胸外露,欲隐又现……那一抹深不见底的事业线,让端木天的鼻血都快要流下来了。
脑海只有四个字,有容乃大!
佳人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簪,折纤腰以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艳比花娇,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再次感觉自己心口中了一枪,一瞬间又想好了儿子的名字。
不同的是,这次他“儿子”的妈,并非广元县主,而是那位宫装丽人。
端木天又动心了。
倒不是他流氓秉性,见一个爱一个,实在是单身太久,母胎solo三十多年,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更何况这般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三郎,你愣着作甚?”杜荷推了端木天一把。
端木天也不理会他,扭头拉住了杜构衣袖:“大郎,你可知道,方才那位名叫婉娘的小娘子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