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所在安仁坊内,邻居也大多都是朝中官员。
今日李家嫡女与杜曲端木家成亲,自然引得坊中众人纷纷前来道贺。
以李安仁的地位,嫡女嫁给秦国公左射扑端木丘的嫡子,万年县公卫尉寺卿国子司业端木天为妻,当真算是高攀了。
但谁让李安仁有个好爷爷呢。
李纲身为太子少保,当世大儒, 备受世人尊崇,他的嫡曾孙女嫁给端木天,自然算是门当户对。
前来道贺的一众官员,看着李家送嫁妆的八辆牛车,不禁互相打趣道:“李公为了嫁女,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啧啧, 八辆牛车,这陪嫁的嫁妆怕是至少得有上万贯了。”
“我估摸着差不多, 李公这怕是掏空家底了吧,哈哈。”
“呵呵,谁让杜曲端木家家财丰厚,秦国公与万年县公又是朝中勋贵,若没那么厚的嫁妆,岂不是被人看轻了?李公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大唐向来有厚嫁的习俗,越是大户人家,嫁妆越是丰厚。
不提公主出嫁,大唐各个郡王的女儿出嫁,她们的嫁妆也由皇帝操办,在《旧唐书》中记载,各给钱三百万, 笼花首饰三万钱, 还有各六十万钱赐之,以备它用。
林林总总算下来,便是三千多贯铜钱, 不算是小数目了。
而且不同与其他朝代,大唐女方嫁妆的所有权与支配权,皆归新娘所有,这一点,在唐律之中有明文规定。
李家为了不让端木家看轻,咬牙给婉娘凑出了近万贯的嫁妆,比县主的嫁妆还多,也因此引的一众街坊邻居私下调侃。
众人正对送嫁妆的牛车指指点点时,却见坊内街道上又有一队人马敲锣打鼓的行了过来。
打眼望去,却又是一辆披红挂彩的牛车,分明也是送嫁妆的。
众人不禁好奇,互相询问道:“坊里还有哪家办婚礼吗?老夫怎么不曾听闻?”
“不知道啊,除了李公家中,某也未曾听闻谁家今日成亲啊?”
“这倒是奇了,难不成还有送嫁妆送错地方了?”
就连送嫁妆的李家也纳闷了,不知道坊里哪家也是今日成亲。
李安仁正打算找人去问问,看看对方去哪家宅院,莫要在路上撞上了,可不吉利。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那队送嫁妆的队伍高声喊道:“宿国公赠嫁妆一车,为李家小娘子添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谁也没想到, 这一车的嫁妆,竟然是宿国公程咬金派人送来的。
看热闹的人群立即骚动了起来。
“看来宿国公果真与秦国公关系莫逆啊,竟然会主动替李家小娘子添妆,这可难得。”
“谁说不是呢?宿国公这一车嫁妆,我看少说也值上千贯铜钱了。”
“李家小娘子倒是有福了啊!”
众人正议论之时,就见坊内街道上,又是一辆披红挂彩的牛车,拉着满满一车的嫁妆行来。
“邢国公赠嫁妆一车,为李家小娘子添妆!”
玄武门之变后,房玄龄被李二敕封邢国公,显然,这一车嫁妆是房玄龄派人送来的。
不等李安仁以及看热闹的众人反应过来,坊内街道上,接二连三的驶入一辆辆的牛车。
“吴国公赠嫁妆一车,为李家小娘子添妆!”
“赵国公赠嫁妆一车,为李家小娘子添妆!”
“潞国公赠嫁妆一车,为李家小娘子添妆!”
这一辆辆装满嫁妆的牛车不断驶入坊中,几乎要将街道给堵死了。
李安仁以及那些看热闹的街坊以及彻底斯巴达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婉娘的婚事竟然会让如此多的朝中勋贵大佬们出手,纷纷给婉娘送上嫁妆,为其添妆。
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敬德、侯君集……几乎李二的嫡系亲信,原本秦王府的属官,都派人给婉娘送来了嫁妆。
这一变故,也惊动了正忙着准备婚礼的李家众人。
李安仁的夫人提着裙子跑出大门见到这番状况景象,被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心眼的女人,甚至一瞬间对于婉娘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
如此多的嫁妆,可是她当初嫁给李安仁时不知多少倍了。
李氏不禁有些酸溜溜的对李安仁说道:“夫君,婉娘真真命好,如此多的嫁妆,可是不怕被亲家看轻了。早知道诸位国公要为婉娘添妆,咱们家也不至于凑嫁妆凑得那么辛苦了。”
李安仁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禁眼睛一眯,不悦的说道:“胡说什么呢?当心被人听去,那可就太丢脸了!行了,莫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再去检查一遍家里的准备事宜,稍后九如来迎亲,可万万不可出什么差池!”
李氏被丈夫教训了,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李安仁抬眼看看面前一长串的牛车,心中感叹一番,赶紧命人出发去布政坊送嫁妆,莫要误了时辰。
就这般,浩浩荡荡十几辆送嫁妆的牛车招摇过市,引来无数长安八卦人士的议论、羡慕,慢慢驶入了布政坊端木府中。
当李家的嫁妆被送到时,杜如凤以及正帮着她操持婚礼的杜夫人,都被吓了一跳。
十几辆牛车的嫁妆……李家这是日子不过了,卖房卖田凑的吗?
待杜如凤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得知这些嫁妆有一多半竟然都是程咬金等人相赠,给婉娘添的嫁妆,不禁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倒是不在意这几万贯的嫁妆,但诸位国公如此给他们端木家面子,说明如今端木家的地位与人脉,可谓是盛极一时。
这自然不是坏事。
杜如凤笑盈盈的命家中奴婢搬运嫁妆,又让李家前来铺房的女眷去往东厢房收拾新房,倒是好一阵忙碌。
堂屋之中,端木天与一众纨绔们自然也见到李家送嫁妆的盛况。
得知纨绔们的父辈竟然给婉娘添妆,端木天不禁笑道:“诸位哥哥们,诸位家中大人的好意,小弟实在是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呢?”
程处默等人之前并不知这事,方才听闻,也被吓了一跳。
除了杜构杜荷外,其他一众纨绔却是一脸哀怨看向端木天:“三郎,你知道我等每月才有多少例钱吗?你知道我爹给你老婆的嫁妆,等于我多少年的例钱?”
房遗爱更是夸张,直接伸手拽住了端木天的衣袖,一脸的不舍:“三郎,哥哥的心都在滴血啊!那些嫁妆,是不是可以分哥哥一些啊?”
端木天一把将他甩开:“滚!我夫人的嫁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房遗爱一脸的生无可恋,恶狠狠的说道:“三郎,日后老子成亲,你若是不给老子夫人添妆,休怪老子跟你拼命!”
端木天琢磨一下,不禁笑了。
高阳公主的嫁妆,还需要他去添妆?
再说即便公主的嫁妆再多,那也公主的,与这货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