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的武举与文举不同,凡是进京都参加殿试的武举人,在殿试前都要进行前置考核,先举石锁,后挽弓马,不合格者则不准参加三月初的殿试。这前置程序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因为大昭百姓较之外敌而言,显得格外瘦小,其中北境瓦刺大军更是擅长骑射,朝廷为了武举选拔出的三甲能在军队中发挥效用,举石锁和挽弓马自然便成了武举必考科目。同时,这两项也是招募士兵的考察科目。也由于这个缘故,其他国家的武生都是从扎马步开始习练,而大昭武生则是从举石锁与挽弓开始。
孟青刚刚已经将自己精湛的骑术与箭术展示过了,想要造势必不能遗漏举石锁,若是在这项再赢了以尚武著称的晋王,那么他当之无愧是武举一甲候选人手。听见晋王主动要同他比举石锁,他便假装为难道:“这似乎不符合规矩。”
晋王摆摆手道:“切磋而已,无伤大雅。”
陆晴曛侧头看向其他在场的武举人,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切磋,那么其他武举人要是想来挑战孟公子的,不如一起上?”
孟青抱拳弯腰,做谦卑状道:“这实在是折煞小生……”
“唉,世子妃所言甚是,若只是你我两人进行比试,在殿试前传出去多有闲言碎语,但若是武举人之间的切磋,倒也算得上是一桩美谈。”
孟青扫视着一直打量这边的武举人,假装勉为其难地应允道:“晋王考虑周全,那便依王爷所言,稍微切磋切磋,也好讨教各位的身手。”
“那我今日算是有眼福了。”陆晴曛朝着晋王和孟青福了一礼,牵着绛风就往女席方向去,这里虽然不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可她也实在没必要凑近去观看一群武人比试。
护院见她归来,忙上千接过绛风的缰绳,牵到一旁放马吃草料。怡婷和秋霜早就备好了吃食和斗篷,等她上台来就能好好看戏,这个戏台子是临时搭建的,根本没想过晋王会主动凑上来,这场好戏当真是不得不看。
“赛马的帐还没掰扯清楚,新的赌注又下了起来。”怡婷见看台上的人又争前恐后地下注,奉着热茶还不忘连连摇头。
陆晴曛气定神闲地坐下,才肯接过热茶连喝几口,抬眸道:“这次的好压,秋霜你去把今天带出来的银子全压孟青。”秋霜笑着应是,便拿着三个钱袋子钻进了人群中。
举石锁是一种分量练习,选择不同重量的石锁进行举、掷、接一套连贯的动作,只有完美衔接住才算成功。举掷接又各有不同难度的动作,就拿掷来说,就分飞掷、反掷、跨掷、背掷,其中以背掷最难,要求也更高。因而,举石锁有多个纬度去评判武生的功力。
敢上前来挑战的武举人无不听说了孟青在汇丰楼以一敌六,又大败萧庚辰的事迹,故而也不敢轻敌,一上来就选择了自己最大极限的石锁。有些人虽然只挑选百斤石锁,但举掷接这套动作却选择了难度最大的,动作之流畅让人连连叫好。而有些人选择的石锁则是自己能举起的极限重量,但哪怕后面举掷接的动作不是最难的,一样赢得观众的喝彩。
晋王见这些人能举起的石锁最重不过是两百斤,那种天生的高傲便再也藏不住了,指着三百斤的石锁朝孟青道:“看来这届武举是人才辈出啊,本王原本对这石锁并无把握,看了大伙的英姿,本王愿意一试。”
孟青拱手恭维道:“晋王殿下武艺超群,我等拜服。”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却在晋王转身时收敛了那副谄媚的笑,转而变成嘲笑。
晋王高陵本就是所有皇子中最擅长武艺的,又得良师从小教导,他说举起三百斤石锁有些勉强,却也不是谦虚,毕竟上次他举起三百斤石锁的时候,虽然能够举起来,却没能完成接的动作。
在众人的注视下,晋王重心下沉,稳稳地扎好马步。而在他抓住石锁执柄时,他却凝住片刻 才突然发力,用的是抓举的方式,但他只能把石锁从胯下甩至头部,这是跨掷,棋差一招,却依旧一片叫好。双手泄力,顺势将石锁抛向空中,就连陆晴曛也停下手中举杯的动作,等待石锁下落。只见晋王双手在石锁下落前重新又握上,虽能稳稳接住,却是一个基础的手接的动作。
“好!”孟青带头鼓掌,在石锁落地发出咚的一声时,他上前恭维道,“晋王当真是神武雄才啊,我怕是要怯场了。”
晋王自然是春风得意,接过近卫递来帕子,一边擦拭汗水,一边调整着呼吸道:“我大昭的儿郎,怎么能临阵怯场?还不快快上场,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才是。”
“就是!扭扭捏捏,难道怕让我们知道你底细?”围观的武举人也开始起哄,三言两语就变成了孟青看到晋王能举起三百斤的石锁,怕上场砸了才得来的名声。
孟青摇摇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推辞,敢问这演武场最重的石锁可是那个?”他手指向围观的武举人,引得所有人的目光追寻而去,哪里是石锁?分明是一座巨大的石雕!只不过它被雕刻成了石锁的模样,是用来表明这个场所是举石锁专用而已。
“那不是过是石雕而已,算不上是石锁。”晋王武人习性,还未觉察出他的意思。
孟青慢悠悠地越过人群,站定在石雕身旁,抬手拍了拍,转头笑道:“我瞧着就是一个石锁嘛!”
不止场上切磋的人哗然,就连看台上的人也开始耍赖,缠着庄家就要把压在孟青身上的银子拿走。大家都是王孙权贵,做庄家也没有得罪人的道理,自然没有赌场那般压定不离手的规矩,没一会儿,压孟青赢的都跑光了,转头压了晋王赢。
陆晴曛瞥眼看得真切,还不忘嫌弃地啧了一声,抬手就摸上头上的金钗和花钿,取下后交给怡婷笃定道:“压孟青。”说着,还将随身携带的匕首也放到了怡婷手中,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再坏规矩,不必留情!
压孟青!咱们的世子爷要下线一段时间,中间可能会穿插几章专门讲珉州清剿的事,希望大家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