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五条家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但是禅院甚尔不是没有注意到她旁边那个男孩，臭着脸，十分的不情愿。
禅院甚尔斜靠在门边，抱臂扬了扬下巴，“找我？什么事。”
五条未霜先是和哥哥告了别，然后拖着她的两只娃娃噔噔噔小跑到禅院甚尔身边，仰头：“甚尔先生。”
“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禅院甚尔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
请教？五条家的嫡女能有什么事来请教他这个天与咒缚？
“可以。”禅院甚尔还是一口答应，然后朝面前矮墩墩的小姑娘伸出手。
回忆到上次他伸手这小丫头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禅院甚尔换了个手势，转而向五条未霜比出一根手指。
“一千万。”
“换一个问题。”
【黑死啦！！】模拟器不满大喊，【这个家伙怎么不去抢呀！！】
五条未霜却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显然她对此早有准备。
“哼哼。”
她拿出一张卡，黑金配色，尽显奢华。
禅院甚尔并不意外，毕竟是五条家的嫡女，想要的东西只要说一声便好，就算不说，五条家的也一定会准备周全。
他颇为满意道：“问吧。”
白发蓝瞳的小姑娘直截了当，语气天真：“甚尔先生的术式是什么呢？”
禅院甚尔顿了一下，没有立即回话。
随即他扯了扯嘴角，牵动上面一道细疤，“没有那种东西，不管是术式，还是咒力，我都没有。”
禅院甚尔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甚至还没有他腰高的小姑娘，等待着她眼中即将出现的震惊以及鄙视。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没人知道天生零咒力的禅院甚尔究竟是如何在笃信这样一句话的古老家族中生存下来，即便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强横□□，禅院甚尔仍旧处于禅院家的最底层，稍微有点咒力的弱智都敢在他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
敢舞到禅院甚尔面前的，他当然没让人好过，即便是最弱小的时期，他也会抱着宁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念头，让对方吃到再也不敢招惹他这个“疯子”的苦头。
后来即便那些人吃足了苦头，不敢再招惹到他面前，但仍对他不屑又鄙视，因为在他们心里，术师的地位天然远高于非术师，禅院甚尔连一丝咒力都没有，那么就注定是个永远都比不上他们的废物！
而禅院甚尔向来懒得搭理那些比虫子还要不引人注意的人，他们鄙视他？可他也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们啊。
但是今天，禅院甚尔似乎格外注意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他认为这个五条家的小姑娘同其他术师没什么不同，有些东西是天生便刻在出自古老家族的人的脑子里的，他们的观念不说如出一辙，但至少也是半斤八两。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非要在意呢？
难道他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一定要亲眼见证，彻底死了心，才有胆子下定决心跨出这一步，去脱离这一切吗？
禅院甚尔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此刻无疑正关注着五条未霜的态度。
一边关注着，他一边还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哦……想起来了，拥有六眼的是那小子而不是你，不过这种小事你问你哥不就能知道？何必多此一举……”
禅院甚尔声音停止，他微微睁大眼睛，几乎有些不可置信般看着眼前小姑娘给出的反应。
五条未霜只是点点头，恍然大悟，模样是毋庸置疑的可爱，除此之外，毫无其他。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的小甚不会使出技能。
没有掩饰不住的不屑和鄙视。
甚至连震惊都没有。
就像接纳天是蓝的、花是香的一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禅院甚尔没有咒力的观念。
禅院甚尔不说话了，他沉默下来，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安静。
只剩下五条未霜还在说话。
她很好奇：“既然没有咒力，是不是就看不到咒灵？哇——那甚尔先生眼中的世界一定超级美好吧。”
小姑娘想象了一下，没有残留在各个角落的咒力残秽、没有神出鬼没的丑陋咒灵、也没有因为要成为咒术师而必须上的各种无聊课程……天啊，这样的世界多么美好，简直就是天堂！
“呜哇……”
“呵。”多少能够猜到五条未霜正在想什么的禅院甚尔冷笑一声，他站直身体，离开斜靠着的门边，转而朝院落的某个角落里走去。
等禅院甚尔回来，看清他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的五条未霜疑惑地“咦”了一声。
禅院甚尔抓了只蝇头回来。
他把蝇头举到五条未霜面前，得到小姑娘抗拒似的后退。
“不好意思，绝对零咒力还有一个别称，叫做天与咒缚，即用全部的咒力换来一个素质绝佳的□□，你想的那些美事一个都没有，因为我光凭肉眼就能看到咒灵。”
所以还是能看到咒灵呀……
五条未霜稍微有点遗憾，并替禅院甚尔惋惜的“哦”了一声。
禅院甚尔：“？”你在惋惜什么？
【宿主酱！】模拟器在五条未霜脑子里发出了摩拳擦掌的音效，【要不你问一下这个人，他手里的咒灵还要不要吧，嘿嘿虽然只是个四级咒灵，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哇，咱们的养料一直都处于重度稀缺的状态呀。】
确实有这么回事，五条未霜想起来了，两个月前她费了大功夫抓到的那只特一级咒灵，早就被模拟器制成养料消耗得差不多了。更值得一提的是，有养料浇灌过的那批随机种子不仅长势惊人，收获的各种零零碎碎的产量也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捕捉咒灵制成养料还是很有必要的，值得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五条未霜重新上前来，“甚尔先生，这只咒灵你没用的话可以送给我嘛。”
为表诚意，她甚至伸出双手来接。
禅院甚尔低头看她。
幽绿眼睛与苍蓝瞳眸对视半响，一上一下，一高一低，三秒钟后五条未霜突然直觉不妙。
果然便见到绿眼睛的主人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四十万。”
五条未霜和模拟器深深地为眼前这家伙的无耻感到震惊。
五条未霜：OoO
【他怎么不去抢啊啊啊啊。】
虽然这个数字不算多，比起刚才那个一千万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便宜，但……五条未霜觉得这不对。
十分乃至万分的不对！
首先，四级咒灵而已，并不是什么稀缺资源，而且她也不是非要禅院甚尔手里的这一只不可。
其次，虽然她不缺钱，但她也能看出来这次甚尔明摆着是在坑她玩呢。
总结，不能买。
五条未霜故作不满：“难道甚尔先生真的以为我是冤大头嘛？区区一只四级咒灵而已，就算是我自己抓也抓得到，别小瞧我啊！”
禅院甚尔则颇为意外地扬起眉：“你竟然不是冤大头吗？”
“……”
【啊啊啊这个人好讨厌啊！】模拟器抓狂。
五条未霜鼓起了半边脸颊，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禅院甚尔见状轻笑一声，把蝇头又往五条未霜面前凑了凑，“你的了，这次免费。”
五条未霜鼓着脸颊仰头看了看对方，然后才重新伸出手。
“模拟器，准备好。”
收集归收集，但五条未霜一点也不想亲手触碰这些恶心到令人发指的丑东西。
【叮咚！宿主酱，咒灵球早已准备就绪！】
就在蝇头即将被交付到五条未霜手心里的前一秒，咒灵原地消失，于此同时，五条未霜还挺到禅院甚尔状似无意地开口：
“所以你的术式，和吸收咒灵有关？”
【vocal】
【啊啊啊忘了说，叮咚！四级咒灵捕捉成功！】
“嗯？”五条未霜退回半步，然后歪头装傻。
此前已经说过，五条未霜的术式是绝密。她不是不信任甚尔先生，只是不能在禅院家的地盘上说出口。
禅院甚尔也是点到为止，他当然清楚这种机密不可能告诉给他一个废物，而且他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只问一件事：“以后还抓不抓咒灵？”
五条未霜点点头，“要抓的。”
“那行，和我做个长期交易？”
【谁要和他做啦！】模拟器仍对前几次交易历历在目，【和这家伙做交易超级费钱的啦！宿主酱，我们才不答应他！】
但是五条未霜还挺感兴趣的。
她问禅院甚尔：“是什么交易呀？”
“以后遇到棘手的，想抓但抓不到的咒灵，交给我，价钱次算，怎么样？”
诶？他说得好像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五条未霜问道：“可是你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呀，我打不过的那些咒灵，交给你就能抓到吗？”
禅院甚尔嘴角的细疤又动了动，“你岁数小，不混黑市，不妨回家问问你家大人，‘天与暴君’这个名号怎么样。”
“哇。”五条未霜发表内心的真实想法，“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这交易做不做？”
“那就做吧。”
“可以，有没有手机？加一下联系方式。”
“唔，没有手机呢。”
“啧，五条家到底怎么养的你们俩。”
“没关系呀，以后我来禅院家找你就好啦。”
“你以后，不可能在禅院家见到我了。”
“这是什么意思？”
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难得露出了点轻快的神色，他弯下腰，放低声音：“因为啊，我要叛逃禅院家。”
五条未霜瞳孔微微放大。
“嘘，这是个秘密，千万别泄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