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090离别
李沉星挽起袖子,满院子抓鸡,她要把家里唯有的两只鸡,抓来给仙君做菜。
另一边,李风琴和李怀由,也崇敬地看着韶音。仙君,真的好厉害!她又美丽,又温柔,又有吃的,又有趣,又聪明,又厉害……虽然凤于飞是他们见过的最最好看的人,但在女仙君面前,也黯然失色,就像星星和月亮一样。有女仙君在,他们就看不见他了。“仙君。"李风琴壮着胆子,拉拉她的袖子。韶音低头:“怎么?”
“你像月亮。"李风琴指指天上,敬慕又羞涩地说。韶音哈哈一笑,又看向旁边:“你说呢?”李怀由看看她,又看看天上的月亮,认真思索了下,说道:“你像仙人。”仙人,真正的仙人。
超脱万物,不受拘束,洒然自由。
李怀由说不出来,但他觉得女仙君,很不一样,特别不一样。“就你会说。"李风琴撅嘴,小声嘟囔。
韶音笑着,挨个摸脑袋:“过来,我给你们梳头洗脸。”两人一惊,同时跳开,一个捂脸,一个捂脑袋,拼命摇头。韶音挑眉:"嗯?这么脏?不洗洗?”
“我还有漂亮裙子哦。“她手一抖,凭空出现几条华丽鲜艳的衣裙,是成年女子所穿。
但她捏了个诀,这衣裙顿时缩小,正适合小姑娘穿。李风琴和李怀由都呆住了,看着漂亮裙子,移不开目光。“奶,奶奶……“李风琴颤声喊。
就连喊人的时候,他眼睛也没从衣服上移开。李沉星正在厨房做饭。
听到两个孩子吱哇乱喊,她匆匆走出来,训斥道:“大呼小叫什么,在仙君面前没规矩一一”
等到走出来,就见空中飘着十几件衣裙,红的黄的蓝的粉的紫的,全都有。那么亮闪闪,鲜艳华丽,夜幕中依然熠熠生辉。仙君看出来了啊?李沉星眼睛又湿润了,她想起两个孩子,从小连身整齐的衣裳都没穿过。
嘴唇哆嗦中,说道:“还不谢过仙君?”
“啊啊嗷嗷!"两个孩子大叫着,飞扑向衣裙。韶音坏心眼的把裙子指挥得满院子飞,说道:“洗脸没有?梳头没有?'又说:“乖乖的,本仙君还有金钗银钗珍珠翡翠红宝石绿松石玛瑙…项链耳坠手镯玉佩…没拿出来呢!”
两个孩子兴奋得上了天,嗷嗷乱叫着,跑过去道:“奶奶!奶奶!烧水!我们要洗澡!”
李沉星局促起来,看看韶音,又看看两个孩子:“这,…家里就一口锅,正在做饭,哪有空烧水?
韶音笑笑,挥手道:“跟我来。”
把车辇放出来,用绸布盖住,叫两个孩子进去。里面有大木桶,桶里是热水,还有香喷喷的花瓣。两个孩子一进去,就忍不住:“哇!”
韶音笑着,指挥着一件件裙子变成袖珍模样,排着队飘进去,在里面转圈圈。
“哇!"里面继续传来。
两个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快活得简直不想出来。终于,绸布掀开,两个白净的小姑娘手拉着手,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羞涩地走出来。
“漂亮。"韶音笑道。
往红衣的李风琴头上,簪了红宝石发钗,给蓝衣的李怀由头上,簪了金凤钗。
“去吧,给你们奶奶瞧瞧。”
两个小孩立刻飞跑开:“奶奶!!”
李沉星看到漂漂亮亮的两个孙女,不禁眼眶发热:“好,好。”两个孩子,都是俏生生的,白净净的,她依稀看到儿子儿媳的模样,又见她们高兴,更是眼眶发热。
“多谢仙君。"李沉星抹抹眼睛,“这两个孩子,从小没敢叫她们干净过。”村长家里不做人,大人遭算计也就罢了,年轻的女孩子遭遇更差。两个孙女刚出生,她就跟儿子儿媳商量,当成男孩来养。至于名声传不出去,不好嫁人,总好过活不到那时候。因此,素来干净整洁的李沉星,两个“孙儿"却整日脏兮兮的,被村人奚落小乞丐。现在好了,蒙仙君之恩,两个孩子终于能干干净净的了。夜幕沉沉,家家户户都舍不得点灯,只有李家篱笆院的上空,悬浮着明亮的火焰。
这光亮使得屋里吃饭,都亮堂堂的:“奶奶,这是我活到这么大,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说话的是李风琴,一旁的李怀由也用力点头。李沉星心说,这一桌琼浆玉露,别说是你们了,奶奶这辈子也是头一回吃。虽然她炖了两只鸡,但仙君还是拿出几盘子菜,添在桌上。只是,这顿饭哪怕是树皮野菜,一家人也会吃得非常香甜。“要谢谢仙君!"她绷起脸道。
两个孩子一齐道:“谢谢仙君!”
韶音喝着李沉星煲的鸡汤,味道朴素中带着鲜美:“我才要谢谢你们。这都是我平时不爱吃的,扔了又可惜。你们帮忙吃了,就最好了。”两个孩子抿嘴直乐。
谁会把她的话当真啊?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仙人才吃的,皇上都没得呢。“仙君,我能拜你为师吗?"李风琴一边扒饭,一边拿亮晶晶的眼神瞅她。饭桌上气氛一凝。
韶音朝她看去,片刻后,遗憾摇头:“不能。”李风琴一下愣住了,脸上渐渐露出哭相,捏紧筷子道:“是,是我没有灵根吗?”
“是。“韶音点头。
很遗憾,但的确如此,李风琴没有灵根。
听她肯定,李风琴呆住了。吧嗒,吧嗒,眼泪掉进碗里。她猛地低下头去,把脸埋进碗里,努力不哭出声,但泪水掉得更凶了。李怀由也愣住了,看过来,小心问道:“仙君,是在跟姐姐玩笑吗?”韶音遗憾摇头。
李怀由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只担忧地看着姐姐,不知道怎样劝她。“仙君,那我小孙女……李沉星一脸紧张,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的模样。韶音直言道:“她有灵根。”
李沉星心跳快得不行,呼吸都有些上不来,不敢置信的又问一遍:“仙君,我家怀由,有灵根?”
韶音点头:“是。”
“谢天谢地!"李沉星顿时喜不自禁,随即跪下去,恳求道:“仙君,恳请仙君,带我家怀由修行。”
韶音想了想,说道:“我带不了她。但我可以把她托付给信任的人。”“谢谢仙君!谢谢仙君!"李沉星忙道。
这也很好了,小孙女前途有着落了。她搓了搓手,然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道:“仙君,能也带上我家风琴吗?这孩子手脚伶俐,叫她做个侍…跟着仙人,才是前途。留在身边,虽说自己和老伴儿身体康健,像是回到年轻时,但毕竞年迈了,不知道还能撑几时。她脸带恳求,虽然知道这个要求很厚颜无耻,但她……“我不要!"忽然,李风琴从碗里抬起头,“我侍奉爷爷奶奶。”妹妹有灵根,她就要走了,像仙君老祖一样,几十年回来一次。如果她也走了,谁照顾爷爷奶奶?因此,虽然失落,但也不至于太难过。“你这孩子!"李沉星却有些恼了,“听话!”韶音起身道:“不早了,你们歇息吧,我出去走走。”李沉星只当惹了仙君不快,登时不敢说了:“是,仙君。”韶音走出屋子,在不远处的河边找到了凤于飞。他喜静,没跟他们一起吃饭。见她落在身旁,他道:“多谢。”如果是他自己来李家村,第一时间就把整个村子轰平了,然后找地方安置祖孙三囗。
她这样安排,凤于飞心服口服。
“师兄当真要谢我的话,什么时候再给我一滴凤凰精血吧。“韶音笑嘻嘻。凤于飞瞥她一眼:“你若要死了,我想办法给你。”旁的人,万万不能了。
“可惜凤凰之火借不了。“韶音惋惜,“不然给我囤点火也好。”多好用啊!!
这烧的人,吱哇乱叫,听着就悦耳。
“说起来,一个来探望的都没有呢。“韶音讥笑着,往村子里看去。李家只是住得偏,又不是不在村子里。这些人叫得这么凄厉,声音早传进村子里去了。
但是直到现在,一个过来看看的都没有,包括老者所在的家族。这也怪不得村民胆小。若是别村的来找茬,村长不在,他们也是敢推出领头人,结伴过来瞧瞧的。
但来的可是仙君!翻手云覆手雨的,还有那么惨的叫声,谁敢过来?别说过来了,当晚就有人卷包袱跑路!
“这些年,咱们没帮过那家半点儿。现在仙君给他们撑腰,谁知道会不会迁怒我们?”
“太渗人了,我听不下去了,我们走吧!”韶音问过李沉星,李沉星说道:“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这村子里的人,要说恶,可也没真的害他们。但要说乡邻情分,呵!冷眼旁观,助纣为虐,既然他们要走,背井离乡,那就让他们走!也尝尝他们当年无家可归的滋味!
别人都能走,唯独村长一家,害过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实在叫人难以释怀。
于是,就在别人都跑路时,村长家的人始终跑不掉,一直在村子里鬼打墙。惨叫声在村尾的小院上空,持续了三日。
李沉星把老者砍死几十回,也不单单是砍死,也会将族人们受过的罪,原样还给他。
终于报完仇。
她心中一片平静。
“临走前,我想再看看老宅。"她说道。
仙君说,要把他们安顿到流月城生活,这里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她想再看一眼老宅,虽然被占据,但毕竟是仙君老祖留下来的,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好。“韶音点点头。
李家爷爷拿着包袱,一行人步行前往村子中央。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没有鸡鸣狗叫声。村里人几乎跑干净了。
“这是我家的房子。“李沉星站在门外,声音微颤,“仙君,我不想让别人住。”
韶音点点头。
挥手之间,聚灵阵被抽出来,房屋一间间倒塌。里面传来零星几声惊叫,是村长家的幸存者。不是每个人都心狠手毒,害死过李家的人命。害死过人的,都被凤凰之火烧死了。还活着的,是手上没那么脏的。
李沉星懒得跟他们计较,如今老宅坍塌,谁也住不了,随他们去。“走吧。”
韶音祭出飞剑,带上两个小孩,凤于飞则带上李沉星和李家爷爷。两道剑光飞向天空,往流月城而去。
下方的村落,轰然一声,整座村子都坍塌了。一座座院落,一间间房屋,悉数坍塌,没有留下一间好屋。那些跑掉的人,想再回来,没可能了。
“以后你们就住这里。“进了城,来到一座宅院前,韶音推开门道。她通过万宝阁,在城里买了一栋宅院。
“哇。“跟大人的惶恐矜持不同,两个孩子很兴奋,往里面跑去,到处打量观看。
直到看到两个陌生人,她们睁圆眼睛,警惕地往后退:“你们是什么人?凤于飞也看到主院里,檐下一左一右站着的人,猛地扭头。被他看着,韶音摸摸鼻尖,说道:“给她们找的护卫。”禁日森林捡的。
嗯,看她是金丹初期,身上法宝华丽,人又单纯不晓事,主动跟她回家的。回来之前,还在炼妖壶里洗了个澡。
“这,这多不好……"李沉星简直不知道怎么感激她。韶音便道:“不值什么。也没花多少灵石。”禁日森林是个好地方,遍地是宝,而且分币不花。“多谢仙君。"李沉星拉着孩子们和老伴儿,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韶音点点头,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该走了。”此行已经圆满。
该做的事,该惩的人,该安顿的,都结束了。气氛忽然伤愁起来。
李怀由眼里有泪光,摸出一颗灵石,交出去道:“给你。”这是她们那天打架,所抢的那颗灵石。
李风琴也红着眼眶,低头接过:“你记得回来。”“我一定会。”
没有给他们太多惜别的时间。
韶音抓起李怀由,御剑腾空:“走了。”
她洒脱干脆,地上的人泪流满面,抱在一处,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