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启程
大刀和破甲棱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校场中，关炜左挪右闪，手中大刀舞出浓密刀花，周身青焰与乌黑槊芒此消彼长。
张腾槊杆稳如山岳，破甲棱每每探出，都精准无比地将关炜逼得险象环生。
「师弟，此番三司军务要远走靖安，这几日近海局势诡谲，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师兄放心，此次前去办事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出不了什麽大岔子的。」
「要不是我要看护三司，擅离不得，此行应是我与你同去。不过此番在玉山玉水驻守许久的惠能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你们在玉山水寻护异宝的过程中，倒是可以多多依仗。」
「师兄放心，师弟省得。」
校场边上，看着不厌其烦，再三叮嘱的光宇，秦淮心中有些暖意。
「若遇到什么九死一生的困局，不要犹豫。」
一道银籙塞入怀中，秦淮刚要说话，就见光宇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
见光宇无意，秦淮便只好换了个话题，将话头引到场中切磋的二人身上。
「师兄，伱见多识广，你觉得这武当门人手段如何？」
光宇瞥了一眼正和张腾你来我往的关炜，点了点头。
「真君传法自然非同小可，你俩路子相似，他的实力虽不如你，但个中手段却比你完善得多。都是道门中人，有空你倒是可以向他请教请教。」
「这气象手段确实玄妙，要是能学到两招嘛，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秦淮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看向关炜的眼里有些期待。
「关炜此人几年前我曾在武当见过，一身道艺没得说，别看他现在被那武官压制。你信不信，哪怕换你上去，五十合内，你也拿不下他。」
「正常切磋？」
秦淮摸了摸下巴，心中开始暗暗比较起来。关炜目前展现出的刀术专精差不多有80多的样子，与他相差仿佛。不过他的体质力量应该比关炜高出许多，按理说应该用不了这麽久吧？
秦淮一想到这，手便有些痒。看到场中二人打得也差不多了，当即上前几步，招呼二人停下。
「关兄弟，怎麽样，对这个对手可还满意？」
八尺大刀与龙骧玄铁槊一触即分，关炜收起大刀，汗水被焰气蒸发，瞅着身上被擦出的道道血痕，神色有些兴奋。
「道兄，你这位总旗不是一般人吧？」
被火烧得浑身破洞的张腾也轻轻吐出一口气，收起了马槊。别看他方才处于上风，但在场众人都清楚，他这种优势其实撑不了多久。玄铁槊固然锋利无匹，但凡事有利有弊，这马槊之弊嘛，就是那远比寻常军械重得多的分量。
秦淮让张腾在没有乌骓的情况下使用重器与关炜步战，多少也有些考较其续航的意思。
毕竟此去凶险，对自己队友的了解最好是能多一分是一分。
「张腾是百骁卫的总旗官，一身槊法世上难寻，是我生平仅见的军中精锐。怎麽样，你俩可还尽兴？」
「今日能得见武当手段，增长见识，多亏百户大人安排，腾谢过大人。」
听着秦淮介绍，张腾抱拳颔首，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关炜却是没打过瘾，看着身穿黑色武服的秦淮，念头一起。
「道兄，说来惭愧，在下云游数载，还未见识过清微山的道门武学。正好今日有空，道兄可愿与小弟切磋切磋？」
「没问题。」
秦淮点头，关炜此举倒是与他的打算不谋而合。亮银光芒一闪，秦淮手中便出现了一柄龙胆大枪。
春秋大刀有「义」的特性，并不适合用来切磋比武。这龙胆枪虽然枪刃有所损伤，但毕竟是交流武艺，又不是攻坚死磕。想了想，秦淮还是将其拿了出来。
张腾告退，二者拉开距离，关炜手中刀锋指向秦淮，青色焰气环绕于刀柄前端，很是不凡。
秦淮管手一挑，龙口吞刃便对准了关炜的脸，蓄势待发。
「来！」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朝前蹬步，亮银吞刃和青刀赤锋交错。刀柄处莲花形的焰流喷涌，龙胆大枪上红缨抖动如飞龙腾跃。
怒斩！
四夷宾服！
铛~
晃了数圈丶行踪不定的枪头被三尺刀锋死死咬住，连绵的铮鸣不绝于耳。
炽猛热力自枪尖传来，秦淮惊骇不已，掌心发烫，快要握不住手里长枪，关炜也是一阵气血翻涌，后继力道险些接续不上。
枪刃轻轻弹开，大枪带着风声直捣黄龙，吞刃如急电般划向关炜脖颈。
关炜嘴角冒出青焰，手中刀柄猛然一倒，势大力沉的赤锋就格挡住了携着风雷劲力的枪刃。
秦淮管手一抬，钳手一压，亮银枪头冲天而起。
凤点头！
武当道人丝毫不惧，青红刀光迎头赶上，在空中绽开朵朵青莲。
白猿托刀！
银白怒龙与青红猛虎在空中撕咬扑击，秦淮和关炜两人脚下生根，对枪刃刀锋碰撞馀波交织成的风火雷暴不闪不避，一心只在战团之中。校场中的护具，石锁，磨盘就遭了无妄之灾，俱都伤痕累累，被风刃雷蛇啃噬的无比惨烈。
诸多军卒看得目不转睛，一边叫好一边大声助威。
轰！
秦淮浑身势头昂扬，双眼青光如野火般不住跃动，血汞沉银在筋络肌肉中肆意奔腾，发出低沉闷响。
焰团爆碎，雷浆迸裂，秦淮脖颈处青筋齐齐炸起，背脊如大龙般舒展扭动，缠着风涡雨旋的亮银枪身悍然砸下，身后如有天倾！
霸王摔！
关炜亦不敢大意，手中大刀裹着青焰，掀起火浪，一刀猛过一刀，一刀凶过一刀。三刀之后，凶悍绝伦！
虎咬！
青焰赤锋化作的巨型凶虎猛然跳下山涧，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向着秦淮咬来。
嘭！
亮银枪芒吞吐，数丈大小的霸王虚影抡砸而下，枪刃劈散丈许高的焰虎，将大刀生生磕飞。
痛快！
看着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的关炜，秦淮找准机会，龙胆大枪再度劈砸而下。
砰！
关炜横刀挡住，双臂肌肉虬结，身后隐隐有着移即气象浮现。
见枪刃已横在关炜喉咙旁边，移即气象也有浮现之意，秦淮袖口一抖，亮银大枪便凭空消失。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错，但还不够强。
关炜的实力确实要比张腾强一些。有着武当技艺和道艺四境的躯体抹消专精差距，哪怕不唤出气象，关炜估计也能在百十招后胜过张腾。
根据秦淮粗略的判断，他若是没有练打法带来的素质提升，就凭天吴传承本身的能力和专精，估计等到70%觉醒度他都不一定打得过现在的关炜。
还得是魔武双修啊
秦淮笑笑，将脑海中不着边际的想法清空，抬头看向已回过气来的关炜。
「关兄弟，没事吧？」
关炜拄刀起身，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秦淮，语气有些发虚。
「道兄，虽然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你到底吃什麽长大的？」
不怪关炜心惊，实在是秦淮力量之大简直超乎想像。自从吃下霸王摔的震荡馀波之后，关炜双手就一直在不自觉地发颤，而这在以往的斗法中是从未有过的。经过方才数十回合的切磋，关炜可以肯定，秦淮的力量起码比他大五成！
若不是秦淮是正儿八经的清微门人丶朝廷命官，关炜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什麽化形大妖丶天神下凡了。
「哈哈哈，天生神力罢了，不值一提。」
秦淮拍了拍关炜，将其手中沉重的大刀接过，让他好好歇息歇息。
义烈
类别：武器
品质：传说
坚韧度：100
锋锐度：100
自带属性：灼心（极大降低热力传导时的损耗，宿主释放火焰后将附带灼烧特效）
灼烧：缓慢伤害敌人，持续时间随着火焰强度提升而提升。
瞅着这把造型与自己春秋大刀极其相似的长柄宝刀，秦淮恍然大悟，总算明白刚刚如跗骨之蛆般死死烧灼自己的焰火是从何而来了。
秦淮刚想伸手触摸下这传说宝刀上龙虎交汇的雕花，一双大手就从中抢了回去。
「道兄，此刀刃面暗藏火毒，非火属气象不能碰。道兄虽是天人气象，但还是小心些为好。」
关炜一脸严肃，取出绸布将义烈刀包好后，便珍而重之地将其收了起来。
秦淮耸耸肩，趁着关炜忙活，转头看向了另一边正在操练军阵的百骁卫。
尘土飞扬，军煞盈空。
张腾麾下四十八骑完全没有被秦丶关二人的比斗影响，仍在全身心的纵马提枪，随着血色貔貅的呼吸起伏，输出着巨量的血气精神，维系着脆弱又奇妙的平衡。
「此行五十六人，光这百骁卫便有四十九人。能让三司宁肯暴露目标也要带上，这队部曲想必就是那位国公爷亲自安排的杀手鐧了吧？」
想着法会遇袭那日血色貔貅的战力和百骁卫的斩获，秦淮对此行的危险等级又暗暗上调了一个级别。
「道兄，明日咱们就要启程出发了，你可定好了此行路线？」
秦淮作为此行主官，五十六人的一切都要由他来负责安排。关炜此番问话，一半是想提前做些打算，另一半也是存了些许提醒之意。
「到靖安州山路最近，以我们的手段，轻装简从，骑马赶路的话，不出五日便能赶到靖安。」
虽说龙渊到靖安还可以走水路到建昌，再从近海一路北上，但那样绕路所花时间就更多了。秦淮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颇为便利的水路给放弃掉了。
「今日我点卯之时，将所需物资清单交了上去。以三司的速度，现在想来差不多也该备好了。既然你俩无事，便陪我走一遭吧。」
秦淮瞧着日过中天，时辰也差不多，便扯过张腾和关炜，三人向着府库走去。
——
靖安州南，东潮州
飞了大半个日夜，从清化赶到近海的黎智看着面前水域中两股颜色截然不同的海水，面色甚是凝重。
以为黎智所处的京泰河入海口为界，北面海域满是暗沉沉的黑水，南面则是正常许多的清透海水。
河岸边，黎智俯身，伸出双指沾起一点黑水，仔细瞧了瞧，嗅了嗅。察觉不出什麽异样后便将其放入了口中，想要从中获取些什麽信息。
冰凉丶苦涩丶还有一点点血腥。
「好复杂的腥气，海腥丶泥腥丶血腥，还有这驳杂的阴气」
黎智面色有些难看，将黑水吐出后，袖袍一挥，面前便出现了几个黑色法坛。
「纽缚莫容情。棚扒并吊鞫，拷打降通灵」
随着法咒念出，黎智周身的灰黑气流便猛然膨胀，被法决影响，化作一只套索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灰黑套索便抓着一头肚大脚细的外障鬼折返回来，凑到了黎智近前。
「饿鬼？还是饿鬼道？」
查看完鬼物特徵，黎智心中已浮现出了两个答案。
随手将小鬼丢给飞天夜叉吞吃，黎智又取出了那道风水罗盘，一番作法后。黎智盯着短暂指向海域后四处乱转的指针，表情若有所思。
「地气暴动，天象紊乱，这风水盘也不好使了麽。不过这貉龙君作为远古水君，这玉棺存于水府之中也确实合乎情理。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为什麽安南之地并未有过这玉棺传说，但这赤鬼国主传下的黑尸皮卷上却有所记载了。」
飞天夜叉盯着来回踱步踱了好久的黎智，许是累了，眼眶深处有着点点血丝浮现。
「算了，富贵险中求，这水府，我倒是不得不去了。」
想着五鬼空间里的黎力尸体和黑尸皮卷上记载的玉棺功效，黎智轻叹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过算算时间，应当还有几日馀裕。先找个宝地，做番布置吧。」
黎智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主儿，当即操控飞天夜叉展开肉翅，一人一尸再度冲天而起，进入了这诡异地界之中。
近海之底，一块形似狗头的巨大岩石阴影中。
一条银鱼飘然游过，想要吞吃在幽暗海水中发着微微萤光的水生藻类。
突然，一道丈许巨口猛然合拢，海沙扬起，银鱼不见。
许久之后，银沙沉底，海底又恢复了寂静。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