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和数据处理。
这才是陈风最在意的东西
他不知道张一明是故意没有提，还是真的认为他们的技术已经趋近完美。
只需要商业营销推广，九九房就能发展壮大起来
还是说，张一明故意隐瞒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他今天不能像上次那样客气了，他要让张一明意识到，自己不是个只会投钱的冤大头
陈风继续翻动着自己文件夹里的文件。
“张总，你们的数据显示BJ二手房挂牌量环比下降15%，但实际成交量只跌了3%。"
陈风没有抬头，手指在数据图表上划过:“这说明什么?‘
张一明扯松领带的动作停顿在半空，
他快步走到桌前，看到自己团队整理的行业报告被密密麻麻标注着批注，每个数字背后都延伸出令人心惊的推论
“说明市场观望情绪加重，但刚需依然存在。”张一明将自己杯子的茶水一饮而尽。
沈梦又给他续了一杯。
“不，说明你们的房源信息滞后了。”陈风将一份链家地产的内部简报推过桌面:“他们通过线下门店获取的真实数据，比你们快至少48小时，在这个行业，时间差就是生死线。
包间里陷入短暂沉默。
张一明的指节开始无意识敲击桌面，这是他在大学编写程序时养成的思考习惯。他的表情也开始阴晴不定。
“陈总，我们今天来为了谈融资细节的，你现在指出我们的数据缺陷?是为了压价吗?”他推了推银丝眼镜，话说的温和，但意思很直白
陈风摇摇头:“张总，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的融资方案我没有异议，但是我有一点担心。
”陈总您请直说。
”我们上次讨论过了，你们的数据处理技术相较于同行业其他的垂直房产门户确实很优秀，你们现在缺乏的是营销推广，这一点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了。
“但是上次我们也说了，这次投资，我也想让九九房在技术上面实现突破，但你们似平觉得，你们当前的技术已经足够支撑更大的市场份额了。
张一明很疑惑:“陈总，我们的技术当然是需要一步步来完善难道，但是当前我们觉得我们更重要的是在营销上。
陈风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和他们过论了太多的商业营销，让他们以为自己技术方面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这样，他承认自己也有一点责任,
“张总，你知道像链家这样的行业巨头为什么就算是算法没有你们好，数据处理没有你们好，但仍然能做到这么大规模，而且业务量还这么大吗?
张一明点点头:“因为他们线下的门店多。
“是的，这就是九九房和链家他们的最大区别，九九房只做线上，不做线下，他们的线下能力足以弥补他们在技术上和九九房的技术差距。
“不只是弥补，是完全成倍数地覆盖了这种差距。
说着，陈风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A4纸，推给张一明
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红圈:“上个月你们专区的京城二手房源，有47%的挂牌价和实际成交价格偏差超过15%。
他又在某处用红笔圈出的链家门店地址:“这家分店经理管用阴阳合同，你们的数据清洗模型漏掉了补充协议里的附加条款。
张一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三个月前，正是这家门店的数据异常导致他们损失了安居客的广告订单。
”他们线下门店的销售数据是最真实的，但你们抓取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了。见张一明没有否认，陈风对沈梦的一侧点了点
沈梦把陈风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递了过来
陈风把电脑打开，开始当着张一明的面调试一段Python爬虫代码，
“张总，你们的房源数据库漏了链家线下门店的53%数据。"
陈风没有抬头，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这是用Scrapy框架抓取的朝阳区实际成交价，和九九房挂牌价标准差达到27%
张一明扯松领带的动作停顿在半空，陈风把电脑推到他面前。
他盯着屏幕，看到自己团队耗时三个月搭建的房产信息平台，正在被二十行精妙的CSS选择器解构
那些嵌套在标签里的隐藏字段，此刻如同解剖台上的神经脉络般清晰可见。
“陈总您用BeautifulSoup解析网页不觉得过时吗?“张一明突然按下F12，浏览器开发者工具里赫然出现九九房的反爬虫机制:“我们每60分钟更换一次CSS类名，您这串代码恐怕撑不过今晚。
陈风嘴角勾起笑意
这正是他期待的对话节奏，技术层面的攻防最能点燃这位未来字节掌舵者的兴趣。
他切换出准备好的JupyterNotebook，满屏的协同过滤算法公式如同瀑布倾泻而下，
“所以我在爬虫里嵌套了正则表达式动态追踪模块，核心是这两个参数一一“他光标停在两行代码上:“不过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陈风点开监控日志，数十个伪装成百度蜘蛛的IP地址正在循环访问:“当你们用Nginx封禁某个IP段时，我的分布式代理池会通过马尔可夫链预测下一个有效出口。’
张一明的指节开始无意识敲击桌面，这是他在南开大学编写电路板程序时养成的思考习惯
眼前这个投资人展现出的技术洞察，远超红杉资本那些捧着商业计划书模板的合伙人，
张一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年轻人拿捏了。
但是无可反抗,
“陈总，说说你的条件吧。”他知道，现在是对方开价的时候
“我是来帮九九房活下去的。”陈风自己准备的股权协议草案推过桌面:“一千万，5%股份，分三次注资。但需要三个对赌条款。
他停顿片刻，仔细观察着张一明的表情:“第一，今年六月前完成移动端布局;第二，用户日均使用时长提升至22分钟;第三，把推荐算法从关键词匹配升级到用广画像。
张一明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陈总，你也是懂技术的，你知道重构算法需要多少成本吗?我们现有架构根本支撑不起!”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况且房产搜索根本不需要那么精准的推荐.
“因为你们在用电商思维做信息服务。”陈风面带微笑:“用户找房时的隐式需求才是关键-一通勤时间容忍度藏在页面停留时长里，户型偏好埋没在缩略图点击热区中。
他把电脑拉了回来，调出后台数据仪表盘:“看看这些跳出率，超过60%的用户在第三次点击后就离开了。不是因为没有合适房源，而是你们没有理解他们的真实需求。’
张一明拿出自己的纸和笔，疯狂演算
但这次不是技术公式，而是商业模式的重构路径
陈风微笑着看着他，他感觉某种蛰伏在张一明血液里的商业直觉正在苏醒。
“第二个对赌条款我接受。
”张一明看着写满推论的白纸:“但移动端布局需要
追加200万技术贷款。
陈风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深知此时的张一明还未经历今日头条的洗礼，对移动互联网的认知仍停留在“手机版网页”阶段
而他要做的，就是提前四年种下超级APP的种子
“贷款可以谈，不过要加约束条件。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提前准备好的原型图:“所有移动端页面必须遵循响应式设计，用最前沿的技术方案
张一明眯起眼打量这个在2010年堪称超前的方案
当时主流做法是为手机单独架设子域名，而眼前这个“一套代码适配所有屏幕”的理念，让他想起大学时试图用统一数学模型解释光波与粒子的疯狂实验,
“技术团队会造反的。”他苦笑:“光是说服那些老程序员就会很麻烦......’
“所以你需要这个。”陈风从公文包抽出装订好的《移动互联网趋势报告》。
这是他在2024年通过特殊渠道收集的内部资料，他凭借记忆将主要内容整理了出来:“第17页有你们现在最需要的用户行为分析模型。
张一明知道这一阵，是自己输了，他想再争取，或者说挣扎一下。
“陈总可能不了解技术公司的价值构成。“他拉回陈风的笔记本电脑，在上面敲了几下，调出九九房后台数据面板，“我们自主研发的分布式爬虫系统，每天能处理......
“每天处理2300万条房源信息，服务器集群部署在廊坊的废弃网吧。
陈风忽然插话:“知道为什么你们每次数据同步都会在凌晨三点卡顿吗?因为网吧包夜党在那个时段集体下载电影
张一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想到陈风竟能通过IP溯源查到物理地址,
这一阵他又输了。
谈判进入深水区，他需要在这个窗口期内撕开对方最后的心理防线。
”其实你我都清楚，九九房活不过2012年。
他突然抛出致命一击，
张一明正在翻阅报告的手指骤然收紧，
这个毕业于大学毕业就开始连续创业的创业者，此刻终于露出猛兽被刺中软肋时的眼神
“陈总，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坚持投资我们?”他的声音像浸过液氮。
“张总，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看中的是你们的数据处理技术，我来投资的是你处理信息洪流的能力。
陈风又在电脑上调出精心准备的五维雷达图:“房产信息只是你打磨信息分发机制的磨刀石。看看这些数据
他指向代表用户粘性的红色多边形:“当你能让购房者每天花22分钟刷房源时，下次就能让网民每天花2小时使用你的别的产品。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张一明感觉太阳穴在突突跳动，就连沈梦都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陈风轻描淡写说出的场景，竟与他最近失眠时在草稿纸上涂抹的构想惊人相似。更可怕的是，某些他尚未完全理解的商业逻辑，正在对方的话语中逐渐显形，
“第三个对赌条款是什么?”张一明的喉结上下滚动。
陈风将协议翻到第七页，指甲在某段加粗条款下划出凹痕:“当你的下一个创业项目启动时，我有权以本轮估值的十倍优先认购5%股份。
他突然意识到所有对话节奏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精准掌控。
“我需要修改两个参数。”他抓起笔在协议上圈改:“移动端流量达标时间从六个月延长到八个月，还有技术贷款要增加违约豁免条款....
陈风看着那些修改痕迹，仿佛看到十四年后字节跳动与软银的百亿级对赌协议雏形
“没问题。
”陈风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将融资方案彻底敲定以后，交给沈梦去外面的打印店打印出来。
沈梦出去后，包间里只有陈风和张一明两人。
此时两人的交锋已经彻底结束，张一明苦笑看着陈风:“陈总，您真是个厉害的投资人。
”我希望张总您说的是我的眼光。
张一明似乎想到了什么:“陈总，你真的认为九九房活不过2012年?'
“如果按照你们目前的节奏，就算做了商业推广，其实你自己应该也能估算到，但如果要改改的话，也能存活下来。
“怎么改?’
陈风疑惑地看着张一明，他以为自己刚才已经点醒了这个未来的商业巨头领头人笑着说道:“学习链家，开发线下门店，做重资产模式,结合你们线上数据分析的技术优势，肯定会比链家他们做的好。
看张一明真的思考起来，陈风继续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所需要的投资恐怕远远不止一千万了，恐怕至少三个亿打底。
“据我所知，红杉资本上个月找过你们，给你们的估值就是1.2亿，对吧。”
张一明再次愣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信息收集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甚至怀疑他利用了自己的黑客技术才获得的这些信息。
陈风继续说:“所以以你们现在的情况，想要融资三个亿，绝对不可能。”
“但是陈总你懂技术，也知道这个模式可行而且能成功，你为什么不试着投资给我们让我们走这条路呢?
“张总，你似乎还是没有明白我为什么要投资你们。
张一明微笑道:“我知道，其实陈总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房地产门户网站来的而是我们的数据处理技术。
"是的。
张一明继续说:“所以你在协议里明确要求，九九房当前所用的数据处理技术要申请专利，算作公司的知识产权。
这正是刚才陈风要求加入的条款。
“我想请问下。”张一明试探性地说:“陈总您对于这项技术以后的发展和用途，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陈风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张一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继续追问道:“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明示我们，我们现在就开始施行呢?"
“时机还没到。”陈风干脆地回道
“时机?是我们的技术?还是其他?
”都有。
张一明彻底明白过来:“所以，陈总您其实是把九九房当成了一个试验场，我们技术开发的一个试验田，是吗?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而且九九房虽然现在几乎没有盈利，但是能维持一个企业运转的基本要求，拿这个来做试验田，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相信等到你发现更好的选择的时候，你自己也会这么想的。
“那陈总您第一次到我们公司的时候，说的那些商业推广的话，都是忽悠我们的?
“当然不是，都是切实可行的，而且也是你们能维持住九九房这块试验田运转的必要手段，对你们以后也会只有好处。
张一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