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
逼仄狭小的耳房是小圆在虞城中唯一觉得相对安全的地方。虞睿和扶英还没有醒,小圆轻轻地合上门,在角落中拿出了一包金色的粉末。
她掀开袖管,在臂弯处浅浅地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滴下来,混合在金色的粉末中,那粉末就好似活过来一般,抽搐地蠕动着。
小圆用布条包住了伤口,再把袖口翻下来,包好那一团金色蠕动的粉末,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房门。
天亮之后的虞府才会解禁。她必须趁虞睿和扶英还未醒来之前回来。
小圆利索地穿过街道,来到虞城角落。这里是虞城处理废物的地方,秽乱不堪,清晨不常有人过来,但一天之中,仍会有不少的城民选择来这里翻找废品,期望能够找到自己能用的东西。
小圆翻出那包金色粉末,倒了一大半在废品堆之中。
这是她暗中观察了许久才确定的地方。自从扶英和阿四管家对她稍许放松了看管,允许她每日出入一次虞府之后,她一直在寻找虞城中隐秘但人人都会接触的位置。
她收好剩下的小半包金粉,回了虞府。护院并没有起疑,放了小圆回到虞府,万幸的是,虞府前院仍旧静悄悄的。
小圆刚想回到耳房,回光中瞥见韶康在前后院的廊道口静静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可韶康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圆。
小圆定定神,回到耳房关上门,没多久就听见虞睿起床的声音。
虞睿就要出发去斟鄩朝贡了,这几天筹备出城定是有一番要忙的。她听见虞睿走出了房门,稍稍放宽了心,想把没用完的小半包金粉藏起来。
她拿出金粉包,摩梭着,默念了一句:“父亲,母亲,等着我。”
“你在做什么?”
身后扶英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得小圆拿丢了那一小包粉末,转过身惊恐地看着扶英。
没有回答。
扶英眸色暗淡,冷声道:“你掉了什么东西?”
小圆心里砰砰直跳,她不知道扶英为什么会突然到耳房里来,是被发现了吗?
“你刚刚出了门对吧?”扶英沉声道,“小圆,趁我还没有告诉城主,你坦白跟我讲,你出去做了什么,掉了什么东西?”
扶英听见小圆混乱的呼吸声,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又说:“你说出来,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怎么办……怎么办!
焦急之时,小圆伏下身去捡起那包金粉,就在缓缓站起来时,小圆急喘几声,打开金粉,抹了一把朝扶英脸上撒了过去!
扶英被这莫名的粉末呛住了口鼻,小圆见状立马过去捂着扶英的嘴,扶英脱力倒在小圆身上,小圆声音颤抖着,在扶英耳边说: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可我只能这样做!”
不消一会儿,扶英就停止了挣扎,昏了过去。小圆把扶英背回床上,帮她掖好被子,又返回去处理了剩下来的金粉。
小圆离开了房间,虞睿他们已经在正厅吃早点了,见只有小圆一个人过来,虞睿问道:“夫人呢?”
小圆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地说:“回城主,夫人说还想再多睡会儿,要奴过来传话,说不必等她。”
虞睿疑惑道:“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小圆环视了周围,大家都在,她吞吞吐吐地说:“回城主,夫人说……是昨晚……有些累着了。”
待虞睿明白“累着了”是什么意思,不禁咳嗽一声,对大家说道:“没事,大家先吃饭吧,让夫人多休息一会儿。”
虞睿没有起疑。倒是姚雵一大早就感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雵儿,愣怔什么呢?”虞睿道,“现在是有职务的人了,别再拖拖拉拉了,吃完就去荆伯那里帮忙。”
“是。”
姚雵吃完出了虞府,虞睿带着韶康和乐儿去临华阁筹备去斟鄩城朝贡的内外事宜,姚雵则去了监牢,一路上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等到了监牢门口,姚雵越发笃定这种不安的感觉不是凭空而来。
“不对!”
他正想往回走,就看见远处又护卫来报:“少主!夫人病倒了,城主让您赶紧回去!”
——
姚雵赶回虞府,一踏进扶英房间,就看见虞睿早已陪在身侧,一旁跪着好几个医正默默看诊,在虞睿身后站着的是乐儿和韶康,小圆跪在一旁。
姚雵往床上一瞧,扶英不省人事,大汗淋漓,脸颊烧得通红。
医正问诊了好一会儿,开口道:“禀城主,夫人病得蹊跷,似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外感风邪,这才如此来势凶猛。”
虞睿问:“严不严重,几时能好?为什么还昏迷着?”
医正支支吾吾说:“呃……禀城主,夫人的症状,又像是感染时疫,微臣……并无把握!”
“放肆!”虞睿怒吼道,“夫人平日里连虞府都少出,怎会感染时疫,哪儿来的时疫,简直胡说八道!”
医正被虞睿的威严吓得伏跪在地,虞睿看见这一帮不中用的医正就心烦,转身对乐儿说:“乐儿,你能不能帮忙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
乐儿这才走上前去,握住扶英的手腕,扶英浑身冷得发抖,连手腕都在轻轻颤动。
诊了好一会儿,乐儿的结论和医正一致。
只是,若是时疫,扶英又是从何处染上的呢?
乐儿把扶英的手送回被子里,对虞睿道:“回城主,很奇怪,确实像时疫。”
虞睿心焦道:“怎会如此?”
乐儿往一旁跪着的小圆瞥了一眼,小圆惊恐道:“回城主,奴也是方才看见夫人昏睡着起烧了,才知道夫人病倒了,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呀!”
韶康在一旁默默看着,算是看明白了,这恐怕就是小圆说的“虞城的计划”。小圆抬头,有一瞬对上了韶康的眼睛,那眼神,令韶康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小圆的眼神无助中带着了然,就好像她知道自己的秘密会被韶康知道,也笃定韶康不会把她的秘密说出来。
就好像上次绿松石作坊中毒事件一样,隐瞒了一次,就一定会帮她隐瞒第二次,否则,知道彼此的隐秘,小圆大可拉着韶康鱼死网破。
呵,“我们才是同路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韶康没有想到小圆会直接对扶英下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在虞睿刚想要带着他去斟鄩朝贡的这个节点,虞城不稳,对韶康而言并非好事。
只要不稳,虞睿必定会重新思考虞城和斟鄩城的关系,以及虞睿答应韶康的事情,在这个节点让扶英出事,是韶康不愿看到的。
乐儿问医正:“你们可有办法稳住夫人的病情?”
医正答道:“对症下药,按理说能够控制住,只是……若不知道病因,怕是很难根治。”
乐儿道:“十天,十天内稳住夫人的病情,可做得到?”
医正思索一番,道:“十日之内,可以。”
乐儿转身对虞睿说道:“东山山脉有一种鱼,名叫珠鳖,可解百疫,我愿意为夫人寻来。”
虞睿燃起希望,欣喜道:“那太好了!”
乐儿却面露难色道:“只是……夫人起病急,又拖不得,十日之内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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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少主陪我去。”
姚雵赶忙道:“我当然可以去,只要能救娘,我怎么做都可以!”
乐儿又说:“只是城主,若是这样……您去斟鄩朝贡的事情又拖不得,我和庖正大人都离开虞城了,那临华阁那边……”
韶康和乐儿一走,临华阁就没有决策之人了。再加上姚雵一起,若是一走,虞城能扛得住事情的就剩下阿四和荆伯了,荆伯又身体不好……
韶康往地上一跪,道:“城主,我留在虞城。”
“韶康,你……”
“我留在虞城,朝贡的事情拖不得,请城主放心,我一定守住虞城,让夫人平安无事。”韶康又往地上扣了头,道,“韶康深知城主用心,也相信城主会把斟鄩城的事情安排好。”
这是放弃亲自去斟鄩和老遒人对接的事情了。虞睿对韶康的决定有些惊讶,他不是不知道韶康有多渴望回到斟鄩。
而韶康也不得不这么做。虞城空了,若是他强行跟着城主道斟鄩,城主牵挂夫人境况难免心猿意马,倒不如他留在虞城守着,让城主放心去朝贡,更有可能把和遒人对接的事情办好。
再说了,虞睿本就是为了让韶康放心,临时起意让他跟去的,现下夫人出了状况,他留在虞城,才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小圆一直伏跪在地。医正往扶英人中上扎了一针,扶英蓄了些力,才勉强醒转过来。
虞睿赶忙卧上扶英的手,询问道:“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扶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疲累:“没事……没事,朝贡不能耽误了,放心去。”
小圆默默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扶英烧得糊涂,已经记不起来方才发生的事情了。
虞睿道:“都出去,医正去准备药汤,我和夫人有话要谈。”
姚雵担心道:“爹,我想留下来陪阿娘。”
“出去,听话!”
扶英听见姚雵略带哭声的话语,安慰道:“雵儿,先出去吧,娘没什么事。”
乐儿上前拉着姚雵的手,轻轻拽着,把姚雵领出去了,其他人也退出房门各司其职。
姚雵显然还没定下心来,扶英病得太突然,他只觉得脑袋突然空了。
乐儿领着姚雵回了卧房,安慰道:“没事的哥,我们只要把珠鳖鱼带回来,夫人的病就能治好,我保证。”
姚雵这才回过劲来,问:“朱鳖鱼……好找吗?”
乐儿点头道:“我抓过,知道在哪里有,整条河都是。有驺吾一起去,用不着十天我们就回来了。”
“十天……十天,还有明天阿爹就得出发去斟鄩了,家里只有韶康和四伯,还有小圆……你说,四伯能应付得过来吗?”
乐儿道:“你别慌,外头云层厚得都快下雨了。你听我说,若是韶康不想让夫人好,他就不会自请留在虞城了,他既然选择留在虞城,一定会让夫人平安无事的。”
姚雵点头道:“对……他这么做是想让我爹放心去斟鄩,虞城现在稳定,利在于他。”
乐儿接着说:“所以,有阿四管家和韶康一起守着虞城,就算有人想从中破坏,也做不成事。”
“破坏?你是说,小圆?”
“疫病是要有人过了病气,才会染上。夫人平日里不经常出虞府,日常起居全都由小圆看顾着,再加上之前公田上的绿松石,你觉得,她会无辜吗?”
姚雵气道:“那就把小圆抓起来!”
乐儿反驳道:“小圆是我阿爹和城主谈成的交易,算是城主的一个筹码,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你觉得城主会轻易毁掉自己手上的筹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