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
“无我来到,还请上船吧。”
绮罗生为策梦候倒了一杯茶,两人对坐。
“何事要告知我?”
“好友可知奇花八部和武道七修之间已经正式宣战了。”
绮罗生沉思,道:
“奇花八部向来低调处事,与武道七修之属性截然不同。双方如何起冲突?”
策梦候道:
“有心人刻意挑拨,说奇花八部与武道七修同列武林四惊鸿,更挑明武道七修比不上奇花八部。是以内七修的律己秋为排名找上妖绘师,阴错阳差之下,律己秋亡。而奇花八部也被七修之首意琦行视作敌人,强势要我们奇花八部向武道七修称臣。”
绮罗生道:
“绝代剑宿非是如此鲁莽之人,如你所说,这是有心人放出消息,必是律己秋之死刺激到他了。”
策梦候道:
“吾亦知一切罪源,在于背后操纵者的刻意挑拨,但意琦行已落红炉点雪于妖绘师身上。吾原有意压下此事,但犹思许久,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于你。”
绮罗生留心听了一下纱橱内的动静,道:
“事情未到极端,不必意气用事。实不相瞒,吾未习妖花之艺前,为武道七修之一,意琦行乃吾同修好友。红炉点雪之事,可交吾排解。吾必不让妖绘天华丧命于红炉点雪之招。”
策梦候却摇头,道:
“来不及了,妖绘天华已经自尽了。”
纱橱后的人影突然站起身,一把扯开了轻纱垂幔。
策梦候心里一惊。
“梦儿……”
欢如梦脸色苍白,攥着轻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下颌线条也变得更加紧绷。她的脸上没有情绪,就站在那里静静的发呆,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了。
绮罗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女子无声哭泣,眼眸在泪水里盈盈转动,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从脸颊落下来。仿佛一根根极锋利的针尖一下子刺在他们的心窝上,疼得不知所措。
策梦候两步走到欢如梦身前,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绮罗生。绮罗生深吸了一口气,艰涩道:
“如梦,你要去留妖山城吗?”
欢如梦这才像惊醒一般,想也不想的往外走。
“砰——”桌子被她向外奔走的力气撞歪,桌上的器皿胡乱着砸在地上。
女子一只手撑在地上,手掌压中了锋利的碎瓷片被划伤出了血。策梦候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两人脚边散着被打碎的空酒坛碎片,顿时香气四溢。
“我去拿伤药。”
绮罗生见状,立即回身往内间走去。
欢如梦仍一动不动,策梦候跟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器皿碎片散乱在地上,地面上还留下一摊的水迹,酒液的香气徐徐冲入鼻中。策梦候一手托住她的手腕,为她轻轻取出伤口嵌入的细碎瓷片。
“药取来了。”
“我来吧,多谢你绮罗生。”
绮罗生端来一盆水,策梦候为欢如梦擦洗伤口后,涂上了伤药,悉心包扎好伤口。
“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欢如梦忽然道。
策梦候和绮罗生对视一眼,绮罗生点了点头。
“好吧,梦儿你保重身体……节哀。”
欢如梦闭了闭眼,道:“我会的。”
三人抵达留妖山城,欢如梦愣愣的看着血溅满目的情蛮花绘,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到了画板前。
一个对别人冷心冷肺的人,却得到了别人的真心实意,这简直是笑话。妖绘天华,你的遗产我笑纳了。若有异议,你亲自来找我要回吧。
“小心!”
策梦候惊道。
欢如梦却是毫不犹豫的摸上了花绘,什么都没有发生。策梦候急忙拉回她的手仔细查看,见她安然无恙,这才长吁一口气:
“我知你内心悲伤。可你不顾自身安危,这不是妖绘天华想看到的。”
欢如梦道:
“它不会伤害我,它是妖绘天华的花。”
他们都沉默下来。
“我好几次想要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我知道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只希望你能够保重自己。只要你回头,我始终都在。”
策梦候道。
欢如梦点了点头,道:“抱歉,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绮罗生和策梦候退了出来,他们站在城外交谈。
“我不敢去接近她!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感觉手足无措。”
策梦候闭目长叹道。
“再多言语,都不如陪在身边的人。”
绮罗生道。
“妖绘师不愿受摆弄,慨然自尽殉花。”策梦候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正老友刚烈本色也。”
绮罗生问:
“妖绘天华有何遗愿未尽?”
策梦候拿出两本秘笈递给绮罗生:
“彼以留妖山城付梦儿,妖花绘册则付吾,欲令吾贯通八部之艺,一证八品神通,不让八部低首让人。然吾修为有限,恐误故人所托。君之大才,须当仁不让。此吾梦花部秘本也,其余花谱,吾亦当设法为君集齐。”
绮罗生却是伸手一拂,推拒了。
“既然妖绘天华希望由你集八花之大成,吾便遵循,兽花天谱在此,但盼无我能看在吾面子上,让奇花八部与武道七修之仇怨就此落幕。别再追究。”
“这……好吧。”策梦候接过兽花天谱,勉为其难的看了一眼留妖山城。“只是欢妹那边……”
绮罗生无声叹息,道:
“让吾与她一谈吧。”
策梦候欠身告辞。
“也好,君自珍重。”
当他转身后,脸上那一丝自责瞬间烟消云散。
开阔的房间中,女子站在高大的画板前,周围的空旷将她形单影只的身影衬托得格外孤独。
“好友,还记得咱们三十日的花约吗?现在约期虽未至,但吾已来赴约了。”
绮罗生再次走入留妖山城时,手中提着一坛酒。欢如梦留给妖绘天华的那一坛酒打碎了,绮罗生便取来他的这坛酒,拔掉酒坛泥封的红布,尽数倾洒在地上。
“原本想请你喝酒,我不小心撞碎了,对不住,绮罗生请你也是一样。”
欢如梦道。
绮罗生看到她手中拿着妖绘天华的手杖,手杖上还插着一束不知名的红花,想必那就是妖绘天华口中被如梦拿去的那束花吧。绮罗生一看到这柄手杖,就回想起前些日子两人曾经在自己面前说过的戏言。
却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无我说,妖绘师将留妖山城留给了你。”
欢如梦扯了扯嘴角,道:
“老妖他待我如同父兄,亦是我的良师益友。他是我的亲人,不留给我,他还想留给谁。”
此言不难听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何等亲厚。
正是如此,才更难办。
绮罗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看欢如梦就知道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难过到没有语气。
“意琦行,同样待我恩重。”
倒是欢如梦先提起,道:“当初我带艺拜师,你并没有把我出自奇花八部的事情告诉他吧。绮罗生,你看似疏离,实则待人以诚。因我未曾向剑宿自报家门,索性帮我隐瞒了。”
绮罗生叹道:
“吾只是站在自身的角度出发,却忽略了江湖时局变化莫测。”
欢如梦慢慢摇头:
“你是推己及人。其实,若剑宿问起,我并不介意告知他。剑宿眼高于顶,不曾问过,我也就不曾说起。毕竟我这点子微末功夫,在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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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算不得什么。”
“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今日这个结局。不是你想看到的,我也是。好友,我得和你说一句实话,我放不下。妖绘天华之于我,如同意琦行之于你。你可明白?”
绮罗生沉重颔首:
“吾明白,吾能理解。”
欢如梦道:
“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做。怎么做都是两难,这些话,我也只能同你说说了。”
绮罗生握紧了扇。
“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处理吧。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可以接受。如实告知也好,隐瞒下来也好。只是,剑宿……我可能不会再想见他了。”
绮罗生闻言连忙追问:“那你呢?”
“我吗?”欢如梦喃喃,道:“至于我……我会在此地留守三年。为他祭奠。这三年,我不会踏出留妖山城一步。待你离开后,我会封印此城。自此之后,外人皆不得入此地,我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的安宁。把麻烦丢给你了,好友,原谅我。”
绮罗生叹道:
“是吾该说抱歉。此事交我吧。吾知你需要时间平复悲痛,便不多做逗留了。如有任何需要可向吾去信,绮罗生定竭尽全力帮你,告辞。”
欢如梦举起手杖,一敲地面,整座留妖山城先是被结界笼罩随即消失在世人眼前。
想要像从前那样,招呼不打一声就闯进来,想都不要想。
寂夜无人,所以她可以稍微放松,难得显出平日里不便表露的情绪。
欢如梦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她从袖里取出妖绘天华塞给她的书,打开一观,正是情蛮花的莳花法以及天墨雀丹红的配比。
就连妖绘术克制解除之法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至于策梦侯拿到的是什么,谁知道呢,或许是落后版本吧,也有可能是山寨货。
策梦候该不会真以为说几句软话,妖绘天华就真的把秘笈给他了吧?而且还是明知道他有鬼的情况下。妖绘天华缺他那三瓜俩枣的几句话?
就问一个问题,策梦侯会不会把女儿嫁给像他自己这样的人。
保管一问一个不吱声。
凭这就想让妖绘天华把欢如梦托付给他?
做梦。
策梦侯以为是他在演妖绘天华?实际上妖绘天华也在演他呢。
从他拿欢如梦当靶子开始,就注定只要欢如梦这边产生异动,有心人自然会循着欢如梦这条线索发现策梦侯心思不纯,待她好是另有所图。
就比如,妖绘天华在问过策梦侯对八品神通的看法后,同样问了欢如梦。
欢如梦如实告知,妖绘天华因此得出策梦侯居心不良的结论。
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得利者又是谁。
策梦侯成也欢如梦,败也欢如梦。
他口口声声说想娶她,心里最要紧的却不是她,欢如梦就算是找人做戏都轮不到策梦侯。连血傀师的贼船都下不来,还敢谈保护她?就算他对妖绘天华说的是真话的那又怎么样?
欢如梦就该感恩戴德的接受?
她只爱她自己。欢如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自己活得更好。
策梦侯剩余的价值只剩下实验品,验证天命者死后对欢如梦魂体上因果线的影响。
换言之,除非他去死,不然他现阶段对欢如梦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欢如梦势必做策梦侯追求八品神通路上最大的阻碍,不遗余力的给他添堵。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双向奔赴呢?
至于意琦行……他太高傲,太小看妖绘天华了,他最好保证永远不会中毒。
如今是欢如梦占据主动权,在留妖山城封闭不出的情况下,若是有人想要请她帮忙?
可以。
上门求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