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轰”的一声响，灯塔的门被关上，这个人为开凿的地下室失去了唯一的光源。
附着在多米诺眼罩上的夜视功能需要轻便性，依赖的是微光夜视仪，利用光学系统收集微弱的光线。它在没有任何光源的地方失去了作用。
提姆一边凭借听声辨位的本能用长棍格挡与反击，一边对格洛利亚喊道：“你看得见吗？我有毫米波雷达眼镜！可以扔给你！”
“看不见。你给自己带。”格洛利亚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在利刃割破肌肤与怪物的嘶吼声中显得十分轻微。
在黑暗中战斗并不是最艰难的事。她的听觉同样发达，仿佛在黑暗中游走的幽灵，每一个向她攻击而来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在下一秒用匕首捅进对方的喉咙。
但格洛利亚在战斗中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让一个念头从她的心底升起。没有影响到她的行动，但让她不愿深想下去。
“它们有智慧，是吗？”
提姆在格斗的间隙从万能腰带里拿出毫米波雷达眼镜给自己带上。这种技术通过雷达发射毫米波信号构建出物体的轮廓和位置信息，让使用者像一只真正的蝙蝠。
提姆回答：“我认为是的！”
他重新恢复了视觉。在他们短暂失明的这段时间，更多的鱼头怪物涌入了这里。怪物并非鲁莽攻击，而是有战术地要将两个入侵者置于死地。
唯一的好消息是地上躺着的怪物没有要复活的迹象。
提姆的长棍挡住两只鱼头怪物的牙齿，用巧劲把它们打向第三只怪物，但第四只巨大怪物的触手还是击中了他的手肘，险些让他拿不住手里的长棍。
他大喊：“我们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怪物！得想办法离开！”
提姆知道蝙蝠侠曾有一个人对抗整个贝恩军队的经历，但那次战斗也让蝙蝠侠遍体鳞伤。他不是什么有着过强的好胜心与斗争欲的人，不存在“因为蝙蝠侠做到了所以我也要做到”的想法。
侦探的大脑分析着可行的路线：虽然他们下来时的楼梯此时离他们很远，但显然怪物涌出的漆黑通道看起来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在怪潮中穿梭向外走，脸上溅到一些温热的液体，提姆分不清那是他的、怪物的、还是格洛利亚的。
“砰！”
一声枪响传来的同时，从上方泄下来一丝天光。
灯塔的门被打开了。
又是几声连续的枪响，几只在格洛利亚与提姆身侧的怪物瘫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知道到热武器的好用了吗？”战术靴踩着楼梯走下来，伴随着抱怨的声音：“这里闻起来像是放了一百年的发霉鲱鱼罐头。”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不仅是红头罩，还有蝙蝠侠。
“你再说我真的要吐了。”提姆虚弱道，他终于有时间喘口气，给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按压止血。
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鱼头怪物就有了要撤退的征兆。在同族被连续枪击的惨叫声中，他们迅速放弃了攻击，从来时的漆黑通道溜走，只留下一地的粘液与尸体。
在这些除非被杀，否则永远不老不死的生物眼中，谁会为了短暂战胜一些生命渺小而短暂的人类而牺牲生命呢？没有战斗下去的理由时，它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
蝙蝠侠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他的目光扫过格洛利亚和提姆，声音低沉而冷静：“我们来晚了。你们没事吧？”
格洛利亚摇了摇头。鱼头怪物在她们身上留下的伤并不严重，她暂时先用绷带扎住伤口压迫止血，不去使用治愈术耗费体力。
“从我们在灯塔入口呼叫支援的时间算起，不算晚，你们到得很快。”提姆道。他伸出手让蝙蝠侠帮他处理肩膀的伤口。
红头罩：“别误会，恰好碰到。我们不是一起来的。”
他走到格洛利亚边上，看着地上的怪物尸体：“你还好吧？”
格洛利亚点了点头。
“所以……那个在致幻剂里加料的人，是打算将丹尼尔和塞茜转化成这样的怪物吗？”红头罩用靴子踩着一具鱼头怪物的尸体，将其翻过来。
“……不知道。”格洛利亚低声道。她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杰森的小拇指，用几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气音说：“……它们有可能是人变的吗？塞茜……？”
“可能性不大。不是在安慰你。塞茜和丹尼尔身上的转化看起来非常不成熟，距离变成鱼头怪物还差了两个杀手鳄。应该是本就有这种怪物，于是有人想要尝试把人类转化成这样。”杰森握住她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蝙蝠侠和提姆默契地没有管角落小声叽里咕噜的两人。他帮提姆包扎好肩膀的伤口，重新戴上在战斗中被打落在地的肩甲。
提姆敲了敲自己的耳麦：“我们自从到地下室后就失去了信号。”
“是的，史蒂芬妮通知了我。这里有信号屏蔽，无法联网，但电子产品暂时还能使用。”蝙蝠侠道。
他踏过一地的怪物，面向漆黑的通道：“现在，没有被恐惧击败的人，继续跟我走。”
担忧人数不够充足、体力不是巅峰、准备没有做好？那么义警永远不会开始他的行动。
根据神谕预估的失踪儿童人数，珍妮很有可能是第12个。12是一个在魔法侧被偏爱的的数字：在西方占星学中，黄道被划分为 12 个星座；希腊神话中有 12 位奥林匹斯主神；北欧神话中的英灵殿瓦尔哈拉居住着 12 位神祇。
一些变化很有可能在今晚发生。他们要抓紧时间。
杰森的头罩内置了毫米波雷达。蝙蝠侠拿出两个眼镜给格洛利亚和自己带上，率先向通道走去。
他们穿过一段狭窄的通道，潮湿的岩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尽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水腥味和腐烂的气息。
溶洞内部幽深而复杂，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肠道。地面上到处是积水和滑腻的藻类，他们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水声的回响。岩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古老的符文，刻痕深而粗糙，像是用某种尖锐的爪子在石头上硬生生划出来的。
他们站在三个通道的分叉口。
“哥谭地下真是什么都有。”杰森忍不住道。“为什么我们以前统计地形信息的时候没有发现哥谭湾底下有这么大一个溶洞？”
他的话将这里静谧而诡谲的氛围驱散了一些。红罗宾采集了一些地上的苔藓，蝙蝠侠正在用腕侧电脑拍下墙上所有的符号。
观察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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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符号让蝙蝠侠感到有些晕眩，但他没有表现出异样。记录下所有的符文以后，他蹲下检查地面：“中间的路没有苔藓，左边和右边都有活物经过留下的痕迹，左边更重一些，但都没有类似人类儿童的脚印。”
格洛利亚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吟唱声一直没有停过。刚才只是被鱼头怪物的吼叫声掩盖，现在在这个溶洞中变得更加明显：“吟唱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但右边也有一些动静，我听不清。”
他们现在面临抉择：是否要兵分三路？如何决定谁前往哪里？
蝙蝠侠缓缓开口：“左侧应该是幕后之人希望珍妮前往的地方，更重的痕迹是因为搬运了重物；右侧的动静大概率来源于鱼头怪物，那里或许是他们的聚居地；中间没有苔藓，可能是另一个通向地面的通道。”
他的目光扫过三条通道，做出决定：“我们分头行动。我走左边。中间……”
大脑的晕眩感阻碍他继续说下去。在他的评估中，左侧的幕后之人与可能存在的魔法仪式是最为危险与重要的部分。但魔法侧的危险太过神秘，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开口把谁推去一条未知危险的路上。
蝙蝠侠顿住了，大脑仿佛被无数细针刺入，岩壁上的符文在脑海中扭曲成蠕动的触须。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眩晕感。
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出他的异样，但格洛利亚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指尖泛着微微白光，驱散了他眼前的幻觉。
不得不说比刚才好受了许多。蝙蝠侠观察着其他人，确认这种眩晕是否只发生在自己身上。
格洛利亚道：“我去左边的路。我应该是唯一一个和魔法有关联的人。”
她的掌心轻轻贴在岩壁上，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安定的能量在这个空间里。并非与她同源的能量，但让格洛利亚感觉到十分熟悉。
她看到杰森从夹克底下拿出了什么攥在手里：“我有一个更好的注意。”
“按照之前珍妮前进的速度，她早该走到目的地了。更别说那么多逃走的鱼头人也会通风报信。幕后之人一定知道有人闯入了这里。”
杰森边说边把手中的微型炸弹一个一个贴到中间与右侧通道中间的石墙上。
“根据我们前进的方向，这里应该已经在哥谭湾下面了，但还不深。溶洞两侧的岩石我刚刚敲打过，都足够坚固。炸了这堵墙，把那些鱼头怪物过来的通道封死，顺便看看中间能不能炸出什么向上的路。”
“杰森。”蝙蝠侠开口，“这个主意太冒险了，在不确定道路尽头是什么的情况下，我们应该……”
“冷静？找到秩序？把所有的情况都纳入自己的掌控？”杰森嗤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引爆器，“不，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动静和混乱。这里可能是敌人分散我们的手段——而我们要做的是破局。”
蝙蝠侠凝视他两秒，缓缓点头。
杰森没反应过来：“不行……呃呣？啊……那大家退到左侧溶洞里。”
他们走进左边的通道，这里比想象中更加狭窄，岩壁上的符文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溶洞都在注视着他们。
蝙蝠侠和红罗宾用他们的披风把四个人包裹起来。
杰森按下了引爆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