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大地,佛陀山下,一片繁茂的竹林深处,万籁俱寂。
一位老者立在竹林中央,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用粗犷而苍老的声音,对着眼前跪坐在地上的孩童说道:“古天下九州,皆为人治。乾坤当位,运道自然。”
“而今,华阳九州已失其三,妖道横行,人已非常。”
“月圆则缺,水漫则溢。此虽乃自然之理,但吾辈从未放其自流,任其祸患。”
老者望着孩童,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讲道:“奈何吾精神尚存,肉身已殆。汝非我骨肉至亲,但远胜于至亲骨肉。愿汝能继承吾辈之夙愿——“祛邪扶正,光复华阳”。”
孩童闻之,俯身叩首回道:“弟子谨记”。
“好,汝乃吾关门弟子,吾将生平所学之医术,灵术,刀术,尽数传授于汝。”
“三者用意只在六字,“医人”,“灵身”,“斩妖””。
老者言罢,右手把直插在厚土之中的横刀拔起,怒目而视道:“吾知汝本性柔弱,若被众妖所蒙,亦必被其害。因而汝定要谨记,“明以见物,胆以决断。明胆相照,善忍相宜。若逢妖佞,定斩不赦””。
老者话还未尽,右手横刀已向前斩下。
孩童惊觉眼前空气好似被刀气一分为二,顿时恐惧,满身虚汗。正当孩童沉浸其中之时,一个高亢又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喂,赵诩,醒醒,要出发了。”
赵诩缓缓睁眼,方知刚才是旧梦一场。便对着眼前仍在喋喋不休的马巽波笑着讲道:“知道了,马兄,我才知晓你这魁梧的身子里,装的都是关心我的话啊”。
“你少来恶心我,我和你不过才认识七天,只算的上是萍水相逢,要不是我那蠢货师弟死在半道上,我也无需费钱又费力的雇你”。马巽波不满的发泄道。
“既然木已成舟,马兄还是淡然处之。我们立即出发”。赵诩赔了个笑脸,两人继续赶路。
“早前告诉你的,没忘吧?要是说漏了嘴,我们都得死”,马巽波在一旁警惕的问道。
“嗯,我叫马十五,乃你同门师弟,师父是伏坤山的掌门“阳晟道长”,此行是受“平国”宰相方圆的命令,去保护““升国”人质,也就是公主,送其平安归国”。赵诩认真地回忆道。
“不错,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还真是阴阳调转。“平国”早已不平,“升国”亦无可生。”
“那以马兄之见,我等宵小之辈何以处事立足?”赵诩颇有兴致的问道。
马巽波笑道:“此间处世,唯“利”字尔。任凭你有通天之智,还得庙中有人,好办事。一“利”字,一“人”字,你若是悟透了,那真是平步青云,扶摇万里”
赵诩默不作声,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两人从布满杨柳林的山道下来,往前又走了几里路,便来到了平国都城“阜”。
“这便是天下最富庶的城池吗?”赵诩心里默念道。他抬头看了眼这大约三丈高的城墙,右手紧紧地握着恩师传下的那把“横刀”。
马巽波从上衣内侧口袋中拿出“通关文牒”,向站在不远处的城门守将走去,准备入城。
站在不远处等候的赵诩却被一副奇特景象所吸引。
宽大的进城道路被一分为二,沿着左侧进城的众人衣着华丽,配饰丰富。走路时挺胸抬头,有说有笑。
而沿着右侧进城的众人,衣服破败不堪,不少人身上都挑着担子。走路时低头不言,佝偻着身子。有些更是神情慌张,不希望引起旁人的注意。
赵诩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像这样的光景他还是首次看到。
正在这时,已处理好入城问题的马巽波朝赵诩招手,示意其赶快跟上入城。
“让开让开”,
赵诩正对着城门,刚回过神来正往前走,一个伴随着马蹄声的暴躁嗓门,出现在赵诩的身后。
赵诩半转身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衣黑虎铠甲,系豹蛮宝带,手握一把长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之人。
马上之人迅速扫视了下衣着普通的赵诩,立马怒斥道:“汝是何人,敢挡我的路?”。
赵诩正想回话解释,不远处的马巽波早已三步并两步的飞奔而来。行至赵诩身旁,他双腿滑跪,双手抱拳的接话道:“我乃“阳晟道长”弟子,马巽波,这是我的师弟马十五。”
马上之人听到回话,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巽波,挑眉质问道:“哦,有何凭证?”
马巽波起身,将“通关文牒”双手呈上。
马上之人仔细检阅后,脸色突变,假笑着说道:”既是道长的弟子,为何现在才到啊?”
“路途遥远,又在途中偶遇收拾了几只作乱“小妖”,耽误了几天,还望胡将军恕罪”。
马巽波见马上之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这师弟长久居于深山,未曾见过如此雄伟之城池,未曾见过如此之景色,因而失神,挡了胡将军的归路,望将军恕罪”。马巽波边言语边用偷偷眼神暗示赵诩。
赵诩心领神会,亦附身抱拳讲道:“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见谅。”
“罢了,罢了,我这趟回来,正是来接二位的。“静懿公主”已早先一步出城。目前正在“白灼之林”前等候。二位现在可随我动身否?”
“诺”,马巽波和赵诩,双手抱拳应道。
“二位在此等后片刻,我命人牵两匹马来。”
“有劳将军了”,马巽波憨笑着应道。
见胡姓将领走远,赵诩问道:“此人是谁?”
马巽波答道:“此人名叫胡家成,现居边关大将一职,其父为前边关守将胡永德。其父虽早亡,但在军中仍有一定威望,故子承父业。少年得志,可谓风头正盛。”
赵诩闻之后点了点头。
赵诩正欲再问,胡家成已带着另外两匹棕马出现在二人面前。
于是两人上马,三人三骑,直奔“白灼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