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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二世·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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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宁不是爱哭。

她扑通一声跳进水中,扑腾了一翅膀水,也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泪水。

水刚刚没过鸟肚子,温度适中,很舒服。她洗了半池子泥水。

途中,为确保她能享用足够舒适的水温,晏长书将小鸟从水中拿出来,换了一盆热水。

苍宁歪着头,跳到他苍白有力的手腕上,鸟尾巴滴着水,碰了他一下,又仓皇跳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一接触到他,从鸟爪子处便慢慢爬上一股酸软的痒意。

可晏长书不知道这些。

晏长书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泥水,瘦劲的长指一点点撩动她的羽毛,搔刮她的翅膀下的绒毛。苍宁极致舒服之余,很快又发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缓慢回应着他的动作,蒸腾出那股撩人的热气。

叽叽咕嘤!

不对劲不对劲!

小鸟再度扑腾翅膀——

叽叽咕嘤!大事不妙!

醒来时,苍宁没觉得热,还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然化解了净天的暖香,谁曾想根本没有解掉!

晏长书的指弯一顺她的毛,她就直哆嗦,腿颤颤地站不住。

偏生他的手指还要挠她下巴,她情不自禁地晃悠身子,觉得潮湿又滚烫,脑子晕乎乎的。

他的手指到了胸脯的绒毛里……

诶呀,不行!

苍宁软得鸟喙都使不上力,恶狠狠啄了他手指好几下,他的指尖卡在她嘴里,一点点,可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苍宁扑腾一下,张开翅膀,作凶恶状。

“好凶。”

没错!

苍宁挺起胸脯,凶巴巴地叫唤:别靠近我,小心我把你吃了!

叽叽嘤!

苍宁从水里跳出来,甩掉身上多余的水,溅了他一身雨点子。

晏长书笑了笑,用干爽的软布将她包起来,连断掉的尾羽也细细致致擦干净。

晏长书这一世脾气似乎格外好,她怎么蹦跶他都不反抗、不拒绝、不生气,对她特别温柔……

苍宁刚刚还坚定的神志一秒又沦陷下去,眯着鸟眼舒舒服服地享受。

可身体越来越烫,意识逐渐脱壳,苍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咬着他的指尖,往脖颈里的绒羽里送。

她情不自禁地翘起了鸟尾,摇来扭去……

苍宁:!

晏长书在笑。

看见他的表情,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咬的是他,警醒的是自己。

可恶,她不能栽倒在小小暖香下,打破自己“再也不找他”的诺言吧。她是报恩鸟,是瑞鸟!可是,净天那边,小花那边……

苍宁强制将心头的热意压下去,希望这样可以抑制住身体中粘稠潮湿的雨。

她张开翅膀,不等晏长书给她擦完水,便飞走了。

苍宁听见他低声着急留住她,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现在是鸟身,晏长书也没了之前的记忆,他不会对一只小鸟有什么感情的。

灵尘都说了,她对尊者来说是吃肉的鹰,是大爱下的庇护者,这次……这次情况特殊,她就当是大爱了。

可说是这么说,苍宁一飞离他的身边,便觉骨子里那股痒意愈发难以压制,行动难以为继。

踌躇半天,她还是飞回了医铺旁,蹲在医铺旁高高的凤凰木上,盯着晏长书。

只要回到他身边,那难耐感就减轻了许多,也只是一些: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至于做些令自己感到羞耻的行为。

幸好,晏长书没有注意到她。

但是苍宁注意到了医铺浪费粮食的恶习。

念安有时候会把碾碎的不要的水果,黄灿灿的小麦粒,尽数丢在医铺窗台的一个小盘子里。苍宁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小盘子里补充些水分。

有时候她见念安撅着嘴,一脸不服气地把一小撮切碎的精熟肉放在小盘子里,便带着讨厌小屁孩浪费粮食的心思把东西吃了个精光。

过了会儿,晏长书推开窗,随手添上一些肉粒,她悄悄摸摸偷过来,一边吃,一边数落着晏长书也染上了丢粮食的坏习惯。

苍宁还会趁着无人时溜进医铺,在里面大摇大摆地巡查。

晏长书这一世拜佛。嗯,房中摆着精美小小佛塑。还有什么?她跳到桌上,在他的药册上张扬地留下几个爪印。又看见几张颜色漂亮的彩纸,朱红的、月白的、天青的、赭黄的……缤纷又漂亮。

苍宁沿着边缘,将这些彩纸全部啃成一条条的,转头插在自己的羽毛里。一条,两条……啃失败就多来几次,直到把这些漂亮的东西全啃完。

最后,苍宁插了一尾巴毛,满意地飞回凤凰木上,回头,她听见念安和晏长书抱怨,外头的鸟儿实在讨厌。

“这彩纸是柳娘子要放在药材上添彩头的。”念安道。

“无妨,再去买些。”

“晏大夫,咱们哪有钱天天买彩纸,天天吃肉……”念安嘟囔着,最后叹了一声,“大夫您太心善啦,人要救,鸟儿也要救,一个人哪里能救得了那么多,咱们吃饭都费劲呢。”

这天小盘子还是放了肉沫和水果。

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但她今日没有胃口。

她歪头盯着晏长书写字,写什么药材:莲子,黄芪,西瓜霜,听着好吃。他看起来也好吃。

晏长书用笔点点她的小脑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

水果好吃,是新鲜的,甜甜的。

苍宁想,念安说得对,晏长书确实不仅对她这只小鸟好,对大家都很好。

晏长书的医铺来者很多。有些是贫苦的百姓,有些是达官贵人的侍从,还有些闹事的,要他交银子,他也肯交,什么都能忍。

还有个穿三色襦裙,戴花儿来的娘子,年轻貌美,几乎每日都来,还拿着漂亮彩纸走了,苍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从凤凰木上落到窗台,看见那娘子扶着他的手,正哭诉什么,他蹙眉而视,似心有不忍,为她拿出一方干净汗巾,耐心抚劝。

娘子擦干净眼泪,面色微红,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苍宁这才想起来,晏长书也许要婚配的。

他没当她的夫君,现下,许是要去做别人的夫君了。

这样一想,苍宁心里有些不舒服,像长了倒刺。

眼见二人尚在闲聊,苍宁转头就飞下来,轻巧落在小盘子上,敲得簌簌响。

她敲了小盘子又用鸟喙敲支摘窗,持续不断的小动静惹得戴花儿的娘子中断了交谈,她方叫唤了两声。

娘子惊讶道:“这鸟儿怎么弄了一尾巴彩纸?”

念安捧着药材走进来,大声说道:“我知道,医书上有写,这是鸟在发//情。”

晏长书的眉尖几不可闻地动了动。

苍宁听到小屁孩刺耳的话语,敲着敲着把自己敲到窗台下去了,呆楞楞的。

什、什么?

发//情?

柳娘子还在问:“鸟发//情?我倒是头一回见这么漂亮的小鸟发//情。”

“漂亮是漂亮,可是脾气真够差。医书上说,发//情的鸟最喜欢惹事搞破坏,它尾巴上弄彩纸——那是发情了准备筑窝呢。”念安将药材好生包起来,“我之前见它在晏大夫手上不停扇翅膀,扭/屁股,它常日里在外头凤凰木顶上待着,傻傻的也不会筑窝,大夫人心善,知道它难受,将它养着呢。”

柳娘子含笑道:“晏大夫真好。”

医铺里倒是一片热闹,苍宁听声音就没敢再飞上去。

她把羽毛上的彩纸都扒拉了,看见自己没恢复好的尾羽,气得跳脚。

什么傻傻的?什么发//情?

她堂堂瑞鸟,三危山出生长大,怎么会发//情?!

这个念安真是坏坏坏得很!

还有晏长书,根本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苍宁越想越气,飞起来,打翻了小盘子,冲到屋檐上,不再在凤凰木上盯着晏长书了。

窗里头还传出柳娘子的话:“发/情能治吗?”

念安道:“治不了,这又不是病,没得治呀。”

治倒是能治,可是净天是根本找不到。小狐狸只说没带晏长书来,净天不会见她。

苍宁每日掐着时间去浮刻山,又一无所获地回来。

眼见月亮日渐肥圆,她在一个夜里情/欲蒸腾,每一条血管都在渴望触碰,瞬间昏死过去。

翌日早上,她在小盘子里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念安在小盘子里准备了几个小巧圆润的蛋。

她蹲在莹润的蛋上歇脚,身体里涌动的情潮一点没有退潮,反而更加猛烈。

身体是空的,虚的。

她不想吃鸡蛋,听见念安的声音,扑腾一下飞走了。

哪知念安兴致勃勃地过来,冲晏长书道:

“晏大夫你看,这鸟产下了两颗蛋!我就说它是在发情,我就知道我说的没错!我的医书背得可熟了!”

他又道:“好像是白蛋,孵不出小鸟。可惜。医书上说,产白蛋很伤身体,还会一直发/情,得□□才行。”

念安把白蛋放进了晏长书手心,说出了更重要的事:

“晏大夫,这蛋可以吃!咱们补补!”

晏长书将白蛋收起来:“她呢?”

它?

念安没找到。

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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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

苍宁羞愤欲死,躲在窗台下鸟魂出窍。

毕竟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会产蛋。

那两枚蛋是她深陷情欲的证明,是神格沦丧的表现,苍宁根本没办法排解。她下意识想要变出小狐狸给她的药丸——

可这才几天?倘若她真的寻不到破解方法,便要带着一身炽热回三危山么?

这、这不是太丢鸟面了?

能忍一时是一时,苍宁忍了下去。

这样的后果是再度昏迷。

昏迷。

然后,把一场无痕春/梦当作转移情/欲的法器。

-

也许神明是会做梦的。

一场梦境断断续续,满是肉粉色的片段,极度的喘息。

苍宁浑身湿透了,连发丝都滴着水。

她感觉很热。从未有过这么热。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汗毛,每一根血管都流淌着叫她欲/火/焚/身的热意。

衣裳湿透了,总有人想给她盖上来。她皱着眉推开,嘴里发出难受的呻/吟,又有人不识趣地给她盖上被褥。

热,热死了!

都说了不要盖了!

苍宁脾气更暴躁,一脚踹开被褥,狠狠咬着那个人的手臂,留下滚烫的齿印,毫不留情,咬出了血迹。

散乱的无法遮住了她的脸颊,黏在脸上。

她透不过气,本能地朝温凉的身躯靠过去,果然又凉又舒服。熟悉的气息。她喟叹一声,眯着眼搂上去,身体无力往后仰倒,手牢牢抓住自己的慰藉,腰弯下来,像夜晚的月亮桥。

桥底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

她在晃荡的,起着涟漪的红粉世界中窥见一双算不得清明的眼睛。她认识这双眼睛,也认识他的眼神。

晏长书会来她的梦里,并不奇怪。但他不该用这样的眼神,在她的梦里拒绝她。

她呜咽着难受,很难受,他都不来让她开心,让她快乐。

她注意到月亮在窗外,注意到涟漪般荡漾的世界里,他一动不动,没有回吻,始终不肯慰藉她。

她变得得寸进尺,不仅如此,她还要放下报恩的心思,和他讨账。

她难受得流眼泪,口不择言地大骂他的大爱中没有给她留一个位置,她将自己揉皱了,弄湿了,像一团水草,含住他的唇,将浅淡的唇色吮得深红,彻底缠住了他。

就算他不动,他也不可能将她抛开。

除非她放手。

她把所有任性和娇媚都送进这个梦里,连带着自己无药可救的面子和羞耻心。

她呵斥他,命令他。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浅浅的,让人着迷的哼笑,张唇含住了他颤动的喉珠。

他的身体也逐渐有了相同的温度。

她勾着他的脖颈,轻轻地笑。

“看我。”

她握住他的手腕。

她感觉到他僵硬的像是棺材板,低声笑话他。

他是她的工具,但她不允许他成为真正的工具,她不允许他看不见她。

她搂住他的臂膀,发现他的背湿透了,有什么饰物从他上衣透出来,像是个圆圆的佩环。他的耳垂是红的,仍然比她要凉。

“晏长书,那是一尊死物,你看我呀。”

他怎么可以不看她?

他怎么可以看不见她?

于是,在月圆的夜里,他任凭摆布,手腕僵得难受。

很久很久之后,她满足地睡过去。他的睫毛颤了颤,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的脖颈像没上油的机关,脊背挺得笔直,把克制的欲念卡在思绪中。

他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动。

她的身体没那么烫了,他该准备水。

水……

晏长书黑眸如浓墨般,晕不开。

他低下头,避开了那尊小小的佛祖塑像,视线终于朝她的方向动了动。

他看见了顺着自己指尖滴落的,她脚尖上的,地上的。

已经有些冰凉的,粘稠的,草叶上的春露,反射着碎琉璃一样的月光。

他没有任何纾解,没要任何解释。

她睡在他的怀里,臂膀下压着挂在他脖颈上的卍字戒。他庆幸她睡着了,醒来时,便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她就不必为此难为情。今晚,只当是他等了太久,送来的一个过于真实的美梦。

他用那只接触过她温暖的手,想要碰碰她的唇。

“苍宁……”他的声音哑透了。

他犹豫了半晌,手僵在半空,隐忍着,眼神又暗下几分。

最后,他将沾着春露的指弯送进自己的唇中。

如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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