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宋雁回总共才睡了三个小时。以前她从来没有失眠的时候，甚至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她都能倒头就睡。
难道是认床吗？
宋雁回打了个哈欠，一出门就和韩悠撞上。
“天呐，小雁子，你的黑眼圈怎么回事？”韩悠看到她一脸憔悴都震惊了。
她皮肤本来就白，衬托的眼下乌青更严重。
宋雁回揉了揉眼睛：“可能我认床，昨晚上失眠了。”
“这顶个黑眼圈出门肯定不行，你先去刷牙洗脸，我帮你打个底。”
韩悠把她推进洗手间，等出来后又把宋雁回拉回自己的房间，按在椅子上。
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化妆品铺满了一桌，上面都是些宋雁回都不认得的英文字母。
韩悠点兵点将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一个紫色瓶子，往手背上挤了一泵，又拿个肤色的液体和紫色液体混合起来，再往宋雁回脸上抹。
“小雁你皮肤好好，还白，我的粉底液色号都比你皮肤暗。”韩悠在她脸上仔细捣鼓，凑近了说，“不过去寺庙的话不能化太浓的妆，我就帮你把黑眼圈遮一遮。”
然后用刷子沾取一个膏状的东西，往她眼睛下方戳了戳。
“小雁好乖，好像我小时候买的芭比娃娃。”韩悠感觉现在就在装扮娃娃一样。
门被敲响，是童昕琪来催促她们进度。
童昕琪也好奇凑上来，看韩悠在宋雁回脸上“画画”，“你们到哪里啦？”
韩悠手上功夫没停，在用刷子刷睫毛，还指挥着宋雁回眼睛一会看上一会看下，“再来个腮红，然后涂个口红就好了，小童你也要来画个妆吗？”
童昕琪连忙摆了摆手，退到门外，“不了，化妆还要卸掉，我就算了，我们在楼下等你们。”
最后就是口红。韩悠挑的这支口红，宋雁回认识。宋彦博给伯母送过，好几百一支的萝卜丁。
“这个色好，衬你皮肤。”韩悠用指腹沾取，在宋雁回唇上描摹着，自顾自道，“这支口红还是谈狗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我的，也不知道那个狗东西今年过生日送我什么。”
宋雁回询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八月十号。到时候请你们一起过来吃蛋糕。”韩悠边收拾东西边回，“我再帮你绑个头发，你今天就不要扎马尾了。”
本来想起身的宋雁回，又老老实实地在位置上坐好，像个幼儿园四岁小孩一样坐端正了。
“OK，我们下楼。”
楼下四个人排排坐着，各种姿势都有，就是没人催。
还是谈霄先注意到楼上下来的两人。先下来的是韩悠，韩悠后面跟了个低垂着脑袋的。她今天没有绑马尾，而是用一支翠绿色簪子在后脑勺处盘了个发，整个人变得更了温婉些。
“噔噔，怎么好看吧，我的手艺。”韩悠正给童昕琪展示自己早上的“作品”——宋雁回。
宋雁回还配合地转了个圈。
某个人看到女孩可爱的劲儿，没忍住轻笑出声，四下左右都看了看，还好无人察觉。
童昕琪边鼓掌边赞叹，“不错不错，今天我可以左拥右抱两个美女了。”说完，搂着宋雁回和韩悠就出门，“我们走。”
-
童昕琪：“同志们，准考证身份证都带了吗？”
赵仕猛：“当然。”
谢杰烊：“时刻准备着。”
他们几个连飞来峰都没去，直奔这次的主题。虽然有点中二，但谁不想考个好大学呢。尤其是谢杰烊和童昕琪，两人冲在最前头，生怕晚了愿望不灵似的。
童昕琪：“我要上政法！！！”
谢杰烊：“理工大学求求了，收了我吧。”
赵仕猛：“俺想留省内，考省内哪个大学都成！！”
宋雁回跟在他们后面取了香火点燃后，举过头顶朝大雄宝殿拜拜。
一愿国泰平安。
二愿家人身体常健。
单单就这两个心愿。宋雁回结束后，童昕琪甚至还没起来，她还疑惑为什么宋雁回这么快：“不是说要报身份证号，不然不知道是你许的吗？”
宋雁回一愣，不可置信地问童昕琪：“真的吗？”
谢杰烊又说，“哎，没事，心诚则灵。”
还要等上他们一阵，宋雁回自己前前后后逛了趟。路过法物流通处，想进去买串珠，却敏锐地捕捉到柜台前的两人。
“要不再给伯母买串朱砂？”
“得了吧，你还不如从新西兰给她带罐奶粉，她等不及抱孙子还能自己喝了。”
女生眉眼婉转动人，靠在柜台精心挑选着，时不时侧头询问男生意见。男生依旧痞里痞气的，背靠着柜台手肘撑在上面，侧身低头，说出的话多少都会惹女生生气，女生想给男生一拳，又被男生轻松躲过。
怎么看都像是一对般配、在热恋中的情侣。
宋雁回干脆没进门，折回门口卖珠的地方，挑了个保身体健康的珠串子付钱。
灵隐寺门口有趟1314路公交车可以直达上天竺。其实还有其他路也能直达，但童昕琪看到这个寓意，说就等这辆了。
宋雁回最后一个上车，发现除了谈霄身边没有其他空位。她付了钱踌躇在车头，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要不韩……”
“小雁你快来，谈狗旁边还有个位儿。”韩悠自己坐在独座上，指了指谈霄身边的位置给宋雁回。
说不定人就喜欢一个人坐不喜欢挨着对象坐呢？
宋雁回犹犹豫豫地往那个位置坐下，屁股几乎只占了半个座位，双腿搁走道上。人看向前方，还有个大大的“LOVE”广告牌。
尴尬……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的尴尬。
谈霄瞥见旁边的人似是离他很远，若有若无地保持距离，眉头一皱，心说躲着做什么？害羞吗？
“谈狗看微信！”前排的韩悠呼唤他。
他打开微信，是韩悠偷拍他和宋雁回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耳尖红的能滴出血来。
原来真是害羞啊。谈霄嘴角微微上扬，把图片保存下来，又心虚地咳嗽了两声。
宋雁回心里嘀咕着，咳咳咳什么咳……都高考完了还喜欢和对象搞小动作，要是你俩都在一中，这么明显童老头还逮不到，都要怀疑他老花眼镜该重新配了。
车辆一到站，宋雁回跟逃难一样飞奔，下了车感觉呼吸都畅快很多。
韩悠和谈霄跟在后面慢悠下车，她在谈霄旁边嘀咕着：“你把我们家小雁都搞的害羞了。”
后者却不以为然，还跟上去站在宋雁回旁边。
宋雁回刚缓上没一两口气，某个“瘟神”一样的又来了。她睨了他一眼，不动神色地往旁边移了一米。
逛完法喜寺，再到逛南宋御街，宋雁回都没啥兴致，旁边韩悠拉着童昕琪，两人倒是很高兴，一会看看香膏一会看看明信片的。
路过一个画人像的摊子，谢杰烊凑过来跟韩悠说：“韩大小姐，这不就是你以后的就业方向吗？”
谢杰烊这人一不犯贱就浑身不舒服，从小到大没少惹韩悠和谈霄生气。这会更是气的韩悠在街上追着他打。
“谢杰烊！我诅咒你这辈子找不到对象！”韩悠追不上谢杰烊，憋着一股气站在原地。
谢杰烊也是犯够贱了，过来给韩悠赔着笑脸，“韩大小姐以后的画当然是在巴黎罗浮宫展出啦，我今天早上都帮你许好愿了。”
“真的吗？”韩悠瞥了他一眼。
“当然！我还许愿谈狗一定能上华大地科。”
“谈狗还要你许吗？”
“那不一定，万一他妈……”
宋雁回没注意到他们那边的动静，被一个木雕摊子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娘热情招呼着宋雁回：“小姑娘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宋雁回左看看右看看，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木雕鸟上。
她把木雕鸟拿起在手里端详。
木雕鸟制作很小巧，鸟头向后看蜷缩在身子上。这个鸟让她想起了，以前爸爸也给她送了只木雕，是他自己用白桦木手工雕的大雁。
爸爸说，大雁朝南飞，父亲归家的日子也快到了。
后来宋雁回看大雁飞了四次，却也不见父亲回来过一次。
“怎么了？喜欢？”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是冬天里吹来了一阵暖和的风，吹进了宋雁回的心里。
宋雁回又把木雕鸟放下，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没有。”
谈霄说，“确实不会喜欢，这是鸟又不是大雁。”
她这才转过头正眼看他。少年的侧脸眉骨优越，鼻梁高挺。明明才正式认识没几天，但感觉他总是不着调，每次想远离他的下一秒，几句话却又能轻轻把她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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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蓦然转头对上女孩审视的目光，唇角略微勾起，大步流星向前。
宋雁回暗自嗤笑一声，随后又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最后宋雁回啥也没买，童昕琪和韩悠倒是大包小包地提回去。直到到了民宿，宋雁回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宋彦博叮嘱过让她带什么茶叶。
她得再回一趟南宋御街。
韩悠：“啊你一个人去？不放心。”
宋雁回心想着自己看得懂地图不会迷路。
谈霄悠悠开口说，“我哥刚刚也让我给他带东西，我和宋雁回去吧。”
她刚想开口说要不她一起带了，就不用他去了。
结果韩悠当机立断：“行，谈狗跟着我也放心，你们早去早回。”
“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如果可以，中间还能塞得下一个一百八十斤的赵仕猛。
谈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每次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场子总是很冷，像是下一秒就能飘起鹅毛大雪。
“明天回南应市有什么安排吗？”最后还是他来打破僵局，硬是想来好几个话题，从中挑选最合适的一个说出口。
宋雁回在货架前纠结是一口气买四罐不同味道的，还是就买一种，一边应付着疯狂推销的售货员，却有闲余回复谈霄，“奶奶身体不太好，估计医院和家两头跑吧，等成绩出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我去做家教的。”
“不累吗？”谈霄看她人小小的，肩上的担子却不比他少。
是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累啊，说不累的那都是钢筋混凝土做的身体。”
在每个口味都尝了一遍后，宋雁回决定买四罐，挑了一套礼盒装去前台结账。谈霄也挑了一样的，跟前台说一起结了。
“我把钱A给你。”宋雁回把微信打开，想要转账给谈霄，发现他们好像没加微信，还是把好友二维码打开了。
“不用。”谈霄看到宋雁回打开二维码的动作，想加好友又不想让她给钱。
可宋雁回却拒绝了，“朋友不应该有太多金钱牵扯，这是我该付的钱。”
女生的杏眼亮亮的，和那公告栏证件照上的眼神一样，坚毅不动容半分。
这么想和他划拉清关系吗？却又说是朋友，他和谢杰烊都是这次他付钱下次另一个人来，哪有刚出门就说把钱转人的，多生分。
“韩悠跟我说他们已经吃完饭了，让我和你在外面解决。钱别转了，你就请我吃晚饭吧，这样一来一回省的AA麻烦。”
说着，谈霄把微信打开，不容宋雁回把手机收回去，直接扫码加上了微信好友。
“那你想吃什么？”
“肯德基吧。”
其实在韩悠说过之后，谈霄早就定好几家餐厅，粤菜杭帮菜淮扬菜都有，原本是想带宋雁回好好吃一顿，这下却犯了愁。正好不远处有个大大的肯爷爷牌子亮着，就随口定下了。
谈霄正喝着可乐，听到宋雁回前面没有任何铺垫地问他：“你几号生日？”
“一月十七，早过了，怎么了？”谈霄差点没被一口可乐呛死。
宋雁回淡淡地回他，“哦，没有，问问。”摩羯和狮子啊，啧，难怪韩悠总被气个半死。
谈霄心说突然问我生日？怎么是开始对我有好奇了吗？还是准备给我个惊喜？可是还有半年也不急吧，再说准备惊喜不应该避着我吗？问生日向谢杰烊打听也行啊，反正谢杰烊那个大嘴巴肯定会告诉我。
看着面前的女孩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九珍的吸管，她好像每次思考问题手上都会有些小动作，上次是挑瓜子这次是搞吸管。
他觉得可爱，悄摸拍了张照片，还是被宋雁回觉察到了。
宋雁回坐直身体警惕起来，生怕他拍什么丑照留存毁她一世英名，“你在拍什么？”
“哦，韩悠问我们晚上吃的什么，我拍了张照片回她。”谈霄紧急扯了个谎。
原来是跟女朋友报备，那没事了。宋雁回又瘫坐回去，手里还在戳着吸管，另一只手开始撑起了脑袋。
“你在想什么？”谈霄见她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忍不住发问。
“我在想，买肯德基的黄金鸡块去对面麦当劳当麦乐鸡退货，我还能净赚五毛钱。”
宋雁回反应过来，“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我就不能发呆吗？”
谈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