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少少都在书本或者神话里见过西湖的身影,比如第五套一元人民币背后,就是西湖的三潭印月,还有白蛇传的雷峰塔。
好歹也是刚高考完,宋雁回在见到西湖前,肚子里也是憋了好多墨水的,什么“欲把西湖比西子”什么“毕竟西湖六月中”什么“绿杨阴里白沙堤”之类。
等到真正见到的时候,只有……
童昕琪:“哇,好大。”
赵仕猛:“哇,好热。”
谢杰烊:“哇,好多人。”
宋雁回被他们三个的一人一句堵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他们好像是最浅显直观地表达了真实的感受。
好大,好热,好多人……
明明不是旅游旺季,苏堤上却是人满为患。更别提想要坐个五十块钱游西湖的船,都得排上一阵。
他们一波人就正在排队中。
站久了头都有点发晕,宋雁回选择就地蹲下。前面有个和她蹲下身高差不多的小男孩,正拽着妈妈的裤腿,张着没几颗牙的嘴巴,“妈妈,我要回家……妈妈……”
本来就燥热的天气,加上小孩的哭闹,越发的让人烦躁。好几次宋雁回都想说能不能管管小孩子,哭多了会缺水,却忍住了,干脆撇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哭声就停止了。
宋雁回好奇转过头,想要看看是什么止住了小孩的哭闹。她发现谈霄同样蹲下来,举个棒棒糖在逗他。
谈霄极度有耐心地跟小孩说:“不哭了,哥哥请你吃糖,答应哥哥不要哭了好不好。”
看着这副场景,宋雁回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他以后也会这么哄对象开心吗?但这也不关她的事。
小孩想伸手去够糖,短小的五指在空中抓取,张牙舞爪的。谈霄没让他轻易够到。
谈霄继续说:“答应哥哥不哭,哥哥就把糖给你。”
一声脆脆的声音响起,“好~”谈霄才把糖放到他手中。
小孩妈这时候出声:“还不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小孩得了糖,终于不哭闹了。
谈霄这才起身,又往宋雁回旁边处蹲下,宋雁回还往旁边挪移了点,给他空出点位置。
“要不你高考志愿填个幼师或者小学老师?哄小孩子挺有一套的啊。”宋雁回没由头地调侃他。
不知道他又从哪里变出来个棒棒糖,在宋雁回面前晃了晃,“那,给你。”
宋雁回没要,嘀咕着,“我又不是小孩子。”
“哟,哪里来的棒棒糖,我要吃。”韩悠看见了谈霄手里的棒棒糖,伸手问谈霄要,他没犹豫地给了。
宋雁回看着韩悠接过那根棒棒糖,又走到童昕琪身边开始聊。
韩悠撕开包装纸,往嘴里塞。
宋雁回看清楚了,那是根荔枝味的,自己不爱吃。
韩悠:“刚刚说到哪里了?”
童昕琪:“哦还记得大雁子在那个模范尖子生的座右铭是什么,世界广袤无垠,我亦心向往之。然后就我爸,那个年级主任童老头,叫大雁子出去,说什么,你以为你导游填旅游广告啊,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啵?让大雁子赶紧换了。你猜大雁子怎么跟童老头说的?”
韩悠:“怎么说的?”
童昕琪:“你让大雁子跟你展示一遍,我演不出她那个劲儿。”
宋雁回觉得脸上跟火一样烧,心想应该是被太阳晒的。她用手掌撑在地上起身,拍了拍手心的灰,头一仰梗着脖子说:
“我觉得这个很配我的目标院校啊,万一我学地理以后真出来当导游,正好就是免费广告位了。”
“哈哈哈哈哈哈……”韩悠的眼睛都笑成两道弯月,还不忘给宋雁回比个大拇指,“你敢跟童老头这样叫板,不怕他气的血压飙升住医院,讹你医药费啊哈哈哈哈……”
童昕琪补充说的,“那会儿,童老头确实血压高了好几天,但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谈霄也站起身,加入她们的话题。他看到宋雁回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一模你第一,大雁子差你三分,附中老师跑到他面前炫耀,气的童老头血压高了几天。”
知道原因后,谈霄明白为什么宋雁回会用那副眼神看着他了,但他又欠兮兮地挑衅了一句:“没办法实力在此,是吧手下败将?”
宋雁回眯起眼睛,很不屑地打量眼前这个人。
好欠揍……怎么跟刚刚哄小孩的不像是一个人?
没人注意时间,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这样插科打诨的,就轮到他们登船。
三个男生抢到二楼甲板的位置,女生们则晃晃悠悠地跟在后头。
“来来来,给我拍照,把我拍的高大威猛些。”谢杰烊把手机塞到谈霄手里,靠着栏杆摆了个自认为非常帅气的poss。
谈霄看着手机里的图像,自认命地把手机塞到赵仕猛手里,“你来吧,我能力有限。”随后真当起甩手掌柜,往一旁的藤椅上大咧一坐。
正想吹着风欣赏西湖,三个女生闯入他的视线中。
其中一个皮肤白的很突出,头发是天然黑黄色,被她绑成个马尾落在后头。一道风吹过,圆溜的杏眼眯成两条缝。也不知道她们三个在说什么,她笑的又把两边的梨涡露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看太久,怕被发现,谈霄有意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谢杰烊和赵仕猛两个人互相拍完照片,向他们靠过来。谢杰烊提出,“我们六个人拍张合照吧?”
其余人也附议。韩悠找到一个小姐姐帮他们拍合照。三个女生站前排,男生站后排。
“来靠近一点。”小姐姐指挥着他们入镜。
谈霄正好站在宋雁回后面。前面人的发丝够到他的下巴,弄的他有些痒痒。
“不错,再来一张。”
小姐姐拍完后还跟他们感叹道,“你们年轻真好,我以前也是爱和朋友出去玩的。”
他们跟小姐姐道了谢。
“帮我们仨拍一张。”韩悠拿回手机后,又把手机交到最近的宋雁回手里,指着谈霄、谢杰烊和她三人。
“好。”宋雁回脆生生地应下来。
韩悠站在谈霄和谢杰烊中间笑得很开心,旁边两人跟站军姿一样站的,神似韩悠的保镖。
“好了。”
“诶,可以和老妈伯母交差了。”韩悠查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又把宋雁回推到谈霄身边去,“我们南应市的两个学神也来拍一个。”
两人忽然之间的距离拉进,宋雁回冷不丁地睨了谈霄一眼。
韩悠:“对,就是这样,要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谈霄都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摩挲着后脖颈,眼神四处乱飘。
韩悠举着手机,俨然一副导演做派,“你们几个月前还斗的你死我活的,现在怎么?来来来,一人朝对方放句狠话,说这次高考我肯定比你牛。”
宋雁回干脆心一横,将下巴扬起,双手环抱于胸前,用“蔑视”的眼神看向谈霄,“哼,谈霄,你永远会是我,宋雁回,的手下败将。”
说完,四个人看着韩悠手里的镜头都在起哄。
“哦~”
“大雁子好样的!打败谈霄!”
宋雁回赶紧捂着个脸逃出镜头外面。谈霄无奈地笑了,只能对着镜头放狠话:“让你们知道一下,谁才是南应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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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届真正的神。”
“哈哈哈哈哈哈……”
“谈狗你够了,太油了。”
“好臭屁~”
六个人都笑得扭成了麻花,互相调侃打闹。
每个人脸上挂着的发自肺腑的笑,宋雁回突然意识到,可能青春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人生的主角,他们有年轻的资本,就应该如此的肆意张扬。
多年之后再次回望,这几天也会是她人生画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
晚上七点出头,夜色刚覆盖上湖面,他们就来到西湖边上等候灯光秀。
赵仕猛拿起起桌上那玻璃盏,仔细地从底部到杯面端详了一阵,然后把里头的水一饮而尽,咂巴了半天也没尝出个味儿来,说,“这七百多块钱的西湖龙井,咋跟白水一样。”
谢杰烊翘个二郎腿,手里捧个瓜子,磕一个吐一个瓜子皮,“这茶不值七百多。”又拍了拍屁股下的藤椅,“这位置,才值这个价。”
赵仕猛回头看到湖边上人挤人的场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还得是谈狗,哥敬你一杯。”谢杰烊端起杯盏,朝谈霄的碰了一下,又凑近了悄摸说,“虽然哥知道,你买这座多半是为了宋雁回。”
宋雁回体质就不太好,加上刚高考完,下午徒步走苏堤消耗多了体力,导致她唇色惨白,但是一直强撑着。吃完晚饭她都没缓过劲来。
本来想说要不直接回去休息,灯光秀就不看了,宋雁回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说自己可以的。
茶摊就在湖边上却没人几个人坐。他们六人落座后才发现是要茶位费,是谈霄大手一挥请了客。
这小钱对他不过洒洒水而已。
谈霄边刷着朋友圈,边把杯中的龙井喝下去。
韩悠把下午拍的视频发到朋友圈里了,屏蔽了家长。他们有不少共友在下面评论。
小雨睡不醒:这不是一中和附中那俩吗?你们一起出去玩了?
韩悠回复小雨睡不醒:对哈,和谢杰烊一块
小张不吃香菜:哦哟什么情况??
韩悠回复小张不吃香菜:保密~
屁桃桃桃: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韩悠回复屁桃桃桃:那我肯定帮宋雁回打谈霄哈哈哈哈
看的谈霄不知不觉地勾起唇角。韩悠发现了谈霄的异常,瞄起他的手机屏幕,“看什么呢这么好笑?”
“没什么。”谈霄迅速把手机熄屏,但还是被韩悠捕捉到了。
他在看她发的朋友圈。
“你小子。”韩悠佯装捶谈霄一拳,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放心,小雁子和小童没有我微信。”
谈霄睨了她一眼,吃了口西瓜压压惊。
坐在不远处的宋雁回理斯慢条地磕着瓜子,恰恰好捕捉到全过程。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是能看到所有的动作。却又视若无睹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来了,开始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所有人站了起来往前涌上,都想站尽前排一览无遗。只有谈霄和宋雁回坐在位置上没动。
两个人坐在对面,任凭周围如何喧闹。
宋雁回依旧在摆弄面前那盘瓜子。
“不去看吗?”谈霄倚靠着藤椅,仍旧是那副懒散的劲儿。
宋雁回把残余的瓜子皮都从盘里挑出来,丢进垃圾堆里,连头都不抬一个,只是嘴上应付,“太累了走不动了,而且我长的又不高,挤到人群堆里又看不见还拍不到,没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
她这才抬起头,两个手关节都搁在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的人,“赚钱点男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