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7章
在饭桌上,许氏想让公爹收回成命,抢了张婆子的活,给张老头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张老头在吃饭前,先说了秋收安排。
这可是大事。秋收过后就得犁地,开始种下冬小麦。开封这边种麦子都是冬天就撒下种子。时间比较紧急。
两亩黄豆和十亩水稻,家里人口多,全家分工合作。张婆子力气大,肯定要负责拉黄豆和稻子。张希瑶干活不行,负责推车。许氏喜欢偷懒,就让她在家洗衣服,做饭,喂猪,磨小麦。秋花和夏花给甜菜浇水。甜菜还有一个月就能收获,这时期植株对于水分的需求已经大大减少,但是万一土地太干,水分不足,还是得浇水。其他人全部下地割稻谷。
说完安排,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这时张希瑶就开始发难了,“阿爷,我看二伯娘平时挺闲的。不该让她回来做饭。应该让她一直割稻子。以后咱们张家可是要出个有功名的人。要是家不正,总是觊觎别人的财产,就算将来考上秀才,当了官,也是个贪官。还会害得全家人都跟着坐牢下狱。阿爷,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发生,咱们这次不能再轻轻放下,帮她改掉这个臭毛病。”
如果昨天只是阴阳怪气,今天就是直接点名了。虽然有一大段没听懂。但是阿瑶想收拾许氏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看着她,许氏憋得眼圈通红,腾地站起来。张婆子抢在她开口之前道,“我看阿瑶说得对。你还记得七出之条吗?有一项就是多嘴多舌被休。老二媳妇好歹为咱们张家生了三个孩子,休她,我于心不忍。可让她一直作威作福下去。她还以为咱们张家没有家法。”许氏扭头看向自家男人,示意他帮自己说句话。张二伯却看了眼张希瑶,接收到她的眼色,忙挺直脊背,与媳妇撇清关系,“爹娘,我觉得阿瑶说得有道理。之前爹都说好了。阿瑶赚钱是她的,许氏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盯着阿瑶的钱袋子。我说了也不管用。就该让她多做点事。省得她东想西想。”
许氏都不可置信了。她要阿瑶的钱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自家男人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她没读过书,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要是她读过书,一定知道“背刺”这个词。她心里憋屈,那口气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整个人快要炸了。
偏偏公爹在经过多翻思考后作了决定,“行!那老二媳妇也跟着一起割稻子吧。你一人一天割一亩。谁也不许帮!”这话一捶定音。许氏委屈也没用,她跌落在板凳上,一声不吭。除了几个孩子给她碗里夹菜,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吃完饭,家里人下地秋收。张希瑶和张婆子一起拉稻子。张婆子问她,为什么张二伯会打自己媳妇的脸,“是不是你搞得鬼?”“我觉得二伯之前有小心思,在公爹警告之后,也就接受了。但是二伯娘依旧不死心。我跟她之间的事就不必再牵扯别人。我也不想一直用夫权压她。”张希瑶还是希望把人给打醒。她小时候打架,最讨厌孩子找爸妈告状。显得她没父没母是个小可怜。
张婆子不太懂。什么夫权?只要法子好,不就行了吗?还挑那么多理!张希瑶自傲道,“我要把她彻底打服。让她下次再也不敢朝我伸爪子。用夫权压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张婆子没听懂,但是见她有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再说,“这么说你打算带你二伯去东京?”
张希瑶点头,“我二伯嘴皮子利索。而且身板也好,让我跟大郎哥一块去东京卖吃食。我怕遇到坏人,他那小身板扛不住!”十六岁的小伙子,又瘦又矮,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阵风就能刮倒。她可不能拿她的小命开玩笑。
“不过还是让大郎哥一块跟着。咱们多做几样吃食卖。冬天地里的活计又少。没事可干。去东京好歹能赚一点儿。“张希瑶不可能天天去摆摊。她可是要当老板的人。这种活计当然提前让人接手。张婆子听到她已经安排好了,想想大郎去了,也能多个人手,也挺好,不过她还是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夏花也去吧。”四个人?张希瑶想了想,“行啊。只要大伯娘同意就行。”不是所有母亲都愿意让自己的姑娘抛头露面。这古代对名声特别在乎。张婆子却是自信满满,“你放心吧。只要我跟你大伯娘说,去东京能吃饱饭,她自己都想去。”
张希瑶扑哧一声笑了。可不是嘛,大伯娘那人就认吃。哎,也是家里日子不好过。吃饭都得限量!
大大
秋收是一年到头最辛苦的时候。要是赶上天气不好,下一场雨,粮食减产,他们半年白干,接下来还有可能饿肚子。为了抢收,村里每个人都铆足劲儿抢收,甚至有的人家连婴儿都直接扔在家里,让他在地上爬。没人照看。
张家最小的四郎还没稻子高,也拿起镰刀唰唰唰割得飞快。张希瑶觉得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她上辈子都没这么辛苦。到古代,一夜回到解放前。日子越过越差了。
她在那边抱怨,要是家里人知道一定会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负责抱稻子,推车。那活多轻松啊。哪像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直弯着腰。直起来的时候,腰都快断了。
其他人还好说,他们是做惯这种活计。可许氏不一样。她往年就喜欢偷懒。就拿割稻子来说。想偷懒其实很简单,趁着打稻结的时候,直直腰,看看景,又能歇息好一阵儿。
可现在不同了,公爹给她安排量。不干完就不会歇息。全家人都不敢帮她。为了每天能割一亩地的稻子,她只能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天黑后,别人都回去了,她依旧得下地。别说咒骂阿瑶不是东西了。她现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满脑子就是干活,干活!
在这日复一日,麻木地重复同一样活计。张家的两亩黄豆和十亩地水稻终于割完。
刚刚开荒的地,黄豆产量并不高。稀稀拉拉,亩产连一百斤都不到。好在水稻产量不错。今年又是个丰年。
收完粮食后,全家人依旧没能放松。
大家要把黄豆和稻谷打下来。用铡刀将它一分为二。然后用连枷把黄豆(稻谷)从黄豆杆(稻穗)中捶下来,再将它晒干。以往张家人是不吃水稻的。这可是精粮,乡下人家,哪里配吃这么好的米。每次打下来稻谷,他们都要跟别家换粗粮。张家人以为这次没什么不同。可是张希瑶不喜欢吃面,她就让张老头留些稻谷,到时候她研究出新吃食,就不用再向别家买了。张老头想想也就答应了。把七成五的稻谷交给地主,剩下的两成半稻谷收入仓库。
之后还得抛地继续种下一季。
今年很幸运,前阵子下了一场秋雨,之后再也没有下雨。稻谷三四个太阳就晒干了。
张老头今年没让家里人刨地,而是从王地主家租借了牛。一天要付二十文钱,还得把牛喂得饱饱的。
孩子们去打牛草,就为了让它多干活。
大人们则牵着牛一趟趟地耕地。张希瑶定做的曲辕犁就派了大用场。这个犁比他们家之前的犁好用很多。一天能犁三亩地。这结果让全家人都跟着兴奋。
只有张希瑶高兴不起来。她上辈子看过最差的手扶拖拉机,一天都能耕十五亩。这才三亩,差远了!
可是她不会造,一切都白搭。有时候能力配不上认知,真的很痛苦。张希瑶罕见地沉默起来,也不再去看犁地,天天跑去看她的甜菜。张婆子很快发现她的异常,就过来找她。还给她带了油饼。这是她半夜趁人不注意时烙的。
张希瑶觉得二伯娘有时候嫉妒她是合理的。因为阿奶就是偏疼她。但是让全家人都吃上油饼,那样花销也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