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狡辩（1 / 1）

清心居。
谢曜一身月白袍子立在院中，他身前的石桌上放着金丝楠木鸟笼，一只羽毛斑斓的百灵鸟在里面不停扑腾跳跃，婉转啼鸣。
谢曜修长的手指，穿过鸟笼的缝隙，试图触碰百灵鸟的羽毛，鸟儿却受到惊吓，猛地转身，尖锐的鸟喙直直地啄向他的手指。
殷红的血瞬间渗了出来，在冷白的指尖晕染开。
谢曜脸上毫无恼怒之色，他将冒血的指尖放进嘴里，吮吸了几口，平静地吐出血水。
随后，将鸟笼中的银质水碟轻轻掀翻，清水漏过镂空的鸟笼，一滴不剩。
他眼底一片阴翳。
“谢曜！”
谢琰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双凤眸死死盯着他。
“你昨日午后去了何处？”
谢曜方才深幽的眸子瞬间清澈，他看着谢琰面露怯意，毕恭毕敬回答道：“回兄长，我昨日去湖畔买了一只百灵鸟。”
谢琰瞟了一眼石桌上的鸟笼，眉头紧紧凝住，他将声音压得低得吓人：
“就只买了一只鸟？没去画舫？”
谢曜闻言眼梢转瞬即逝地闪过一丝怔色，随后便立刻恢复了平静。
“昨日我的确路过画舫附近，但并未上去，只是在岸边买了一只鸟。”
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谢琰鹰一般锐利眸子紧紧盯着他，他深深吸了口气，抿着唇点点头。
下一秒便箭步上前，大手钳住谢曜的胳膊，将他往祠堂的方向拖去。
谢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被谢琰拽着毫无还手之力。
“咳咳.......兄长，这是做什么？你要带我去何处？咳咳......”
谢曜一边咳嗽一边呼喊。
一路吵闹，来到谢家祠堂之时，全府上下的家仆们的也都跟了过来看热闹。
谢琰将谢曜狠狠地甩在地上。
“你还敢撒谎！你给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说清楚！昨日去画舫到底干什么了？你跟那些南蜀商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琰声音在祠堂内回荡。
国公爷和二爷、三爷也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妻子和其他子女。
谢三爷眉头紧皱，上前走到谢曜面前：“曜儿，你究竟做了何事，惹得你大哥如此生气？”
谢曜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父亲，大哥定是误会孩儿了，孩儿实在不知大哥在说什么。”
谢琰额头上青筋微微动了动，双眼瞪得滚圆指着谢曜道：
“我亲眼见到你从那画舫出来！你还不承认！你可知如今大殷和南蜀战事焦灼，你身为国公府的人，竟与南蜀人来往！虽说贾人不预政，可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商人，还有待查证，并不排除南蜀间谍的可能性！”
“十八年前，沈将军战死在南蜀换来失地和胜利，南蜀却始终不断进犯，如今星澜还在战火里奋死一搏，而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私会南蜀人！又为何撒谎！事关国家安危，你今日不说清楚，我定会将你扭送大理寺严查到底！”
谢曜故作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父亲，大伯，二伯，大哥真的冤枉我了，我昨日只是路过画舫，船上有个男子见了我买的百灵鸟，问了我买处和价钱，我只是靠近了那画舫，回了他们几句话，我并不知那是南蜀人。”
苏氏见状，手指紧张地搓了搓手里的纱绢，终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小声道：“临安，曜儿不是会撒谎的人，此事应是有些误会。”
谢琰垂眸吸了口气，双拳头紧握，抬脸再次看向谢曜之时，眼中的戾气比之前愈发强烈。
“好！那三年前，南蜀间谍绑架凝华，我被人打伤！你为何也在场！此事，是不是有些巧合？”
谢三爷眼神微凝，目光审视看向谢曜，“竟有此事？为何你大哥昏迷期间从未听你说起，那日你也在夜山寺目睹了你大哥受伤？”
谢曜神色慌乱，立刻双膝跪地，掩面而泣，
“那次我已经向大哥解释清楚了，那时我正筹备着乡试，听闻那夜山寺祈福求学极为灵验，便前往向神明许愿，不慎遇到了南蜀人绑架公主殿下，我回府后吓坏了，又担心自己求神拜佛这等愚昧之举被人所知，便一直没有跟人说起。”
“当真就是如此？”
谢三爷再次郑重问了一遍。
谢曜的眼眸单纯似白纸，目不斜视看着谢三爷点点头。
“父亲，孩儿未有一句谎言！”
谢琰却一副决不轻饶的架势，一把抓起谢曜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若真行得端正，也不怕大理寺严查，我现在对你极度不信任！南蜀那几个商人的真实身份大理寺自会查清，你现在就跟我去大理寺！”
“大哥，四哥身体不好，大理寺的牢房怕是吃不消！”
谢玉珍眼圈发红，跪下来。
谢玉洁哭得眼泪汪汪：“大哥，四哥不会是坏人！定是你搞错了！”
长公主看着谢曜那副可怜的模样，那个孩子她可是知道的，平日里最是老实，也上前阻拦道：
“琰儿！不可！如今王家人正盯着咱们呢！你若将谢曜送到大理寺，黑的会说成黑的，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了，到时候不仅谢曜被冤枉，我们所有人也会遭殃。”
国公爷看着谢曜那瑟瑟发抖的样子，犹豫半天，开口道：“那便先将谢曜送到别院禁足监管，待那几个南蜀人的身份查清楚后，再下定夺。”
谢琰觉得此举不妥，他心中隐隐就觉得谢曜绝非冤枉，他分明是从画舫走出来的，根本不是只和船上的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但是眼下，全家都在劝。
便也只能先按照国公爷所说的做了，只要不让他逃了，之后也不难处理。
“普通家丁不行，我会派重兵在别院严加看守！绝不会放他走出门半步！”
谢琰两腮鼓着气，瞪了谢曜一眼，依旧觉得心中不安。
他走上前去双手抓住谢曜的右腿，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谢曜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他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点惨叫。
屋内众人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既然在祠堂当着众多长辈面前，你都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心狠！等查清楚真相，你若真是冤枉，大哥亲自跟你赔罪，再给你将腿接回去。”
谢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曜，冷冷地说道。
此时的祠堂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