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虽轻易亦沉重
在兰德追索的途中。
天上掠过阴影。
随后一只健壮的飞行牛马载着一个母神教派传教士落地。
“大人。”这个母神教派的传教士低头行礼，“如果您是在寻找亡灵大军的方位，我能为您引路。”
“很好。”兰德看了看这个面色冻得有些发紫，眉毛和胡须上都有霜结的传教士。
在天上飞行，忍受寒风，的确要比地面更冷。
至于他的坐骑，飞行牛马可能是因为身体里有龙血的缘故，倒不是很受寒风的影响，只不过可能由于一直在运动的原因，看上去很累。
“带路吧，我正是在寻找亡灵大军。”兰德说道。
“随我来。”这个母神教派传教士并没有继续骑飞行牛马，飞行牛马已经气喘吁吁了，而且为大军引路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快速度。
母神教派传教士坐上了一匹战马，在兰德身边指路。
在指路的过程中，这个母神教派传教士犹豫了几次，才开口问道：“城里的两位……”
兰德知道他要问什么：“尸体我派人收殓了，之后会带到圣域焚烧，他们是可敬的战士。”
母神教派的传教士就不再言语，那两个牺牲的传教士是他的朋友，这次过来看看是抱有侥幸心理，没想到倒是遇到兰德大人了。
兰德大人带来的军队并不算很多，但是这个母神教派的传教士，很确定那些亡灵杂碎不会是兰德大人的对手。
没想到复仇的机会就在此时了。
兰德看着这个沉默，时不时开口指路的传教士，凭借兰德还算丰富的经验，他感觉这个传教士想亲自作战。
“你是不是想亲自拿刀砍亡灵。”兰德直接问道。
这个传教士点了点头。
“理论上，你不是士兵，你应该将你的生命费在别的地方。”兰德说道。
这个传教士低头。
“算了，等会你跟着我点，我带你杀。”兰德笑了笑。
这个传教士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看兰德，但这个黑发黑瞳的年轻人，已经不再回头看他了。
……
“还有没有滚木了，快运到城墙上来！”母神教派和初生派的传教士负责了一小段城墙。
本来当地领主发现基层军官不够，因此想到了这两个传教士，这两个传教士似乎是月相公爵领的。
由于对月相公爵军事能力的认可，当地领主去询问了这两个传教士。
得到的回答是：“只受过最基础的训练。”
然后当地领主就将信将疑地让这两个传教士辅助指挥。
经过观察之后，就放心让这两人负责一段城墙了。
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这两个传教士很快就咆哮着指挥起来了。
他们当然不是那些受过战争学必修一二三的预备军官。
但守城的一些常识，姑且都算知道。
其他时候就只需要接受命令即可。
亡灵的数量很多，但是当地的士兵和士官，也算是熟悉对抗亡灵了。
从亡灵之潮，到亡灵之城建立，再到亡灵之城派兵佯攻伦萨王国，进攻波伦王国，他们和亡灵交手的次数也不算太少了。
因此面对可怖的亡灵，士气倒是还能勉强稳住。
由于情报上先知先觉的优势，城中也算有所准备，只不过数量上的差距，还是不小的。
不过，情报优势所能带来的，可不止如此。
城主，也就是这片领地的领主，早已派人去附近的大贵族那里求援了。
以及两个传教士还同样很清楚，既然他们能收到震动传讯装置的通讯，那么兰德大人理应也能收到。
说不定兰德大人也会过来支援，毕竟以他们对兰德大人的了解，憎恨亡灵的月相公爵肯定不会对亡灵的扩散坐视不管的，以及兰德大人到底还算是承包了相应的业务。
“时间到了，轮换的人怎么还不到！”母神教派的传教士继续咆哮，初生派的传教士则有别的任务。
这个时代的指挥方式基本就是靠吼，规模大一些的战争会使用令旗和信鸽，或者信使。
但这座城的指挥，反正是停留在靠吼的阶段。
城下的亡灵指挥官也有些着急。
最大的底牌，圣器手骨，短时间已经无法再次使用，想要再制造在初始城市肆虐的那种巨型亡灵，已经是做不到了。
如果没有干扰，那么正常攻破眼前的小城，不会太过困难。
人类的援军，抵达速度也不会太快，他们对人类援军的抵达速度，是有清晰的认知的。
但是！
还有个肯定一定绝对在虎视眈眈的月相公爵兰德，随时可能出现。
“全部压上去吧。”亡灵大军的指挥官见到局势有陷入焦灼的趋势，毫不犹豫将预备队悉数压上战场。
城外满是行走的骷髅与腐尸。
亡灵的战争法则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人类需要尽量少地减少自己的损失，在整个战争的范畴中合理分配使用的兵力。
因为人类在短时间内，是不可再生的，士兵尤其如此，新招募的士兵，战斗力往往不如人意。
但亡灵不同，只要有一个足够的死亡即可。
死亡力量和尸体搭配，亡灵大军自然就诞生了。
死亡多了之后，高阶的亡灵兵种自然会有。
总之只要能攻破人类的防御，兵力自然就有。
亡灵的低语在城外弥漫，不过城墙上的人类士兵，不会听见就是了。
他们的耳边只会响起基层军官们的咆哮。
这些士兵未必多愿意为了城中的村民，亦或者领主贵族而死。
只不过大家都很清楚，亡灵可不会要俘虏。
时不时会有染疫的村民被亡灵投掷到城中，然后初生派传教士设立的应急反应小组，就会立刻启动，去处理。
不知道亡灵搞了什么，有些村民被从城外投放到城中之后，还不会立刻死去，哀嚎着被焚烧。
初生派的传教士负责此事，他对此感到不忍，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犹豫。
一些疑似被感染的士兵，也会被关起来隔离，甚至残忍地杀死然后焚烧。
初生派的教徒往往追求人类之间的和平，追求正义，但并不意味着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无法做出决断。
至少面对邪恶的时候，他们知道该做什么。
要不然火炬教会也不可能发展起来，压制住哺育之血教会，最后将这个邪教摧毁。
至少在面对邪恶的时候，火炬教会初生派，或者说火炬教会的所有派别，都是非常专业的。
简而言之，邪恶之敌。
等到士兵轮换的时候，母神教派的传教士找到正在巡逻的初生派传教士，低声道：“快结束了。”初生派的传教士听到后愣了愣。
他原本都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的，准确的说，战死的准备。
但现在突然说快结束了，看自己这个队友的表情，还挺放松的样子，那看来是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这个初生派的传教士问道，这是猜测中最有可能的事情。
“是的，我那个震动传讯装置显示了消息。”母神教派的传教士轻松道。
“援军会是什么人？”初生派传教士问道。
“震动传讯装置不能传太复杂的消息，所以我也不清楚具体信息，但兰德大人派来的军队，想必是一定能够带来胜利的。”这个母神教派的传教士对于兰德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好了，等会给你带饭。”母神教派的传教士说完后，就示意初生派传教士可以自己工作，他则去找饭吃了。
轮换休息之后又是上战场。
城墙上，守军们面色凝重，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疲惫。
守城的士兵并不算太过精锐。
已经出现逃兵了。
他们知道自己逃无可逃，也知道城墙一旦被攻破，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屠杀和绝望。
但是他们太过软弱了，明知道逃跑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但依旧不能继续作战了。
有太多同袍惨叫着跌落城墙了。
勇气这种东西并不是能够仅仅凭借理智就保持的。
况且他们还并不一定有多么理智。
“顶住！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这座城市，我们绝不能退缩！”指挥官嘶哑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这个指挥官甚至亲自挥舞着长剑，奋力砍杀着爬上城墙的亡灵。
亡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仿佛无穷无尽，即使倒下一批，立刻就会有更多的涌上来。守军的防线动摇，伤亡也越来越严重。城墙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可能最不担忧的就是两个传教士了。
他们经过讨论之后并没有告知领主援军的消息。
神要是一直给神谕太奇怪了，以及现在还没多久，士兵的士气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崩得太快了。
就在防线愈发动摇，已经有一些亡灵冲上城墙的时候。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撕裂天穹。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地平线上，一支军队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来。他们身披战甲，手持利刃，步伐整齐，骑着战马，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兵。鲜艳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盾牌，剑与麦穗，象征着尼古拉斯家族的荣耀。
这里足足有一千人。
兰德当然没有那么多重骑兵，战马也没有那么多。
这些骑兵很多都只是勉强算是会骑马，而不能算得上是骑兵。
这些战马，也是兰德向盟友租借的。
兰德的盟友是不能进入伦萨王国地界的，他们没有获得这样的授权，而且既然有办法，兰德也没有必要安排偷渡。
兰德借了些马，然后就带着圣域势力的精锐战士们来到这里了。
靠近一些之后。
兰德下令：“步兵下马！”
很快步兵就下了马，由一些辅兵管理马匹。
步兵们组成整型，开始前进。
天灾教团的指挥官当然注意到了这些援军。
他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令人恶心的尼古拉斯家族旗帜。
“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城墙上的一个士兵激动地喊道，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
这个消息像闪电一样传遍了整个战场，守军们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坚持住！援军已经来了，胜利就在眼前！”领主发出怒吼，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信心。
兰德有这么多军队出现在战场上，显然是有些不合规制的，但是现在，这个领主可管不了那么多。
这可是来救命的。
没想到明明早就发出消息向本国的大贵族求援了，先来的居然是兰德的军队。
就是不知道这个月相大公爵本人有没有来了。
相对于人类势力的振奋，亡灵则感到恶心了。
亡灵是没有畏惧可言的。
但是所有天灾教徒，以及有智慧的亡灵，都感到深深的无力。
果然，只要他们想做什么，这个兰德就会跳出来恶心他们。
明明兰德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公爵，就那么点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公爵，居然能一次次挫败亡灵的战略，现在他们甚至有理由怀疑，当初不能召唤出更完整的天灾使徒圣器，也有兰德从中作梗。
而兰德和他的战士们面对人数数倍于己方的亡灵，怡然不惧。
只要不是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人数差距，亡灵对于精锐窝点战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兰德的目光扫过亡灵大军，看向他们的指挥台。
兰德的目光和亡灵指挥官主教嫌恶的目光隔空相对。
双方看不到彼此的脸，但好像冥冥之中有感应。
如果是在亡灵之潮刚刚掀起的时候，兰德的军队对于亡灵而言什么都算不上。
如果是在亡灵之城刚刚建成的时候，兰德的军队对于亡灵而言更是可以一只手指按死。
但是到了现在。
圣域势力在兰德的不断努力下愈发强盛。
亡灵则在人类抵抗和兰德的恶心下愈发衰弱。
如今，亡灵最后大军，希望所在。
已经不会是兰德的一合之敌了。
兰德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的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亡灵。
“准备接敌！”兰德咆哮！
“峥——————”
一千把利器同时出动，在战士的手中闪烁铁青色的光。
或是长戟，或是长刀。
一千个人被束缚已久力量在这一瞬间被释放出来，如雷霆，如狂潮，也如这澄澄的天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