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金夫人却笑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总是吊儿郎当的,若不是你金家小少爷的身份,我早忍不住揍你了。可就是这样的你,也有两次正儿八经的时候,一次是与我大师兄道谢,你脸上的嫌弃没了,对他敬重起来。还有一次是李妈妈身死那日,你凑在我耳边要挟我,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说,此事关乎你嫂子。嫂子,对你来说,怕是早就胜过了那个不着家的堂哥吧。”
金远嘴角一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啊?”
“金夫人”浅浅笑笑,未再理会,加快步子,追上那打着哈欠的衙役,没一会儿,便瞅见了牢笼里的金顺。
这人缩在爬满苔藓的墙根,手脚被生锈的粗链子捆得极为结实,俨然一副阶下囚的模样。
“金夫人”于牢笼铁栏前驻足,眼眶盈泪,从衣袖掏出一块金元宝硬塞进衙役手里:“大人,奴家想与夫君单独说会儿话。”
衙役忍着兴奋回:“成,不过我只能给你们一刻钟。”而后他龇着龅牙,摸着金元宝就跑远了。
“金夫人”复又看向牢笼。此时,金顺已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她。她清了清喉咙,道:“夫君。”
眼泪滑过金顺开裂的脸颊,他猛然起身,可是腿筋已被挑断,撑不住身子,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滑腻的青苔上,但他的头仍艰难地扬着,视线未离开过“金夫人”一寸。
可仅仅过了片时,金顺眸中的光竟黯淡下去,他弓起腰背又缩回自己的小窝里。
“金夫人”咬紧下唇,道:“夫君,我来看你了。”
她敞开饭篓的盖子,取出一层屉子,从铁栏的间隙送入牢笼。
屉子上摆有琥珀色的蛋黄酥,半透明的糯米卷,玛瑙般的豆沙糕……甚是诱人。
“夫君,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
言罢,“金夫人”的手臂穿过铁栏,把那屉子又往里推了推:“夫君,趁热吃吧。”
金员外斜眼瞟了瞟那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糕点,手抠石地,一点一点爬上前,身后的锁链被拖拽到极致时,手指堪堪够到眼前的食物。于是,他不知打哪儿借来了力气,蹭着地面,发疯似地摆起手,将那竹木架成的屉子拍了个四分五裂。
“你这个妖妇,你这是想毒死我!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这金夫人乃林声笙易容假扮而成,她从小心地善良、遵规守纪,别说毒死人了,连孩童时与小朋友打架这儿事都没碰过。可眼下,前方似乎怎么走都是死胡同,唯有金顺的命才能为她们炸出一片生路。
然而,金顺毕竟是金夫人的结发夫君,亲手弑夫有违天理。玄学有言,逆天道,引天劫,是为大凶。既然如此,这道劫便由她来挡!
林声笙握紧铁栏,正要逼迫金顺,眼角余光中,一只手倏然伸进牢笼,捡起地上的糕点,砸中了那囚徒蓬乱的脑袋。
“我的好哥哥,这可是嫂子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怎么舍得这么糟蹋呢?”金远半蹲着,笑嘻嘻地又抓起一块糕点抛了过去,“哥哥,忒浪费了,你总得吃一口吧!”
林声笙低头看他,心道,对了,还有金远,他八成早已瞧出她内心的软弱与胆怯,这才与她一同前来。
如若林声笙是将金顺拉向鬼门关的黑白无常,那么金远就是确保他顺利踏进关卡的牛头马面。
谁料,金远的一番话起了反作用,他刺激到金顺,那狼狈的囚徒转瞬变成了一条刚被捞出海水的鱼,用力翻滚起来:“畜牲!!休想害我!休想害我!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不消片刻,几块散落的糕点,皆被他碾成了碎渣。
见状,金远又要朝他扔东西,被林声笙厉声制止:
“别费劲了,他不会吃的。一刻钟快到了,若被衙役发现咱们想毒杀金顺,就麻烦了,还是回去再想别的法子吧。”
金远只得不甘心地随林声笙离开。
没一会儿,金顺有气无力的沙哑声打身后响起:
“等等!你们等等!!”
“求求你们,替我告诉她,这世上,凡是她想要的,我金顺定会给她!”言罢,他抓起已与苔藓混成一滩泥泞的糕点,大口大口地填进肚子。
林声笙与金远渐渐走远,地牢深处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竟然没死……她没想杀我……”
眼前,光线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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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亮,似乎已快至出口。
金远又像来时那般瞅了眼林声笙,可眼神迥然不同。
“我知道,那糕点里没有毒。”
“哦。”
“我给嫂子弄的那屉有毒的糕点,被她悄悄换掉了。”
林声笙抿嘴,淡然而笑。
竟是如此。
看来,出发前她做贼一般去偷换糕点,实属多此一举。
她曾想这道劫由她来挡,这个责由她来担。倘若金夫人因复仇心切而手染鲜血,那么她与徐盛又有何区别?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她深陷地狱,成为她所恨之入骨的恶鬼。
好在一切已如云雾,消散了。
金夫人,还是那个,于烟雨朦胧的稻田,冲湿了衣裳的痴傻少年,娇羞回眸的,春娇。
*
林声笙走出地牢时,烈日犹在,耀得她睁不开眼。
远处,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位玄衣男子,不一会儿便行至林声笙身前,拱手道:“金夫人,国公大人请您到府上一叙。事关金员外。”
林声笙琢磨片刻,决定随那人上车。金远拽住她:“别去!”
才将将了了一件大事,她气还没喘几口,就又撞上如此明显的陷阱,林声笙自然一百个不乐意去,可对方刚刚说“事关金员外”时特意提高了音调,路上行人都听着看着,她作为金夫人的替身,怎能拒绝?
她正色道:“此事牵涉太多,我不得不去。只是,金远,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
“替我瞒住大师兄。还有,若我子时未归,救我。”
金远手下用力,拉着她不放:“我为何要救你?”
林声笙笑道:“因为,你我皆因同一个人而来。”言罢,她推开金远的手,朝已在马车前等待的玄衣男子走去。
到了跟上,马车华丽的帘子徐徐开了。
香气扑鼻。
林声笙上车,迷迷糊糊的,睹见一双熟悉的眸子,眸光幽蓝而锐利,仿若翱翔夜空的雄鹰。她不禁呢喃:“徐,盛……”
与此同时,眼前袭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虚软倒下,陷入漫长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