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京城
商榷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布口袋,面色匆匆地往家走。
今天他运气好,正好赶上派粮车卸货,便用身上的五斤粮票买了三斤半的苞谷面,还到鸽子市买了一斤猪肉。
五指厚的肥膘肉,不仅能吃顿好的,还能剔出些肥油炼些油渣。
想着这些,商榷的脚步更快了些。
他住的地方是四合院,前中后三进的院子,住着二十多家一百多人。
周围都是聋老太、三位管事大爷、傻柱、许大茂、秦淮茹这些熟悉的名字。
商榷是大宇宙源传承司定下的银河系第五季智慧文明传承者,因为情感缺失问题正在接受快穿式治疗。
他没有看过情满四合院这部电视剧,只是在网上看过一些同人文对大家说的禽兽四合院颇感有趣。
如今来到这个充满激情的岁月,商榷的情绪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如今的商榷是红星轧钢厂的工人,因为改造机器提高产能,破格提拔为六级钳工,每个月工资是七十一块五角钱,另外还有五十斤粮票,五斤杂粮票,二斤肉票,一斤鸡蛋票,半斤豆瓣酱票,半斤盐票,半斤糖票,半斤油票,六十斤的煤球票,一张副食卷,一张化工卷,一张工业卷,一张煤油卷……每季度还有三尺的布票。
正常年份时三十斤粮票是二十五斤细粮,二十五斤粗粮,如果不要细粮,一斤细粮可以换成一斤二两的粗粮。
这福利待遇丰沛的让打这个年代的人记了一辈子。
可是这两年连着干旱,全国百分之八十都欠收,国库连着发了六次红线警报,如今这一斤粮票只能买到四两细粮或七两粗粮,还得和红薯干搭配着买。三斤红薯干冲抵一斤粮票。
商榷的三十斤配额如今就能兑换出二十一斤粗粮,平均一天七两,就这样还常常是有票却买不到粮食,因为粮站里也没有粮。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大环境下,商榷虽然有空间在手,也只能按部就班地生活,毕竟这时候的人人人都是007。
看见大院的门就在眼前,商榷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加快了脚步。
住在前院的三大爷正缩着手靠在门口,看见商榷回来。
一看见他手里的布口袋,三大爷就带点磕巴地道:“商工,你买着粮食了?”
商榷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禁声,凑近了才道:“粮站那边正在卸货,估计明天就能开市了。”
“那感情好,我家都连着喝了三天的面汤水了,再不开市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三大爷将双手抄进袖子里,往院门里靠了靠,让出了过道。
这年头大家都缺粮,好算计的三大爷也没好意思提出借粮的事,反正明天就开市了,三大爷想着再坚持一晚,明天一早就和媳妇去排队买粮。
商榷没和三大爷多聊,穿过中院,进了后院。
商榷住在后院的东厢房,旁边还有两个耳房也是他的。
一间耳房被商榷当成了仓库,里面堆满了煤球和柴火和冬菜。
另一间耳房被商榷改成间小卧室,里面打了火坑和灶台。
京城的冬天太冷,厢房里太大就算是关了门也不保暖。现在什么都是定量的,取暖太浪费煤球,所以一到冬天,商榷就搬进耳房住。
火坑连着灶台,一边做饭一边烧坑,空间小一晚上都是暖的。
厢房偶尔会用来烧一两次火烘干一下,防止透寒水气腐坏了房子的梁柱。
商榷推门进了耳房,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从布口袋里拿出了买的肉和苞谷面。
给灶里加了个煤球。
商榷把锅里的热水装进暖瓶,剩下的倒进灶旁的自制保温桶里。
将肥膘洗净切成小块,挑出带着瘦肉的部分约有一两,在锅底倒入小半碗清水,把肥膘放入,先小火地搅动,待到烧开后再大火烧五分钟左右,再转小火慢炼,直到油渣微黄,油变得清亮就可以捞出油渣,出锅冷却了。
趁着炼油的时间,商榷舀出约有一斤的苞谷面,又在橱柜里拿出一个白面口袋,从里面舀出一碗的粉面,打算掺合一下做饼子。
粉面是一种叫丝栗栲的果子面,吃起来类似于板栗粉,有点甜。
年前商榷去了趟云南,帮助那边的机械场改造机器,那边的工厂给了二十块钱的补助,商榷就提出把钱换成这种叫丝栗栲的野果,结果在当地引起很大的哄动。
丝栗栲这种植物全国很多地方都有,结的果子个头只有成年人姆指肚大,外面有一层带刺的绿壳,在云南那边这种植物几乎随处可见。
商榷也是乘车路过时看到才想起来这也算是一种代餐食品,就和工厂负责人说了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
知道这果子能吃,工厂那边不仅把补助给了商榷,还另外给了商榷一千斤丝栗栲。
一斤丝栗栲能出六两二到七两粉,一千斤就是将近七百斤果仁粉。商榷拿出了六百斤分给了四合院里的其他住户,一家分得二十几斤,虽然不多,对困难的家庭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帮助。
为了这事,商榷在四合院人缘好了许多,存在感也增强了不少。
和面的时候想到今天炼油,院里的孩子们肯定坐不住,就从空间里取了半斤的黄豆粉和一斤的苞谷面加在面盆里。
面粉被商榷用开水烫了一半,然后再和匀,盖上布放在灶台上。
这样只要醒面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用了。
随后商榷又从仓库里拿了一棵白菜和七八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切成块,取出早就出门前就泡上的半盆粉条。
九两的肥膘出了约有六两油,三两渣。
商榷把油渣捞起放倒一旁,把油盛到油壶里。
就着锅底剩下的油把留出来的肉快速翻炒了一下,放上酱油,炒出香味再加入白菜、土豆翻炒,放入粉条,加盐,加水,加盖,大火炖起来。
幸好用的是大铁锅,否则还真炖不开这么多东西。
等菜汤烧滚,把醒好的面攥成面团、拍扁,顺着锅沿贴上一圈,又放上蒸帘蒸上窝头。
此时正在饭口,家家都在做饭,可商榷家炼油和炖菜的香味还是飘的满院子都是。
中院的贾家,此时贾东旭还没死,小当刚刚一岁,小槐花还没有出生,棒梗正是嘴馋的时候。
闻着香味,棒梗放下手里的窝窝头,趴在门边闻了闻,撒腿就往后院跑。
贾张氏连催着秦淮茹跟上:“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着我乖孙别摔了。”
这年头大人吃不饱饭,自然没有奶水,秦淮茹正给小当喂米汤,闻言只好放下手里的碗,把小当交给贾张氏,自己追了出去。
棒梗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跑到商榷家门口,整个人都趴在门上,口水直流,嘴里喊着:“商叔,商叔,肉,肉,吃肉肉,吃肉肉……”
这个时候的棒梗还没有变得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坏,小小的一个人,没多少肉,整个脸上瘦的就剩下眼睛了。
商榷打开门脚上就多了这么个小人,抱着你的腿眼巴巴地看着你。
商榷拿过一旁的毛巾给棒梗擦了擦口水,把他领进屋,让他坐在灶前小板凳上。
秦淮茹随后走了进来,解释道:“商工,你看这孩子闻着味就往你这跑,看都看不住。”
“没事,小孩子哪有不馋肉的。”
商榷抬头对秦淮茹说道:“秦姐,你先回吧,棒梗跟我吃点再回去。”
说话间,前院三大爷家的老三阎解旷也跑了过来,一手拿着一个空碗,一手拿着双筷子。
“哟,这是连家伙事都准备好了。”
秦淮茹看的直笑,这种事也就三大爷家能干的出来。
“解旷,把碗放老太太那屋,回去把你二哥也叫来。”
商榷没理会秦淮茹的调笑,对着往外跑的阎解旷喊道:“再把前院的秦秀娟和秦秀国叫上,告诉他们把碗带上。”
“也就商工你舍得钱给这些孩子们弄吃的。”
秦淮茹也不着急走,依着门框说话。
“也就是运气好,刚好赶上有卖的,不然我也没办法。”
商榷头也不抬,把烀好的饼子、窝头用竹镊子夹到馒头筐里,又把炖好的菜盛进盆。
秦淮茹帮商榷把东西端到老太太的房间,自己回了家。
这年头,只要人家不撵,孩子蹭嘱蹭喝是正常的事,但大人就不好跟着留下了。
秦淮茹回到家时,贾家母子已经吃完了饭,餐桌上就剩下半个窝头,想也知道另外半个被这两母子分吃了。
如果不是要让秦淮茹干活,只怕这半个都不会给她留下。
秦淮茹撇了下嘴,没说什么,只是简单说了商榷叫了院子里的孩子去他们吃饭。
贾张氏不满地道:“本来就没多少肉,还叫那么多人过去,我乖孙得少吃多少肉,这商家小子真是穷大方。”
“妈,你行啦。”贾东旭靠在床边上说道:“肉是人家商工买的,能想着院子里的孩子就不错了,没他这院子里的孩子至少得饿死四五个。”
“老太太真是有福气。”贾张氏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羡慕地盯着后院的方向。
老太太是五保户,儿子死在战争年月,每个月靠街道发的救济生活。
这两年灾年,大家吃粮都是掺着麸皮和玉米芯吃的,做的窝窝头喇嗓子不说,还不好消化,虽然有傻柱照顾也受不少罪。
商榷自去年夏天搬进来开始,每天都会给老太太做点吃的,不多却盛在精细。
阎解旷带着阎解放和秦家姐弟进来的时候,二大爷家的老三刘天福早早就带着碗筷跑了过来。
他听到商榷让阎解旷去喊人就知道今天晚上有肉吃,不用叫就自己带着碗筷过来了,还跑到中院把林家兄妹俩一起拽了过来。
前院的秦家姐弟,大的十一岁是姐姐,小的才七岁。
父亲是轧钢厂的工人,在会战中因工去逝。母亲许氏接了班,但因为身体不好只能干些打扫卫生的活,一个月才十八块钱的工资,领的也是最低的配额。
中院林家的兄妹,大的是哥哥叫林建国,十二岁,妹妹林建华只有七岁,父母都去逝了,街道每个月给他们兄妹俩二十五斤的粮票,灾年每个月是二十斤。
去年夏天,林建国刚领完粮食从粮店出来就被前街的赵铁柱抢了去,人还挨了一闷棒整个人昏死在街边,晚上才被人送回了四合院。
那时商榷刚搬过来,路过中院时听到呻吟声,推门进屋这才发现林建国被打后因为发现的晚发起了高烧,一直昏迷着。
年幼的林建华被饿的蜷缩在床上,不停地哭着叫哥哥。
等林建国清醒指认赵铁柱,街道和公安再找到赵铁柱的时候,粮食已经被吃了大半。
而且赵铁柱家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爷爷,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秦家和林家都是四合院里的困难户。
见孩子到齐了,老太太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坐到了主位,傻柱也端着一盆炖萝卜走了进来。
三个大人八个孩子坐地满满一桌。
商榷先给老太太盛了一碗炖白菜,又把炖菜里的肉挑了烂烀地盛给老太太,把贴的饼子拿给她。
然后,再给每一个孩子盛了一碗白菜,年纪大点的就多给盛些粉条和土豆。
把油渣平均地分个几个孩子,一人递给一个饼子。
这才和傻柱一起坐下,一人盛了一碗炖萝卜配着土豆块,啃起了窝头。
商榷家的窝头虽然也是粗粮做的,但里面麦麸少,大人吃起来不费劲。
老太太咬着松软的饼子笑咪咪地看着这一屋子孩子,心里美滋滋的。
“傻柱,明天早上早点起,把粮本带上,去粮店那里把剩下的供给领了,我今天遇到粮店运货的说是下一次运粮的时间没定,我估计得过年。”
傻术这厨艺不错,清水煮萝卜也挺好吃,商榷一边往嘴里划拉着萝卜一边对傻柱说。
“过年?那就是说下个月的供给得拖到月中才能领了。”
傻柱这时也没和秦淮茹搅和在一起,除了冲动,智商还在线。
一听这话就知道缺粮的情况更严重了。
“商娃子,国家是不是供给不上了?”老太太担忧地问道。
“老太太,你放心,有我呢,饿不着你。”
老太太不放心地说:“你可不能犯糊涂”。
商榷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把饭。
刘天福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没有不饿的时候。
商榷见他吃完了碗里菜正用饼子蹭碗底的油腥,就把盆里剩下的土豆都盛给了他。
两盆菜一馒头筐主食吃个干干净净,连菜汤都被分着喝了。
把洗好的碗和筷分好,又嘱咐了通知自己院里的邻居明天一早集体出去买粮的事,就让孩子们回了家。
给老太太生好炉子,打好洗脸的热水,商榷和傻柱也各自回家。
收拾完厨房,商榷拿着抹布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因为炼油,屋子里多少有些油气,必须马上收拾,不然容易集灰。
傻柱把东西送回家,又跑过来。
“商工,有啥指示精神?”
刚刚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时候,商榷就让他一会儿再过来一趟,傻柱怕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家把东西放下就过来了。
商榷放下手里的抹布,让傻柱坐下,随手拿过灶头的切白菜时剩下的一块菜梗对傻柱道:“傻柱,你说这东西能吃不?”
傻柱接过菜根说:“这菜梗能吃,做泡菜、炖着吃、炒着吃都行,想做的好吃就有点配料了,如果就是为了吃,除了口感硬了点没啥,再说现在连粮都快没得吃了,哪还管那些,有的吃就不错了。”
“说的也是。”商榷点点头又道:“明天领完粮你跟我去一趟火车站,云南机械厂子那边给我寄来一些东西,说是不少让我去货站领,我怕一个人弄不回来。”
“成,没问题,要不叫上许大茂?这小子人头熟能帮上忙。”
“你不是和他不对付吗?”商榷闻言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仇呢。”
“啥仇不仇的,都是一个院的。”傻柱缩了缩脖了,说道:“许大茂那小子就是嘴欠,嘚瑟还爱记仇,只要你别招惹他,他就不会招惹你。”
“行啊,那就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