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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停车位出来,再左拐弯有个小下坡,正对面十几米就是三零六的小楼,女生们都还没下来。车子再九十度左转,就朝向民族乐团大门了,四五十米的距离,虽然没人没车杨景行也慢慢开。
出了大门,车里两个人还是没讲话,甚至没换个坐姿。杨景行到是看了何沛媛几次,可姑娘毫无回应。
大门前车辆稍多,杨景行等机会并线,再次小心看副驾驶:“生气了?”
何沛媛看向杨景行,脸上蛮和善的,摇摇头:“没有。”语调也和气。
杨景行问:“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逛街?”
何沛媛问:“晚上还有来得及的飞机去平京吗?”关心的语气呢。
杨景行摇头:“已经回来了,跟那边都说过了,反复无常也不好。”
何沛媛短暂犹豫了一下,似乎欣悦地决定:“请你吃饭,找个地方……聊天方便的。”
杨景行好像又想耍无赖哦:“最方便是打包回家吃。”
何沛媛连连摇头:“……你晚上还有事吗?”
杨景行笑:“逛街吃饭呀?”
何沛媛问:“吃饭了去不去公司?虹口?”
杨景行摇头:“没这个安排。”
何沛媛看了一下前方,再关心:“飞机什么时候到的?”
杨景行说:“十点多,运气好买到票了。公司学校转了一圈才过来。”
何沛媛稍想一下,认真建议:“去你家那边,上次跟王蕊他们去的那家。”
杨景行觉得:“一般吧。不如直接过去,吃完饭就逛街考察。”
何沛媛比较坚决地摇头:“不,就去那边吃!前面调头。”
“好。”杨景行讨好:“听你的。”
何沛媛不在意不警惕,还伸个小懒腰打个小哈欠,看看车窗外。
杨景行说:“照片在后面。”后座上有一个半米多长的画筒。
“哦。”何沛媛点头,却不回头瞧一眼:“看到了。”
杨景行笑:“你不检查一下?”
何沛媛呵一下。
杨景行感叹:“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礼物放家里了,带来你也不会要,就先帮你存着。”
何沛媛微笑。
杨景行有点失落:“至少问一下是什么吧?”
何沛媛轻摇头:“……不是我的不必问。”
杨景行只好说:“是个包包。”
何沛媛显然不感兴趣。
杨景行还自讨没趣:“问下什么颜色吧?什么牌子。”
何沛媛平静看前方。
杨景行的脸皮是真厚:“没牌子。我那天看代尹兰的包包挺好看,不过感觉太年轻了不适合她。我问她是哪买的,结果她给我介绍了个手工皮匠,还要排队,最短也要两个月才能拿货……我真没想过我堂堂四大师还会登门求一个皮匠。”
虽然不看司机,但何沛媛给了一点干笑。
杨景行说:“虽然不太懂,但是感觉做得挺好。有点大,他们说叫水桶包,两种颜色,一边藏青色一面是橙色,主要是花好看,旁边还有拼色,我猜你肯定喜欢……只要不是我送的。要不我转手卖给你吧?”
何沛媛干呵一下摇头:“不用……你自己留着,我不喜欢太大的包。”
杨景行争辩:“他们说一米七的女生拿再适合不过了,而且很配你的穿搭风格。”
何沛媛还是摇头。
杨景行叹气:“那我先藏着,免得让我妈看见了骂我不孝……不对,肯定是骂我没用。”
何沛媛干脆不作啥反应了。
杨景行有点怕了:“这么严重呀?”
何沛媛摇头:“没有……吃饭再说。”
杨景行就不勉强了,好好开车,不给那些尝试加塞或者超车的人机会,有两次甚至挺激烈了。
何沛媛皱眉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几分钟后,这姑娘也看得出快到了:“外面有地方停吗……停回家也好!”
杨景行当然是先尝试就在饭店停车,时候还早,小饭店门前个位数的车位也还有剩余。
何沛媛是不是觉得请客的人就大牌一些,也不等一下司机,下车后就直接走进去饭店。
杨景行跟上去,对已经开始手抱餐单伸手领位子这边请的服务员说:“带我们去包间。”
服务员看何沛媛:“请问是两位吗?”
杨景行重复:“包间。”
服务员的视线在男客人脸上扫一下就不多问了:“好的,这边请。”
何沛媛似乎不怕杨景行坑自己,跟上了。
给客人带了个小包间,服务员很有职业素养还问一下:“可以吗?”
杨景行没那么挑剔的,谢谢了再伸手要菜单:“点好叫你。”
服务员答应着,不过还是严格要求自己的业务,麻利摆好碗筷倒好茶水,把桌边多余的椅子撤开。
何沛媛并被刻意夸张,等杨景行坐下后,她只是把椅子稍微移动一下,让两个人间隔一个有点商务的距离,中间如果再放两把椅子就会挤在一起。
等服务员关上门,何沛媛就伸手拿杨景行放在桌上的菜单,放到杨景行面前:“你点。”
杨景行不用看:“我点一个七上八下,再点一个忐忑不安,还来个提心吊胆……汤就来食不甘味。”
何沛媛笑了一下,自己翻看菜单,脸上似乎挺有食欲,也没有选择困难症:“……手剥野生河虾?推荐。”
杨景行也做出啥都没兴趣的样子。
可人家姑娘无视你,何沛媛兴致勃勃:“糖醋小排吧,上次吃还行。再来个素菜,嗯,鸡汤白菜心,汤……算了,换白灼鲜蔬。汤就来个……火腿炖花胶。三菜一汤可以吧?”
杨景行吧唧一下嘴吞口水:“没胃口。”
何沛媛这一下笑得有点灿烂了,就叫:“服务员……”等了一下没回应,她就准备起身。
杨景行还是讨好的,抢在何沛媛前面去开包房门。服务员敬业等在外面的,听杨景行报了菜名后又推荐了个凉菜,杨景行才不帮何沛媛省钱,只管上。
何沛媛心情不错呀,家长里短起来:“你堂妹开学没?”
杨景行点头:“学习狂,暑假就回去了半个月,边打工边准备gre。”
何沛媛问:“想留学?”
杨景行点头:“……父母支持,我也不好劝了。”
何沛媛好奇:“你不支持留学?”
“有什么好?”杨景行很不屑,“家里多好,多舒坦。”
“家里好。”何沛媛觉得:“但是人生的追求不光是舒坦。”
杨景行问:“什么追求非得出国?”
何沛媛就问:“陶萌和喻昕婷为什么要出国?”
杨景行说不上来了。
“那么多人。”何沛媛指出:“你也要跟外面交流呀。”
杨景行肉麻:“我出去一天就想回家。”
何沛媛轻呵嘲笑:“……联系过她们没?陶萌喻昕婷。”
杨景行摇头。
“没别的意思。”何沛媛解释,也不想不问:“算了,你自己的事。”
“有交集。”杨景行看着姑娘的眼睛:“真的不生气?”
何沛媛真诚摇头:“不呀。”
杨景行嘿:“我怎么反而有点怕。”
何沛媛呵一下,跟杨景行对视:“昨天我说我们都认真想一想。”
杨景行点头嗯:“我想了,结论就是你想得太多了。之前我觉得也没什么。其实现在就是我们俩的事,跟齐清诺的关系都不大了,事情过去那么久。”
“很久吗?”何沛媛提醒:“只不过有些是她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杨景行明白姑娘所指:“那次只是个意外,也过去了,其实我把那次看作一个结束,到此为止了……”
何沛媛真诚摇头:“不用跟我解释,其实你们之间的事真的和我无关,我也不想再拿她们当挡箭牌,感觉对她们也不公平……至少是不尊重吧?”
杨景行新鲜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更狠的?使出来!”
何沛媛笑得近似温柔:“别说得这么争锋相对好不好……不过我可能应该跟你道歉,是我对你态度不太好,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有意的,我不讨厌你也不嫌弃你。”
杨景行笑一下:“我暂时当好消息来听吧。”
何沛媛嘻:“是真的,弄成现在这样,我有责任,不能全怪你,我有不小的责任……如果一开始我不去录《风中心中》,也不应该让你送我回家……”
杨景行无语:“哪跟哪?说到哪儿去了?你还不应该读浦音,不应该长这么好看,干脆不该出生!”
何沛媛不介意地笑:“是,都是小事,分开看都没什么,但是……长话短说吧,可能是我太孤单了。”说着把视线从自己的茶杯上移到杨景行的眼睛中。
杨景行也看着姑娘含笑的眼睛。
何沛媛继续:“我也想有个人关心我照顾我,宠我,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一个肩膀一个拥抱……”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姑娘把视线放回茶杯上,并伸出两个指头握住,再说:“我希望他很高很帅,会浪漫,给我惊喜送我礼物……很俗气吧?”又瞧一眼杨景行。
杨景行哼:“这么高要求还叫俗气?那你高雅起来会怎么样?”
何沛媛笑:“高雅就追求精神共鸣了,我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所以我要跟你道歉,可能有时候我会不自觉,把你当成了……一种慰藉,一个替代。所以我才愿意让你送我回家,和你聊天。我才愿意听你对我开玩笑,愿意和你一起去买糕点,和你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对不起,不应该这样对你。”她几乎一直看着杨景行的,视线只短暂地游移了几次,但是眼神中似乎并没有包含抱歉。
怎么一下就翻身了,杨景行明显不适应,摇头:“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同样,我也没把你当慰藉和替代。”
“你别误会,不是说你……”何沛媛好像有自知之明:“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是我的这种心理,这种错误的心理,如果从一开始我就行得正坐得端,不让那些小事积累,就是你说的点点滴滴,那我们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就不会有现在的荒唐。所以根源在我。”
杨景行好鄙视:“你想了一天一夜就想出来这么个蹩脚理由?”
何沛媛几乎严正:“不是理由,是事实!如果不是我这样,你那天就不会对我那样,我不会莫名其妙就成了你喜欢的人。是我自己让你有误会,不怪你。”
杨景行已经瞪着姑娘了:“说得像是你勾引我一样?你有吗?这种天大的好事我怎么不记得?你举一个例子,讲出一件事来,这顿我请。”
可能因为对方说话实在太难听,何沛媛就么没之前那么胸有成竹举重若轻了,开始有点皱眉急眼了:“不是勾引……我是说我有时候有点放任你,也放任了我自己,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样。但是正常健康的男女关系是不应该放任的,必须严守红线。”
杨景行问:“你为什么要放任我,还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想法,不然你放任我什么?”
何沛媛一挺腰杆,拳头捏起放桌沿上了:“你对谁都那样?”
杨景行问:“还有谁?除了我承认的。”
何沛媛的样子明显是在飞速开动脑经:“……你带女生去过学校,没人认识的,你还给她弹琴!”
杨景行摇头好笑:“你自己觉得有说服力吗?那是我高中同学,原来关系比较好,难得见一面。”
何沛媛大力摇头:“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些……总之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你不是老齐的前男友,管你有没有什么念念不忘,这些都没关系。归根结底就一条……”
杨景行还挑衅收回了视线的姑娘:“说呀。”
何沛媛似乎在尝试找回刚坐下的那种气质:“我做错的事我认了,我向你道歉,我悬崖勒马。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很高兴,吸取了教训以后还是朋友。如果你不原谅,当我是个狐狸精是人品有问题,也行。”
杨景行简直好笑:“就你这样还想当狐狸精,狐狸精那么好当呀?”
何沛媛看着茶杯,茶叶的卖相还不错,这姑娘看得好专注,睫毛颤动。
服务员敲门推门了,申请上菜了。
何沛媛抬起脸,照例是笑脸相迎的,听说是赠送开胃小菜,也要客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