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人的酒气比茅房里的臭气更浓郁,一个醉鬼手提着长衫下摆,一边不受控的踉跄着。
洛可欢瞥见青色地砖上的几滴橙黄色的尿液和醉鬼手托着的仍在往外呲水的一坨肉,赫然发现男的和女的的尿尿方式不太一样。
原来那坨肉是用来尿尿的。
“你自己擦。”洛可欢说着大力把抹布往醉鬼的脸上一摔,很想将他踢到茅坑里去。
相比方才等在女茅房外的两个女弟子,这个男弟子的行径当真是令人气愤不已。
洛可欢他爹说,酒是能将人心底的恶放大至无数倍的东西...显然这个男弟子在酒的纵容之下,恶相尽显。
醉鬼哆嗦了两下,而后缓缓将蒙在脸上的抹布扯了下来。须臾之间,他脸上的表情极速更迭,从起初的迷蒙到错愕,再到惊恐无比。他突然嚎叫了一声,而后便提着裤子跑了出去。
“男茅房里有女鬼啊!啊啊啊啊啊!”
洛可欢只觉好笑,转而想到醉鬼把自己的抹布带走了,急忙追了出去。此时茅房外只有一脸愕然的叶佩霖,哪里还能看到醉鬼的影子。
清冷的月光之下,本就样貌出众的叶佩霖即便是站在茅房这等腌臜之地,亦是如泥潭之中绽放的一朵幽兰,出淤泥而不染。
可惜即便他将这宗服穿得比旁人都好看,颇有几分神韵,却是跟紫麟儿一样烂透了心肝。
洛可欢暗自庆幸,虽然她现在时而犯糊涂,眼中却仍能看见美,也仍然拥有分辨恶的能力。
“也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丑物,脏了你的眼。”叶佩霖逐渐敛去过为生动的表情,忽然就把洛可欢给看顺眼了。
其实洛可欢的五官生得非常精致,可谓得天独厚。虽然总是挂着一脸蠢相,但是心眼儿不坏。
洛可欢闻言抬眉:“看过你的,也没觉得多赏心悦目。”
“嗯???”叶佩霖登时就觉得自己会错了意。
话说洛可欢什么时候看过他的?
“我见你受人欺辱,毅然选择冲上前去帮你...不像你。想来,如若今日换做女弟子欺辱于我,你亦是会袖手旁观,或是再来添上一脚吧。”洛可欢勾起一边唇角,仰脸望着高了她一头的少年,满脸轻蔑之意。
“你脑子有病吧,我那天是为了救你!我是不是把他们都拦下了?还都给带走了?”叶佩霖的火气再次高涨,把木桶往地上一扔,捏着抹布的双手隐隐发抖。
合该让那帮混小子踢死洛可欢的,省得她在这里颠倒黑白,将他的一片好意扭曲得面目全非。
他佩霖神君怎会是洛可欢口中的卑鄙之人。
真想召两道天雷劈一劈她的猪脑子!
“哦?你真有这么好心?不是为了够格做紫麟儿的舔狗?那行,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让你知晓自己还是个恩将仇报之人。那时在河边,是我救的你。”
“什么?”叶佩霖颇感意外,想不到洛可欢就是将他从河里救出来的人。于是他急忙在心头默默撤回了想召来天雷劈洛可欢的意念,并浅浅祝祷洛可欢今后福寿安康。
此时的佩霖神君忘了自己体内的天道之力微乎其微,根本不能够靠念力为人增减气运。
“我费力将你从河中捞出来,还帮你放水呢。”
“放水?”
“对啊,我以为扎个窟窿,你肚子里的水就会自己流出来了,谁让你那么不争气...所以我就又给你包上了。”
叶佩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亏我还好心的用两片树叶给你遮羞,哼。”洛可欢懒得再跟叶佩霖废话,拎起木桶,抢过他手里的抹布,扭头就走了。
叶佩霖只觉在须臾之间,自己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就跟之前能够御风的时候,上天入地一样。
也就是说,洛可欢从河里救了他,之后扎了他一刀,过后又给他包扎上了,最后还用两片树叶给他‘遮羞’。
或许...
或许还是直接死到河里更好一点儿?
望着洛可欢远去的娇小背影,叶佩霖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当时她将自己强拖出湍急河流的艰辛。
叶佩霖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强行在脑中美化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如若不是洛可欢施以援手,他早就返回天界被群嘲了。
看来以后得多给洛可欢留些轻省的任务......
那几个偶尔接初级任务的弟子,他也得想办法疏通疏通......
*
相关洛可欢和余未明在饭堂打架斗殴事件的处罚,第二日就被贴到了布告栏上。布告的纸张不太大,但颜色是红色的...这是独属于处罚布告的颜色。
洛可欢是在玉简上看到处罚的,彼时她的玉简第一次绽放出了熠熠红光,十分的夺目。
“坐下吧,先给你们装扮装扮。”凌青玉在宗门里管辖的事物涉及甚广,唯独这一份儿活计能让他喜笑颜开,那就是给扮童子的弟子化妆。
凌霄宗建宗几百年间,保留下来了很多习俗。其中一个,就是让两个弟子扮做童子,手执盛有杨枝甘露的瓷瓶和装有精美糕点的食盒,意为供奉天地,名为童子奉宇。
起初童子奉宇会选在初一或者十五,每个凌霄宗弟子都削尖了脑袋争取这次扮童子的机会......经年累月下来,修者们大多意识到修行便是要逆天而行,是以去争选童子的人越来越少......时至今日,童子奉宇演变成为了凌霄宗惩罚弟子的一种形式之一,也不会被选到黄道吉日,而是要看有没有弟子犯那种只需要施以小惩的过错。
洛可欢任由凌青玉在自己的脸上涂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开心。在一旁等候的余未明则是看得直冒冷汗,暗忖自己想要在宗内成为不好惹的恶棍,看来只是痴人说梦了。
待洛可欢和余未明都被凌青玉捯饬完之后,又被安排着套上了童子服,之后就得到奉天殿端坐两个时辰,期间不得擅动。
名为奉天殿,实则是一个露天的平台外加几根雕着繁复花纹的柱子。凌霄之巅的护宗水镜会将阳光折射到奉天殿,令此处酷热难耐...更要命的是,无论是去学堂的弟子,还是去饭堂的弟子,都会途经此地。
洛可欢捧着杨枝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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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渴了就往嘴里灌一口,完全不将过往弟子们的指指点点和放肆大笑当回事;余未明则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喝了,别喝了,莫要冲撞了天地的神明!”余未明本就有些自顾不暇,还得捏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阻拦洛可欢。
“神明怎会眼看着我们暴晒在此处,连口水都不让喝呢...”洛可欢觉得余未明也该渴了,于是转过身问他,“...你喝不喝?”
彼时被画上了两个圆圆的红脸蛋的余未明,因为出了太多的汗,整张脸当真是没法看了。
洛可欢的眼睛很大,很亮,能叫余未明将她眼中无比狼狈的自己看得分明:“你,你别看我!你快坐好,坐好!”
怎么就让他摊上了这么个混不吝的主啊!
“不喝拉倒。”洛可欢说着又灌了一口杨枝甘露,只觉有微微灵力在周身游走,惬意无比。
方才凌青玉叮嘱过,杨枝甘露和糕点都是供奉天地的,不得擅动。就看余未明两手死死按着食盒盖子的架势,估计是连糕点什么模样都不肯让她看看,更别说让她吃上一、两块了。
难得能吃到点儿好东西,可惜碰到个傻子。
“你别老偷看食盒了,里头但凡少了一块都是我的罪过!”余未明咬牙切齿的挤出来一句,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与他刚刚算是有了点头之交的漂亮女弟子苗泷,方才从他面前走过,跟他点头了......
“我不吃,你别哭啊。”洛可欢听出来余未明带着哭腔了,只觉有些莫名。
洛可欢和余未明都没有生出同病相怜的情谊,并且都觉得对方是个蠢货。
总算熬过了两个时辰,余未明匆忙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边擦脸边跑远了;洛可欢则是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食盒,而后才离开。
她没去动食盒,不想因为自己贪嘴徒增余未明的罪过。
信仰不同的人,没有必要互相伤害。
他爹说过,神农祠的香火不供天仙,供的是人心头压不弯的秸秆。
如若不是被神符切切实实的从鬼门关拉回来几次,洛可欢亦是不会对当符修有这么大的执念的。
在底层挣扎度日的人们,信奉的大多是自己勤劳的双手,不会将希望寄托到虚幻之上。
彼时忙完了其他事物来奉天殿回收奉宇器具的凌青玉,蹙眉掂量着轻飘飘的瓷瓶心生疑窦,这是当真供奉到正主身上了?
平时的杨枝甘露和糕点都会进到宗主的肚子里,估计这回又得听她骂娘了。
会否他们将童子奉宇办得越来越儿戏,终将招致老天爷更狠的愚弄呢......
也罢。
这老天本就不公,如若不是为了让惩罚弟子的方式具有多样性,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供奉,早就被取消了。
宗主的意志,在经年累月之下,将宗内很多人对上天的敬畏洗涤得只剩分毫。就连之前最为敬畏神鬼的他,都不再那般虔诚了。
当世间太多的恶,带走世间太多的善,很多人便不知该再去信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