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赶紧滚，晦气的东西，怎么还不死？”
这声音村里人可都熟悉，陈玉娥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门，不仅人耿直，长得也难看。
嗓门大也就罢了，骂人也挺狠，要是骂自己丈夫也就罢了，偏偏是骂一个小姑娘。
房内简陋，村里刚通上电，依稀看到有个两三岁的小姑娘趴在桌上吃饭。
蓬头垢面，衣服破烂，因为年纪小，筷子都拿的不稳当，埋头扒拉着盆里的剩饭，听着陈大嗓的咒骂声，不以为然。
早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个小不点是村里的不祥之物，人人见了躲的远远的。
小晗灵扒拉完饭，起身冲着陈玉娥鞠了一躬，不等嘴里的饭吞下去，拖着奶音：“谢谢婶！”
火速窜出了门，陈玉娥看着饭盆，可没心情洗，生怕不吉利，直接扔了。
本以为跑出去就可以躲过陈玉娥的骂声，鬼知道，还有村里一群臭孩子在等她。
小石子齐发，落在小晗灵身上。
“晦气东西，怎么还活着呢？”
“快去死吧，村里就安宁了。”
“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快去死吧，你这个脏东西。”
这种场面小晗灵早已经习惯了，要想不被打骂，只能选择躲在半山腰的山洞里。
这村里上下百户人，要说对她好的还真有，那就是村长，毕竟她是村长割草在深山老林里捡回来的。
村里房子连排修，一墙之隔，这些声音村长可听的清楚，提着烟杆就出来了。
“都回自己家去。”
一声呵斥，所有的孩儿做了个鬼脸就跑回去了。
村长从地上扶起小晗灵，帮忙掸掸身上的灰，这灰是拍不干净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今儿轮到在陈大嗓家吃饭了？”
小晗灵点点头，一言不发。
小晗灵被捡回来的时候还在熟睡，村长召开了村委会，孩子是无辜的，就一家一天，管孩子一日三餐的口粮。
可等小晗灵睁开眼睛的时候，全村人都惊呆了，这孩子长着一双异瞳，加上封建迷信，觉得这孩子一定有问题，不吉利。
村长的话又不能不听，别看一日三餐都管着，可这不管去谁家，都是疾言厉色，有时候还会被踹上一脚。
村长虽然没有明说，可也不让这孩子住自个家里了，半山腰的洞是给狗准备的，卷着一床破烂被褥，常年四季就成小晗灵的住处。不过一开始年纪小，不敢睡，生怕山上有狼，后来习惯了，比起村子，那真是耳根子清净。
小晗灵起身准备离开，村长一把拦下，带回家中。
“娘，给孩子洗个脸。”
村长的母亲都已经七旬老人了，平时除了帮忙做个饭，洗个衣服，也干不了别的了。
村长为什么要将小晗灵带回家，那可是有原因的，村长有个傻儿子。
一开始不傻，五六岁发了一次高烧，人就傻了。
本以为捡回来一个香饽饽，谁知道一睁眼可是摊上事儿了，好歹是条命，村里人都疾言厉色，自己总不能再火上加油。
塞了两个窝窝头，，猛嘬一口旱烟：“明天就别来村了。”
算时间，明天可是轮到村长家吃饭了，村长这意思很明显了。
小晗灵抱着两个窝窝头，迈着小步子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洞里，这的确只是个洞。
不遮风不避雨，村长怕她冷，给她多拿了一床被子，乌黑乌黑，还破烂不堪。
仔细将两个窝窝头放在身边，这何止是明天的口粮，后天可是要去陈二狗家的。
陈刚子骂她都是小事儿，主要每次都打她，想想都害怕。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就听见车子引擎的声音，实在刺耳，这穷乡僻壤能听见这个声音，实在不容易。
从狗洞里探出脑袋，本来想一探究竟，结果一辆黑色的车疾驰而来，猛的撞向狗窝。
小晗灵处于求生本能，小身子缩进狗洞，这才免逃一难。
半响，两人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打开车门。
而后下来了一个男子，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身黑色西装，衬托着冰冷的双眸。
一保镖开口：“白总，抛锚了。”
男子轻点头，环顾四周，四面环山，脚底杂草丛生，真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小晗灵探出脑袋，就想看看是谁刚刚差点要了她的命。
保镖倒是眼尖：“白总，这里有个小娃娃。”
白志纲身为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半蹲而下，看着小晗灵温柔一声：“来，小丫头，从这里慢慢出来。”
小晗灵眼中都是害怕和紧张，不过，被卡在狗洞更难受，与其这样，不如先出去，得亏矮小瘦弱，从缝隙钻出去。
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志纲轻声询问一句：“这里是不是陈庄？”
小晗灵只是轻点头，这里以前叫陈家沟，的确是在沟里，县里觉得名字很难听，就改名叫陈庄了。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村长吗？”
小晗灵仍旧不吭气。
这天儿说变就变，雨滴落下，小晗灵终于开口，奶音香甜：“我先带你们回村避雨。”
几个人跟在小晗灵的屁股后面，看着小晗灵的小短腿带着他们一直走着下坡。
因为鞋子大，山路崎岖，好几次险些跌倒。
即便这样，小晗灵也拒绝了白志纲的要抱着她走的要求。
刚到村里，就和陈玉娥碰了个对面，看着小晗灵，陈玉娥双眼里全是怒火：“怎么又死回来了？”
“吃白饭还没个够？这上下百户人欠你的？”
“也不知道是谁做了孽生了你，要扔也扔远点，偏偏让那眼瞎的村长捡到了！”
“赶紧滚，看见你就晦气。”
陈玉娥话说的的确是过分，完全不顾及小晗灵身后的白志纲。
好歹白志纲也是个文化人，还没来得及为小晗灵打抱不平。
身后的儿子语气冰冷刺骨，冲着陈玉娥开口一句：“你是个什么东西？”顿时间，周身空气冰冷，白志纲死都想不到，他这个沉默寡言，身患抑郁症的儿子居然会替人开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