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宫门一早紧闭。
太后身子不适,免了后宫众人请安。
李令宜斜靠在床榻上,头发衣衫凌乱,这闷痛已折磨得她顾不得仪容。
她微微阖眼,隐隐瞧见纪书宁进来时睨了她一眼,满是怨怼。
“若不是昨夜我支走了值夜宫女,太后此刻说不定已被安上‘惑乱后宫’的罪名,抓去砍了!”她讥讽道。
李令宜有气无力道:“宁宁不必生气,我保证,我和太傅大人无事发生。”
“这回无事,次数多了难免擦枪走火!”纪书宁来到她身边,神情软了些,“你可要清醒些,君臣失和已是大势,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正是借势!别妄想太傅会沉于女色!”
符骞如今不满太傅势大,已几次跳过中书省,进行人事任免。
若这种事再多些……
李令宜闭目颔首:“宁宁放心,往后我会在太傅面前多进谗言,争取做个符骞口中的‘祸国妖后’!也不枉他如此骂我。”
孙嬷嬷躲在屏风外。
她想着太后虽免了请安一日,也断不能放任今日不重淑容仪姿,所以她便想来敦促太后洗漱梳妆,却意外听到两人耳语。
若太后还是她的小姐,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可她早已起了疑心,眼前这太后再无半点从前的影子,这话落在她耳中,也变成了不得了的秘密。
孙嬷嬷不动声色退了出去,匆匆掉转脚步,走向芳美人宫中。
然芳自从在宫外被太后训斥了一回,再不敢造次,如今正值姚氏立后,宫中大变之迹,她更是缩在一隅,静等机会。
见孙嬷嬷来了,她一惊,赶忙换上一副笑脸:“嬷嬷是贵客,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里?莫不是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
孙嬷嬷与她见了礼,道:“太后确让老奴来寻你,只为让老奴替太后问一句,芳美人是陛下的人,还是言嫔的人?”
然芳眉头突突直跳,半跪道:“本宫谁的人也不是!除了太后,本宫不愿再侍奉第二人!”
“芳美人此话当真?”孙嬷嬷冷着脸问。
“太后若不信,本宫可以对天起誓!”然芳信誓旦旦。
孙嬷嬷这才假意放松下来,扶起她,压低声音道:“芳美人明白就好,太后在宫外时,与太傅的关系……他们两人曾有过婚约,此事你应是知道的。”
然芳了然:“嬷嬷放心,那等世俗流言,本宫自然是不信的。”
孙嬷嬷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蹙眉道:“唉,实非太后旧情难忘,太傅夜夜纠缠,令人头疼不已。”
夜夜纠缠?
然芳心中一惊,难道昭阳宫真有外臣出入?
当初言嫔是否察觉到什么,才选在昭阳宫诬陷李后……
然芳忙让人给她看座:“嬷嬷也不必为这事头疼,人之常情而已,只是……这宫门下钥之后,嬷嬷要小心防守,勿让有些宫外之人入了昭阳宫,毁了宫人名节,可是大罪。”
听了她的宽慰,孙嬷嬷舒展眉头,笑道:“老奴谢芳美人提醒。”
秘密已传到,不再多言。
*
送走了孙嬷嬷,然芳第一时间来到言嫔的瑶光殿。
姚蕊被连夜下旨立为新后,一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这让言殊大发雷霆。
她把纪书宁当作对手,后宫尽心伺候陛下,前朝写信让姚淮对纪家下手,谁知竟对付错了人,让姚蕊这个贱人钻了个大空子!
偏她往常一直在心中把姚蕊当作自己的小姑,把姚淮当自己真正的夫君!
到头来竟是他们背刺自己!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然芳踏进殿内,地上满是砸碎的物件。
只见言殊扶腰坐在榻上,偏头剜了她一眼:“芳美人是来看本宫笑话?”
“然芳不敢。”然芳垂首,一副乖觉样子,“我是来给娘娘送好消息的。”
言殊这才有了兴致:“还不快给芳美人看茶!”
宫人得到吩咐,这才手忙脚乱收拾起满地狼藉。
待这殿中收拾干净,言殊已熄了火气,才心平气和问道:“芳美人有何事要向本宫禀报?”
“娘娘可知,姚氏这后位是如何来的?”然芳道。
言殊眉头一挑:“这秘密满宫皆知,不就是爬了龙床?她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哼,做出这种事,如今别说宫里,就是宫外也都暗自嘲笑她呢!”
然芳再问:“那晚宫宴,多少人想爬龙床,却只有她姚氏一人成了,娘娘可知这又是谁在背后帮她?”
“本宫岂能不知!她和太后联手!”言殊咬牙切齿,“她当日先去拜见了太后,又来了我宫中,亏我还替她着想,怕她在太后那儿受了什么委屈,早早派人等在昭阳宫门口蹲守,接她过来!”
“没想到她在我跟前竟只字不提!”
然芳道:“娘娘既然知道,如今这宫中局势,太后和皇后站在了一处,娘娘日后……”
言殊一想到将来要和姚蕊抢陛下的宠爱,抢皇后之位,就气不打一处来:“怪你们个个不争气,不得陛下喜欢!”
“娘娘莫急。”然芳环顾四周。
言殊朝身边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大宫女便带宫人全部退下了。
然芳压低声音道:“皇后不能再有太后做靠山,如今姚氏并无什么错处可拿,娘娘不如先把太后除掉!”
“太后?陛下早就想除掉她,可这几次三番奈何不了……”言殊摇头,“这不成。”
她清楚自己的对手是姚蕊,至于太后并无什么太大威胁。
然芳:“我跟在太后身边月余,太后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
“据昭阳宫宫人透露,几乎夜夜都有外臣入昭阳宫,至于做什么……”
言殊眼前浮现了太后那张芙蓉面。
她比这宫妃们大不了几岁,又未生育,正值一个妇人最好的年华,想要男人也正常。
谁知然芳又低低道:“娘娘可知这外臣是何人?正是当朝太傅!”
言殊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这……说起来,本宫倒有所耳闻,太后和太傅曾有过婚约……”随即她又皱了皱眉头,“可是太傅他私闯后宫,与太后私会,这……”
当初李后正是因此罪名被害,却不想如今这私会外臣者,不是皇后,倒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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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本宫去告发他们?”言殊有些犹豫,太傅在陛下心目中是何等地位,岂是这私情能撼动的。
然芳却摇了摇头:“不,娘娘,与其告发两人,得罪前朝重臣,不如将这一状况找机会告诉陛下,并恳请陛下放太后出宫……”
言殊眼前一亮:“正是,本宫做了这顺水人情,放了太后出宫,随意给她安一个身份,成全她和太傅……如此既笼络了前朝,又使姚蕊在宫中孤立无援!”
然芳点头:“这不比做恶人强上许多?娘娘英明。”
言殊满意笑了笑:“你呀,真不愧是本宫的得力帮手!你放心,我这几日便多劝陛下去你那里。”
*
符骞一夜未睡好觉。
下朝之后,他留太傅下棋。
黑子在他手指间摩挲,已过半刻,那棋子磨得发亮。
他好不容易找准位置放上,缓缓道:“朕已选了姚氏为后。”
“臣知道。”崔寂认真盯着棋盘,不曾抬头。
“申国公府……”提及国公,符骞有一瞬的心疼。
姚家虽是旧臣,却并不像之前那些反对他的余孽,申国公和其子更是早早投入他手下做事,大有抗衡太傅一派的趋势。
好不容易选的这颗好棋,却偏偏没下对位置!
说起来,也全怪姚家贪心,他原想立了新后,再让姚蕊进宫封个妃嫔,以示看重姚家,谁知国公竟想做国丈!
上一个国丈的下场,他以为他能逃得过?
崔寂让了他一子:“陛下该动手时需果断,上一回并未见陛下犹豫不决。”
符骞把最后一子置上,赢下这盘棋。
他下定决心,道:“如此,朕就仰仗太傅了。”
如今能动得了申国公府之人,也只有太傅了。
御书房外,有公公突然禀报:“陛下,言嫔娘娘来了。”
崔寂立刻起身告退。
出门时,正和言殊打了个照面。
言殊看着他,意味深长笑道:“太傅也在。不知太傅打从哪儿来?”
“臣鸡鸣而起,昧爽而朝,自然是从臣的府邸而来。”崔寂面不改色。
“臣妾看太傅时常忧国劳累,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尽心侍候。”言殊眼波流转,软软倒向符骞,“陛下!太傅也是朝之重臣,日日为您操劳……您就不打算给他赐婚,以示天恩?”
符骞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越来越大:“爱妃竟敢这般放肆!妄议起太傅之事!”
崔寂未再多留,转身退去。
待他走远,言殊顾不得疼痛流泪,忙道:“陛下不知,有人向臣妾告密,太傅夜夜私闯昭阳宫,与太后密会……”
符骞缓缓放开她,满目讶异:“爱妃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陛下!”言殊跪地,“昭阳宫人亲眼所见!陛下若不信,可派人默默看守几日,定能看到!”
符骞沉默半晌,眯起双眼。
太傅未免太过过分,仗着从龙之功,竟敢私闯禁宫!
他得亲眼去看看……
言殊趴在地上继续道:“陛下切莫生气,臣妾以为,不如成全太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