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哥儿,去捞鱼不?”
杜青棠从书中抬起头,杜七丫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虽然顺利通过了清苑书院的考核,但是科举之路道阻且长,她有意提升自己,在科考中获取更高的名次,必然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刘童生留给她的五道题早已做完,师生关系也已结束,她不便登门求教,思来想去,决定自己给自己出题。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她将那些遗忘的记忆找回七七八八。
回忆往昔,她做过数以万计的科举试题,某类题型考察什么,如何破题,如何答题早已深入骨髓,出几道题不成问题。
这会儿她已经做完三道题,四书题五经题各一道,还写了一首试帖诗。
“我跟三叔公借了网兜,趁河面还未结冰,捞几条鱼回来吃,运气好的话还能拿去城里卖钱呢。”
杜青棠正打算停下来歇一会儿,便同意了:“五姐她们呢?”
“五姐六姐不去,她们的木雕活儿还没做完,过几天得送去城里。”杜七丫道。
“叫上五姐六姐一起吧。”养家糊口的重担不该压在十几岁的姑娘身上,元氏才是最应该承担起绝大部分责任的人,只不过她并没有做到,是个很不称职的母亲,“多捞几条鱼,可以去城里卖钱。”
杜七丫觉得也是,一头扎进灶房:“五姐六姐,我们一起去捞鱼!”
“可是木雕还没刻完。”
“只有我跟棠哥儿还有八丫有什么意思,你们也一起去嘛,人多才更热闹。”
“......行吧,我收拾一下。”
“好耶!”杜七丫欢呼,“慢慢收拾不着急,时间还早呢,我等你们。”
三个姑娘将刻完没刻完的木雕收拾好,放进橱柜里,以免被谁瞧见顺走,和杜青棠、杜七丫扛着网兜拎着小木桶,有说有笑地出门。
元氏望着姑娘们远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绣花,一不留神戳破指腹,沁出圆润血珠。
“呀!”
元氏惊呼,连忙含住食指止血,想到这些天女儿们对她的冷漠和无视,委屈涌上心头。
“她爹啊,要是你还活着就好了。”
你要是还活着,棠姐儿一个丫头片子哪能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哪里敢克扣她的饭食。
元氏又想到朱氏甩她巴掌时的凶狠,虽不知朱氏为何那样说,但是不影响她惶恐不安。
棠姐儿自幼扮作男子,这两年又整日混在男人堆里,除了盛哥儿,哪个男人敢要她?
若是盛哥儿不想娶棠姐儿,杜家就会在这一代绝后,如此一来,她岂不成了杜家的罪人?死后有何颜面去见杜家的列祖列宗?
元氏愁眉不展,寻思着要不要再去一趟元家。
她手里还有些私房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她不想拿出来,可是......
“怎么你一个人在家?棠哥儿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元氏眼睛一亮:“盛哥儿他娘,你怎么来了?”
那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朱氏。
除她以外,还有一位背着药箱轻捻胡须的老大夫。
......
环绕桃源村的桃源河宽约五米,水流并不湍急,腿长的男人可以直接蹚水到对岸。
杜青棠和四个姑娘来到河边,先沿河考察一番。
河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游动的鱼虾。
“这里的鱼最多,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就这里了!”杜七丫一马当先,放下木桶挥舞网兜,目标明确地锁定河底悠闲吐泡泡的几条鱼。
她动作熟稔迅猛,显然不是第一次捞鱼,一个抄底,捞上来四条手掌长的鲫鱼。
“太小了没什么肉,留着自家吃。”杜七丫失望撇嘴,把鲫鱼倒进木桶里。
杜青棠俯身打量:“明天再买两块豆腐,炖鱼汤喝。”
杜六丫咽口水,嗯嗯点头:“鲫鱼豆腐汤比红烧的还要好吃,又鲜又嫩。”
其他三个姑娘也都垂涎三尺,自发想象鱼汤的美妙滋味。
网兜只有两个,另一个在杜五丫手里,她不甘落后,去另一边捞鱼。
结果同样喜人,捞上来一条鲤鱼和混着泥沙的青壳虾。
“八丫,把桶拿过来,鱼和虾分开放。”
“来了!”杜八丫拎着木桶小跑过去,秀美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咱们今天运气真好,一上来就捞了这么多。”
杜五丫笑眯眯:“这算什么,八丫你且看着,等会儿我一定能捞一条大鱼!”
杜八丫小鸡啄米点头:“我相信五姐。”
之后又捞了几次,每一次都收获颇丰,木桶里鱼虾螃蟹之类的水产装得满满当当。
种类、大小不一的鱼在木桶里啪啪甩尾,水花溅到杜六丫脸上,年轻的姑娘用袖子擦脸,一边高兴得咯咯笑,一边念念有词:“一条,两条......八条......”
杜六丫不识字,但她会数数,是跟三叔公学的。
她们每天都要统计自己做了几件绣品、木雕、草帽,学会数数更方便。
学的时候抓耳挠腮,熟练之后就不用每次都指望元氏,因为元氏会不耐烦,还会打骂她们。
杜六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十里八村、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男娃读书可以出人头地,女娃没必要,她只需要嫁个好人家,大家就会夸她家祖坟冒青烟,然后回到家跟自家姑娘念叨,“你将来也要像某某一样,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多多照拂你兄弟们。”
姑娘们要么做绣活儿,要么在灶房忙活,嘴里咿咿呀呀应着,低眉顺目,言听计从。
杜六丫想到这,扭头看杜青棠。
她们没什么本事,无法为棠哥儿提供任何帮助,好在棠哥儿争气,凭自己的努力考上清苑书院。
以后会更好的吧?
一定会更好的!
“呼——好累,六姐换你来。”
网兜的杆子很长,跟杜七丫差不多高,她和杜五丫捞累了,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就把捞鱼的重任交给杜六丫和杜八丫。
杜青棠看了眼杜八丫的细胳膊细腿:“我来吧。”
这姑娘比杜青棠大两岁,个头却跟她差不多高,甭说捞鱼,不被鱼拖进河里就好了。
杜八丫不肯,但是拗不过杜青棠,只得乖乖退到旁边,帮忙捡鱼或者拎桶。
杜青棠有不少钓族朋友,假期也曾应邀钓鱼,方才又旁观许久,自然不在话下。
网兜出其不意没入水中,猛地一铲,伴随“哗啦”水声,鱼虾坠得网兜沉甸甸,争相落入木桶之中。
杜五丫和杜七丫呱唧鼓掌,异口同声:“棠哥儿真厉害!”
杜青棠嘴角抽搐,哄小孩儿呢这是。
“五姐七丫,你们快来给我搭把手,好沉,我拉不上来。”杜六丫抓着杆子,两条胳膊颤巍巍,鼻尖冒出汗。
“哇——好大一条鱼!”杜七丫欣喜若狂,“六姐坚持住,我这就来帮你!”
杜青棠将躲在泥沙里的螃蟹拨进木桶,抬眸看去,三个姑娘已经合力将鱼弄了上来。
鲢鱼长约两尺,杜七丫和杜六丫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控制住它。
鲢鱼不甘甩尾,迸溅的水珠折射出绚烂光彩。
“这条鱼可以卖好多钱!”
“真是太好了!”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引得过路村民驻足围观。
阳光下,姑娘们的笑脸比那水珠的光亮还要绚烂动人。
......
这处的鱼虾捞得差不多,杜青棠和四个姑娘转移阵地,到另一边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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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被欢呼声吸引过来的村民见杜家姑娘们捞了很多鱼,很难不心动,纷纷加入到捞鱼的队伍中。
多亏桃源河里鱼丰虾富,否则怕是要被捞空。
装满四个木桶,杜青棠收起网兜:“差不多了,回去吧。”
“好嘞!”
装载鱼虾的木桶挺沉,杜五丫和杜六丫先送一个回去,紧接着杜青棠和杜八丫也抬着桶走了,留杜七丫在原地看守,以防剩下两桶被手脚不干净的人摸走,一条鱼能换几个铜板呢。
走到半路,迎面跑来杜六丫,气喘吁吁地喊:“八丫!棠哥儿!”
“怎么了?跑这么急作甚?”
“舅母来了!”杜七丫跑到跟前,扶着膝盖呼哧喘气,“她还带了个孙大夫过来,这会儿正在门口坐着。”
杜八丫:“孙大夫?他来作甚?”
杜七丫:“不知道,我放下桶就走了,还没来得及打听。”
这位孙大夫是隔壁小溪村的,年轻时在县城的医馆做学徒,回来后自立门户,是这一带唯一的大夫。
他医术不错,只要不是疑难绝症都能治好,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就找他,好得快,也放心。
孙大夫是个热心肠,还会免费给看不起病的人治病,唯一引人诟病的,就是他嘴巴不够严实,哪个人得了什么病,他前脚给人看过,后脚就叭叭出去,宣扬得人尽皆知。
为此,他没少被人指着鼻子骂。
朱氏带着孙大夫来杜家,杜青棠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了。
“来得好啊,我还怕她不来。”
杜八丫听得满头雾水:“棠哥儿你说啥呢?”
杜青棠注意到杜五丫也来了,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让四个姑娘去抬剩下的两桶鱼,一个人半挪半抬,把大半桶鱼半弄回去
“呦,捞了这么多鱼?”杜青棠刚把木桶推进灶房,朱氏闻着味儿来了,指着两条最大的,颐指气使道,“单独拿个盆,等会儿这两条我带回去。”
杜青棠不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问:“舅母来我家做什么?”
朱氏暗搓搓磨牙,忍住挠花杜青棠脸的冲动:“前阵子你说你赶夜路摔了个跟头,我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生怕你摔出什么好歹。不巧家里出了点事,闹得人心惶惶,直到现在才消停些,今儿请孙大夫过来给你瞧瞧,瞧过我才放心。”
杜青棠:“你别这样,我害怕。”
朱氏:“......”
死丫头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等着吧,等孙大夫诊完脉,揭穿死丫头是女子而非男子,看她还怎么嚣张!
“说起来,棠哥儿长这么大,孙大夫一次都没给她诊过脉。”朱氏扭头,“孙大夫,您待会儿可要仔细再仔细,棠哥儿可是杜家的独苗苗......”
朱氏叽里呱啦,杜青棠嫌她吵,左耳进右耳出,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外。
须发花白但精神抖擞的孙大夫拎着药箱进来,他的身后,元氏眼里含着两汪泪,惊恐与哀求交织。
惊恐是对着孙大夫,哀求则是对着朱氏。
可惜朱氏铁了心要整治杜青棠,让她也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看也不看元氏,母鸡一样扑腾着手臂,招呼孙大夫坐下。
“棠哥儿,你怎么还直愣愣地杵在那儿,还不赶紧过来。”
杜青棠她敢让孙大夫诊脉吗?
一旦被发现是女子,杜青棠就完了,杜家也完了。
杜青棠和元氏这两个贱人害得盛哥儿不能去私塾,只能躲在家里,就该被人戳脊梁骨,落得一身臭名!
在朱氏兴奋的目光下,杜青棠施施然落座:“那就麻烦您了。”
朱氏:“???”她疯了吗?
元氏:“棠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