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满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穿的衣服,成婚需得要一身新衣,总不能还是那些添了补丁的衣服,所以在给饶絮扯红布的时候,他也给自己扯了块驼色的布,平常时候也能穿,还不怕弄脏。
“这身就是新做的,我请了伍婶子帮忙。”
“除了这身呢?”饶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总不能过年也还穿之前那些,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亏待你不给你做衣裳呢。”
游满扬着笑,抱着鞋坐在饶絮身边,“谁要是这么说,我就去给人解释,原是我的意思,和你不相干的。”
饶絮轻哼了声,端着碗喝粥。
游满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混人,知道饶絮是在心疼他,口头耍了两句贫嘴,将方才那抹若有似无的尴尬氛围消散后,便将她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吃完了早食,游满又从饶絮手里抢过洗碗的活计来,把人赶去堂屋里坐着烤火取暖。
饶絮拗不过他,只好回屋将带来的柳木箱子打开,里面的衣裳分门别类的归置在游满准备的箱子里,又从中找出拿出两块碎布和针线来,预备给他做个荷包,他身上那个未免太破旧了些。
荷包简单,不比衣裳鞋子还要具体的尺寸和裁剪,只需将两块大小差不多的布缝合在一起再缝两道线将绳子穿进去就是,因此即便是饶絮也能轻松做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游满起得早劲头也足,一早上干活没休息这会儿也不见乏累,他洗好碗筷收拾干净厨房又不停歇的去山下还完向各家借用的东西。
他回来时,饶絮坐在火盆前手里的荷包也已经初见雏形了。
“怎么不去屋里躺着休息?”
饶絮头也不抬地拍了拍身边位置,下针又快又稳,“把你腰上的荷包取下来,一会儿试试这个。”
游满不意她是在给自己做东西,脸上惊喜清晰可见,早上才收到了新鞋他没舍得换上,这会儿居然还能有别的,他手忙脚乱地扯下荷包来,倒出里面几枚铜子在手心。
饶絮剪断细线,递过去,又往下瞥一眼。
“一会儿去把鞋子换上,天越来越冷了,这双鞋怎么能穿着过冬,也不怕冻着。”
还没穿上绳子,因此荷包口张开,几枚铜子轻而易举的就滚了进去,游满兴高采烈的放在腰间比划了两下。
做荷包的碎布是从饶絮之前的衣裳上裁下来的,葱绿颜色,缀在游满腰间也不显得突兀。
“好看!”
游满一时只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半天就憋出来两个字,绞尽脑汁的想要找补:“比之前的荷包好看很多,谢谢阿絮。”
随即又道:“刚才跑上跑下给忙忘了,我一会儿就换上。”
饶絮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角,“不急,先烤烤火,我给荷包穿上绳,否则你也没办法佩戴。你顺便再同我说说,除了李三叔家,村里还有谁帮衬过你,日后咱们有余力了总要报答一二。”
既成了夫妻,总要将这些事通个气,日后游满在外做工忙碌,家里的事情和人情往来便要她去接触,而且有饶游两家在那里,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传出闲言碎语来,他们也不能只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久而久之和村里关系疏远,也就没人给他们说话了。
“我分家断亲的事,多亏了村长在中间调和,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游满垂眸看着火光缓声道,“我当初在游家闹事的时候,其实没觉得能真的分家,只是觉得我既然不好过,那他们也不能好过,最好让游成弘断绝科举的路子,我心里才舒坦。”
饶絮从针线盒里找出根红色的粗线,这还是她娘当初留下的,这几年她没做过衣裳荷包,自然也没用上,如今刚好给游满,而且正值新婚马上又是新年,用红色也应景。
见饶絮不曾露出什么嫌恶的神情,游满才微微定了定心神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说分家,估计杨氏也受不了我天天折腾还动不动揍游老三,生怕我把她儿子给打坏,所以忍无可忍之下同意了。她本来不愿意给我三亩地和口粮的,只想把我空手赶出家门,后来是闹到村长那里,他也知道游家的情况,所以也没劝和,反而还要游老头分了田地和口粮给我。”
游满说到这里笑起来,“这么说下来,其实村长也算我们的媒人,要是没有他在中间说话,我手里的这点银子估计就得花在口粮上,没办法给你聘银再操办婚事。”
饶絮穿好一根红绳,闻言也笑了笑。她那时也受困于饶家,那一家子都看上了胡家的聘银,巴不得赶紧把她送出门,要是游满没对她说那些话,她说不定就真的病急乱投医,在村里或是附近找个人凑合了。
“还有吗?”
“还有伍婶,游家虽然分了我口粮,但却没有肉蔬,只能去镇上或者谁家买些,伍婶偶尔会送我一些,说是我娘当初也帮过她。”
游满对亲娘于氏没什么记忆,只是听旁人说怀着他的时候于氏身体就不好,但是为了给游老头多生个孩子,给游丰添个伴,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他,那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在他两岁时撒手人寰。
游老头刚开始应该是伤心过的,但游满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只知道没多久杨氏就进门了,那时他应该还没到三岁,初时也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直到杨氏有孕,一切就变样了。
游满略去了这段过往,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饶絮提起过往的糟心事来,哪怕饶絮她也知道这些。
饶絮也没深究,点了点头,“那过几天咱们做些年货吃食,也送去给村长伍婶他们。”
话落,她就将穿好红绳的荷包递了过去,示意游满换上。
游满喜滋滋的将荷包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心里仍旧有些舍不得,照他的想法,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藏在家里免得弄脏弄坏了,左右那个旧的还能再用一段时间。
但饶絮看着他的眼神明显是不赞同的,他也不想惹得饶絮不开心,因此听话的将荷包系在腰间。
饶絮颇为满意,笑看向游满,“这样才好,东西做来就是用的,你要是舍不得用,岂不是白做了?”
说罢,她又道:“厨房还剩下什么东西吗?”
游满想了想,“鸡鸭鱼都做了,我留了两三碗,其余的昨晚都送给了田婶和陶婶,倒在木桶里的残渣方才也送去给李发叔家喂猪了;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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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了五六斤没做,鸡蛋也还有十五个,青菜萝卜还有十来斤,新买的七十斤粗粮也都没了。”
虽说只请了十家客人,但每家都有几个儿子儿媳或是孙子孙女,算上人头也至少有六七十人了,因此准备的那些东西堪堪足够。
“你明儿去镇上再买些糯米和麦面,过两日村长该叫春山哥他们去打糯米了,到时候好做浮元子,麦面用来揉包子馒头。”
她边说边在心里算账,他们这边多种稻米,麦子却少,磨成麦面后价也高上稻米些许,再加上她还要游满扯一丈布回来,棉花倒是能省些,她和游满以前的棉衣不是小了就是太旧,定然是不能再穿,里面的棉絮就能扯出来塞进新衣来,再塞些新棉混杂,也十分暖和。
想着饶絮就起了身往屋内走去,将昨晚他们数好的铜子取出来,游满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这些你都先拿着。”她推了两吊钱过去,“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七贯。”
“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游满将一吊钱推回去,眉眼里浸着笑,“我明日先去集市瞧瞧,要是银钱不够使咱们过两天再去一趟就是了。至于那七贯钱,那是聘银和岳父给你的嫁妆,你好好收着就是,不必动用那些。”
他还没无耻落魄到这个地步,新婚第一天就花用妻子的私房钱,即便是剩下的这点银子不够,他也还能去卖力气做工。
饶絮顿了顿,仰头看着他眼里的坚决神色,心里笑笑,也不在这上面纠缠。
“好,那你在集市上看着再买些东西,要是看见豆腐了也买些回来,但不许再买什么点心了。”饶絮掰着手指数了下,“至于做泡菜的白菜萝卜,到时候可以去村里找相熟的人家买些,还有菜种,婶子们应该都留有明年春天的种子,明儿我去问问有没有多的。”
游满喜极她为了这个小家念叨盘算的模样,因此也不出言打断,凡是她的话也都记在了心里。
“要不要再买些鸡雏?养大了还能捡鸡蛋,我看村里他们都有养,之前我一个人过活,所以没考虑过这些。”
饶絮失笑,“你也不瞧瞧现下是什么时候,咱们都得穿棉衣烤火取暖,你买了鸡雏回来打算养在哪里?要是院子里,只怕过不得一夜就全没了;要是屋子里,你是想和一地的鸡屎作伴吗?”
游满见她笑也忍不住笑了。
“那等开春了再买,我到时候再和李三叔学着用竹子编两个鸡笼,也免得它们到处乱跑。”
饶絮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一时也恨不得冬日赶紧过去,好买上十来只鸡雏养在后院,养上几个月的工夫,就有许多的鸡蛋可以捡了。
说完了话,饶絮看了眼天色,她今早醒的晚,吃完早饭就到了午时,这会儿大约在未时正(下午两点)左右。
他们昨日成婚,今儿也没人会来打扰,她索性拉着游满在屋内躺了半晌,又絮叨了几句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游满抱着人笑了笑,下巴在她头顶轻轻磨蹭了两下也跟着打盹。
等到了酉时起身,二人又去厨房将昨日剩下的几碗肉菜热了热,用糙米闷了一锅饭,一日也就慢慢消磨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