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日子,游满也不含糊,将之前在集市上好容易才买来的一对大雁精心侍弄好,杨翠芹来找事的那天他刚买到这对雁,花了快一钱银子不说还是两只呆头雁,他寻思买回来调理几天也就是了,谁知道还没安抚好就被杨翠芹给惊吓到差点完蛋,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索性和游家断个干净。
随后又精心照料了两三日,才见这两只雁精神了些,他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是他们这儿最冷的时候了。故而和饶絮商量好的第三日,他就上了村长家的门,央着村长媳妇庄婶和贺媒婆随他走一趟饶家送聘银聘礼,又去了趟李三叔家请田婶去给饶絮撑腰,饶家那帮人他信不过,总还得有个自家人在才好。
庄银心和田桂花知道他的来意都没拒绝,田桂花是熟知他这个人的品行,且她向来把饶絮当做自家闺女,跟着过眼也是应该的。
庄银心则是有些讶然,她和游满不熟,但也知道他回来后和游家的事,上回贺媒婆求亲的时候她还担心饶絮急于离开饶家昏了头,眼下又见他来请,便笑着调侃了两句。
“你既请了我去过礼,到时候絮娘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游满笑着作揖,“您放心,要真有那么一日,您和村长尽管来找我就是。”
庄银心定定看了他几眼,喉咙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道:“你的话我记住了,明儿巳时正咱们饶家门口见。”
确定好了提亲过礼的人选,游满又兀自琢磨了两遍聘礼:大雁是早准备了的,余下的便是两条鱼,两包糖,四包花生莲子的干果,一只母鸡,还有几尺红布。原本他还预备着买些酒水茶叶,但被贺媒婆摆手拦住了,左右他聘银给的不少,在乡下已经算是头一份,成婚了又要顾着嚼用,聘礼简薄些也是可以的。
还有上回给饶絮买的那支银簪,因着不方便她没收,这回刚好也能掺进聘礼里面过个明路。
这么一算,他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也就去了一半多,游满非但不觉得心疼,看着桌上摆的那些东西,再看一眼空荡荡的荷包,反而笑了起来,笑得那对挤在角落的大雁都不安地嘶鸣起来,才堪堪停下。
翌日一早,游满亲自去请了贺媒婆和庄银心随他一路去饶家。
饶家这边,田桂花也大清早穿戴整齐过来,见饶絮还在灶上忙活,又看了眼混吃等死的饶家人,一面帮忙一面心疼的道:“我还说你们这事太急,不如缓两天过了年再说,如今看来还是早些办了才好。”
与其天天这么干活,还不如离了家自己过,总也饿不死,还轻松许多。
饶絮擦了擦手,“习惯了,他们看我定了这门亲心里不舒服,可不得到处搜罗事情给我吗?婶子,你也别做了,没有让客人来灶上忙活的道理,你去坐着就好,我收拾收拾就出来。”
那边厢张秀芝不放心地走到厨房门口,视线在田桂花和饶絮身上来回转悠,盯贼似的生怕二人暗中带走一粒米。
田桂花斜斜看了眼,顿时觉得晦气,手上抹布一甩,转身就去外边院子里找了根长条凳子坐下,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张秀芝,又冲着里面喊。
“絮丫头换身干净衣裳出来,游满马上就和媒人到了。”
她才不管自己这话惊起了堂屋里几重浪,刘秋桂和周兰草等人都诧异地看过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饶老头喝着汤的动作也停了下,伸手扒拉了身边的婆娘,压低了声道:“那是她的事,和我们没关系,赶紧吃完饭干活。”
刘秋桂憋着气,“那聘银总是给我们的吧?总不能叫这死丫头都给带走了,要不是我们两个给了她一口饭吃,她能活到现在?”
她原想说饶絮早该跟着不中用的爹娘一块去了,然而话还没出口就想起饶二禄也是她儿子,只好不情不愿的咽下后半句话。
饶老头沉默了下,眉间沟壑更深,呼噜了口热汤接着道:“那你一会儿和大儿媳妇留下来看看。”
饶大福刨了口饭忙道:“娘啊,可千万别和游满起争执,爹还有我和四寿都不在,秀芝也是个女人家,只怕抵不过那混账的拳头。”
饶四寿虽说最近因为胡家的亲事和大房闹了点不愉快,但这种时候总是一致对外的,便也点头道:“那丫头是被游满给糊弄了,真以为是个什么好去处,眼巴巴的盼着,咱们村里就没有这种自己定下亲事又匆匆送聘礼商量婚期的,指不定有什么勾当。”
饶四寿这话中意思明显,饭桌上的几个人都顿了下,互相看看,有些不可置信又觉得真是如此,否则何至于这么着急?
几人视线变换,方桃雨咽下一口鸡蛋羹,手肘轻碰了碰自家丈夫,目光往外一瞥,探究之意明显。
饶兴文端着碗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规劝两句就听见院子里响起田桂花的说笑声。
众人打眼一瞧,双手提满了东西的游满跟在媒婆和庄银心身后进来,素来不苟言笑甚是凶狠的脸上也眉开眼笑的。
刘秋桂筷子一丢,嘴巴一抹,蹬着脚尖就出去了。
张秀芝一见,也没敢耽搁立马跟在自家婆婆身后。
田桂花眼神都没送出去半个,招呼着贺媒婆和庄银心坐下,游满准备的聘礼她事先了解过,然而这会儿瞅见那两只大雁也还是有些惊讶。
“这是打哪儿来的,怕是不好找吧?”
游满事到临头,慌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哪儿,倒真把田桂花当做饶絮亲长辈了,捏着衣角道:“原本是想在后山打的,但等了两天也没见影子,只好去镇上集市找附近的猎户买了来。”
田桂花经年的老眼光了,只瞧这对雁神气得意的模样就知道游满是上了心去料理调养的,浑身上下也不见伤口疤痕,可见是费了许多力气。
她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张口那边张秀芝就笑眯眯的端了茶水来,眼睛一错就落在了拿来的那堆东西上,“哎呦,该是花了许多银子吧?足见满小子你的诚心了,絮丫头福气好遇见了你。”
刘秋桂对着游满不敢甩什么脸色,只轻轻哼了声坐在田桂花旁边。
贺媒婆从一开始就被游满提点过两家的情况,故而也不觉得奇怪,低头喝了口热茶水,端着一张笑脸就开口。
“她大伯母这是什么话,他们两个小年轻,谁遇见了谁都是福气好。我可是听说饶姑娘在村里干活是一把好手,里外都收拾得干净,也亏得是我不知道这事,要我知道了还能不动弹,任由这小子找到我头上去?”
庄银心笑着附和道:“之前我们家孙媳妇生孩子,我不是还给你送红鸡蛋去了,要你来吃顿便饭你非推说有事,如今知道后悔了?”
贺媒婆闻言抬手轻拍了拍脸颊,“怪我怪我,年纪上来人就懒了,只肯在周边走走看看替人说亲,竟是险些错过了。”
张秀芝脸色讪讪,见二人话赶着话去夸赞吹嘘饶絮了,心里颇有些悔,又觑了眼她婆母的神色也有些不好,她咬了咬牙只好闭嘴退后。
见饶絮换了身衣裳出来,田桂花满脸含笑的起身看去,那衣裳整齐干净也不见什么补丁,她却隐隐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恍然大悟,眼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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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有些热了。
“好孩子,快过来。”田桂花招了招手,“方才贺媒婆给了我好几个吉日,你也跟着来瞧瞧。”
她一把摸上饶絮手臂,又不经意间翻了袖口出来,果见上面绣着一片竹叶一片柳絮,心里立时就恼了刘秋桂和张秀芝等人,这还是冯竹在世时给饶絮做的最后一件衣裳,也亏得冯竹当时忧心饶絮,所以特意做大了些,过了这几年也仍旧还合身。
可见饶絮在饶家日子有多受亏待,定婚请期这种大日子居然只能拿出四年前的旧衣裳来撑场面。
那边的庄银心自然也瞧见了这副场面,冯竹于她算是晚辈,二人往来不多,所以她自然也不大清楚这其中的蹊跷,但田桂花神色有异她却是看明白了的,心下当即就有了主意。
饶絮被田桂花拉着坐下,微低着头,只悄悄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游满,游满也少见的露出点羞赧,寒风吹过院子里还有些冷,他手掌心却不断冒出热汗来。
贺媒婆和田桂花等人互相一看,嘴里啧啧取笑两声,又说起聘银和婚期来,“按着满小子前面说的,聘银一共是五贯都给饶姑娘,还有这几尺红布棉花,是拿来做嫁衣的,银簪不值当什么钱便做个添头,就怕委屈了饶姑娘。”
田桂花忍不住乍舌,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摸了摸那几尺红布,喜笑颜开道:“哪怕只这几尺红布都足够了,哪里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也未免太大手笔了些,难不成日后不过日子了?”
村里成亲少有买红布做嫁衣的,都是买些藕粉天青淡蓝等常见色的布,平常时候也能穿着出门做事,既省钱也不浪费布料;毕竟红布贵上许多,做成嫁衣这辈子不出意外只能穿成亲这一回,之后就是压箱子底,若是料子好十几年后还能给闺女出嫁的时候用,要是料子不好就只能白放着了。
刘秋桂撞了下田桂花,抢话道:“絮丫头可是她爹娘手掌心里捧着的,我和她爷这些年疏忽了她,但心里总归是惦记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她,村里其他家姑娘该有什么,她也得有什么。”
田桂花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饶絮强忍了心里那口气。
庄银心笑看着刘秋桂,点了点头,“这话没错,当初絮娘她爹临走前还留下了两贯钱给她做嫁妆,还有我们村里向来是嫁妆聘礼等同,满小子送了多少的聘礼,这娘家也得备上一份相差无几的才不失礼,总不能只吃不吐,说出去遭人笑话。”
“只吃不吐”的刘秋桂噎住,她顶着庄银心的视线,一错眼又看见饶絮幽幽的目光,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但想着那五贯银子和这些聘礼,硬是僵着身子坐住了。
“我和她爷年纪大了,底下又还有那么几个孙子孙女,不好厚了这个亏待了那个。”刘秋桂满脸肉疼的开口,“絮丫头这里有她爹的两贯钱,我们再出一贯,拢共三贯钱给她做嫁妆如何?”
收进来五贯聘银,拿出去三贯嫁妆,总还是他们赚了两贯的。
饶絮一听就知道她奶打的什么算盘,也就不做什么羞涩模样了,掀了掀眼皮子,似笑非笑。
“奶既然这么说,那该给我打的脸盆、橱柜、樟木箱子和喜被呢,按理至少还有两套换洗衣裳。”
脸盆樟木箱子这些是姑娘十岁出头家中就该预备着的,富裕些的甚至会备好妆匣和拔步床,喜被则是家里送给新婚小夫妻的好意头,被面上不是绣龙凤呈祥就是百子千孙,再不济也是个早生贵子;至于两套衣裳则是饶絮故意说给刘秋桂臊皮的,寻常姑娘家谁没有一两套衣裳换洗,哪里还用得着新做,偏她要点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