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怦然
祝云时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地说:“谢星照,你疯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星照是不是被热傻了,他居然要她亲他?!谢星照凉凉地扫来一道目光,神色极淡,严肃的样子不似开玩笑,祝云时不由得默默往后缩了缩,与他拉开些许距离。“你……你要不先冷静一下,过段时日我们再谈?”谢星照双眸微眯,蕴着锋利的冷光:“你想耍赖?”“我没有!“祝云时立刻反驳,为难地说:“但要我亲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眼睫微颤,澄清的眼闪着几分怯意,像极了小免湿漉漉的双眼。“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是不是忘了,他们可是见面说三句就能吵起来、从小就不对付的死对头啊!
谢星照被她极度抗拒的话语和看妖邪一般的眼神气笑了。他咬牙一字一句认真道:“祝云时,我没有中邪。”面前少女狐疑的打量目光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终于在冲动中找回几分冷静。
方才她和沈凌江那般亲近地熟稔说话,像是相识的好友一般。她甚至还主动关心他的公务是否繁忙。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她问过他学业亦或是公务是否繁忙。
他心心中一片翻江倒海,恨不得立刻下令将沈凌江调离京城,让他们永永远远都见不上面才好。
酸涩与气闷齐齐涌上心头,一时压了理智,他不可抑制地脱口而出要她亲他。
方才沸腾在胸口的热血微微凉了下来。
他随意扯了个谎:“不过是好奇罢了。”
祝云时先是愣了愣,困惑谢星照怎么会对这事感兴趣,后凭着她看无数话本子的经验明白过来一一
那话本子里最爱写的不正是少年慕艾的青涩纯粹之情吗?谢星照已过了十七,会有好奇的情绪似乎也不值得出奇?
“你要帮我么?“谢星照又道。
小郡主向来吃软不吃硬,见谢星照语气软了几分,黑亮双眼里带着求知欲,她心里不免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今日对她还算……不错吧。
先是带她来见高湘悦,后来他明显动了想要高湘悦性命的心思,又听了她的话留她一条命。
还有刚才……高湘悦指责她时,她虽明白这不是自己的错,但面对昔日好友的误会和指责心中难免难过,谢星照又主动上前揽过责任护她。祝云时心头像被猫爪挠了一下,痒痒的,这感觉很是奇怪。她咬咬唇将这奇异的感觉压下去。
见她还在犹豫,谢星照忍不住逼迫:“祝云时,你亲不亲?”祝云时抬眸看他,眉头微皱,贝齿一下一下咬着红润的唇瓣,神情很是纠结。
谢星照指了指一旁还包着几块糕点的油纸包,“方才你馋时,是……“好吧好吧!”
祝云时高声打断,豁出去一般地紧紧闭上了眼。“亲哪儿啊?”
祝云时睁开眼对上少年的笑眼,泄气地鼓了鼓腮帮子。谢星照微微勾唇,眼里幽深莫测,并未直接答她,反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你说呢?”
祝云时目光在他俊朗的面上流离向下,从英气的浓眉划到深邃黑润的眼,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上扬,整个人傲气又张扬。祝云时手指掐进手心里,生出几分紧张,慢慢将唇朝着他的脸凑了过去。距离一点点缩小,紧闭的车厢里气氛染上一层紧张暖昧。分明马车正在闹市中穿梭,但她却突然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只能看到眼前逐渐放大的五官。
腰间突然一紧,温热顷刻缠了上来。
倏地,脚背狠狠一沉。
祝云时失声惊呼一声,意识到披在她身上的他的氅衣滑落了,直接堆叠在了她的脚边。
他的氅衣厚实得很,沉重地压在她的脚面上。她声音莫名慌乱:“你……你的氅衣。”
话音刚落,放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制住她要去拾氅衣的动作,并顺着势把她又拉近了几分,谢星照眸色愈深,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洞一般。他微微张唇:“不用管。”
他鼻尖就快要挨上她的,说话时热气拂过她的嘴唇和下巴,像是温热双手流连过一般,她心里更加慌乱,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他生得高大,祝云时微微扬头向上,感觉他的鼻尖已经触上了她的脸颊。他垂眸深深望着她。
猛烈日光被马车门挡了大半,柔和的白光打在他们的侧脸上,光缝缓慢地缩小,眼看就要逐渐消逝,尽数转为万物肆意滋长的夜。祝云时心中的异样之感愈发浓烈。
就在她再往前一分就可以触上他的薄唇时,祝云时突然偏过了头。光缝骤然变大,眼前又亮了起来。
她将憋在胸腔内的一大口气呼了出来,猛然后缩了几分,顺势挣开了谢星照的手。
祝云时绞着腰间的丝绦,气息仍旧不稳:“我……我还是不行,要不你换一个吧。”
毕竞是她到了紧要关头出尔反尔,谢星照肯定不悦。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别的事我定然给你办成!”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成竹在胸。
说完车内久久沉默。
未听到回应的祝云时担忧地去瞧谢星照的脸色,但见他只是垂着眸看着空荡荡的手掌,不像是生气恼怒的样子,倒有几分怅然若失?“你……“就那么好奇么?
“什么都可以?”
刚吐出一个字,就见他突然收了手,出声问道。“自然。”
祝云时说完又想起方才的事,连忙补上一句:“除了那种事。”她实在是做不到。
谢星照脸色淡淡,“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答我。”这么好过关?
祝云时心头一喜,方才沉默的那几息她脑中百转千回,迅速蹦出了几十个他折磨她的好方法。
“好,你问吧。”
生怕他又改变主意,小郡主爽快地应下。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沈凌江?”
沈少卿?
怎么问起沈少卿来了?
祝云时惊讶道:“你就问这个?”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就问这个。”
说完还催促她道:“快说。”
祝云时皱了皱眉,是该回答她初次看到寄春君文章的时间,还是说初次见沈凌江的时间呢?
她纠结了一番,觉得还是回答看到寄春君文章的时间。“今年年初。”
她话音刚落,就见谢星照紧紧皱起眉来,神色看上去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几息后,他抛出第二个问题:“你和他很熟?”这个问题更让祝云时犯难了,她熟读他的文章,文可见人,她或许对他能说得上几分了解?但若论实在的,她确实从未和他说过几句话。她斟酌着用词,回答道:“不算熟吧”
不算熟?
那究竟是熟还是不熟?
谢星照眉头更皱。
“那你方才和他说什么文章,是什么意思?”祝云时心头一颤,她没想到谢星照竞如此敏锐,她借着寒暄说了一句便令他注意到了。
只是……寄春君毕竞没有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此刻谢星照问起,她该如何答他?
谢星照目光实在炯然压迫,情急之下祝云时只好含糊其辞:“就是他做的文章啊。”
谢星照不厌其烦地追问:“你看过?”
“他不是皇伯伯亲点的状元么,我怎么会没看过?”这话她没做假,她确实看过沈凌江十五岁时做的文章一一为了对比辨别他是不是寄春君。
谢星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瞬,眼里带着审视,像是在思考她说得是真是假,祝云时不闪不避地对了回去。
就在这时,车门被轻轻敲了几声。
门外传来采枝的声音:“殿下,娘娘,到了。”车门打开,外头清凉气息涌了进来,总算将车里的难以言明的紧迫气氛吹散不少。
见谢星照捡起堆叠在她脚边的氅衣下了车,祝云时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居然没有借机欺负她,而是问沈凌江的事,也太奇怪了。莫不是察觉到了些什么,这才来试探她?
大
东宫书房内。
“殿下,您寻我?”
谢星照眸间一片冷色。
“去把沈凌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