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
君浮玉抬起衣袖,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郁的血腥气,表情嫌恶地掐了个清洁咒诀,浑身的黏腻一扫而空。
双腿酸软无力,她以剑为支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去低矮的枝杈上摘了一片翠绿叶子:“我教你。”
其实她自己也吹得不好听,呜呜咽咽不成曲调。但现在情势危急,只有这件事能帮她转移注意力了。
谢无妄仿若并未看出她的狼狈,乖巧地点点头,唇边噙着笑意:“师尊请。”
灼热的异样感沿脊骨燃烧,君浮玉昏昏沉沉地望着这个便宜徒弟,杂乱无章的思绪在脑中翻滚纠缠,最终凝成一个明晰的念头——
如果她硬抗这股难以忍受的灼烧感,恐怕很快就会失去神智,不能再继续引导灵力在经脉间有序运转。
由妖丹转化的灵力狂暴异常,一旦在体内横冲直撞,稍有不慎,便会影响修为根基,功亏一篑。
虽说她和谢无妄之间隔着灭门的血仇,她不愿意与他过从亲密。但此事涉及到自身修为,不得不和谢无妄“亲密”一下。
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用力咬住舌尖,凭借唇齿间的几分血腥味,短暂地集中了注意力。迎着他平静如水的目光,君浮玉鬼使神差地向谢无妄伸出一只手。
语气郑重其事,却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笃定,如同那日,她询问他是否愿意做他的徒儿:
“谢无妄……你愿意和我双修么。”
后面发生的事,君浮玉不太记得细节了。
只知道自己似乎置身于江流之中。腹中妖丹带来的灼烫感逐渐消融,一波又一波清凉的水浪温和缱绻,轻柔地托起她的身躯,如簇拥一片娇嫩的花瓣。
她听到喑哑的叹息声,谢无妄的唇瓣柔软冰凉,磕磕绊绊掠过她的脸颊和唇角,一路向下。
仿若春日风,自颈侧轻啄,蔓延周身。
等到一切结束,她掌心里攥着的那枚树叶早已被捏碎。
翠色的汁液染绿手指,又被谢无妄衔在唇间,仔仔细细地舔舐干净。
妖丹之毒已解,她周身轻盈,低头将自己穿戴整齐,召来无名准备御剑:“走吧。”
“走吧?”谢无妄挑起眉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调掺着半真半假的委屈,似是控诉:“师尊就没有别的话同徒儿说了么。”
君浮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大部分人在做了这种事之后,都是有些羞涩和脆弱的。
两世为人,她一直清心寡欲,对双修之类的事并无兴趣。更不知道在双修结束后,应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她观察着谢无妄的神色,试探地开口:“你——你的身材不错?”
对方那张精致的脸上顿时闪过错愕,气极而笑,咬着牙一字一顿:“多谢师尊夸奖。”
他的面颊与君浮玉的一样,仍泛着薄红。桃花眸中的怒意若隐若现,似乎对君浮玉绞尽脑汁憋出的那句话并不满意。
平日里鬼气森森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烟火气。
君浮玉又道:“那么……谢谢你?”
谢无妄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神情如乌云,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不客气。”
望着他怨念的神色,君浮玉的思绪峰回路转,忽然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
于是她大言不惭地挥了挥手:“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知为何,谢无妄居然被这句话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君浮玉伺机将浑身僵硬的徒儿拽到剑上,冯虚御风,继续向东而行。
掠过密林,远处是云雾缭绕的苍茫群山,山顶云雾飘渺,山底坐落着一隅繁盛富丽的城池。城门宽大恢宏,旌旗猎猎飞舞,十分气派。
这就是以奇珍异宝扬名天下的天星城。
传闻城中能人异士众多,亦有售卖各种稀奇古怪秘宝的商户。除此之外,天星城每月举行一次拍卖会,由城主亲自主持。
君浮玉立在半空,向下望着这片繁荣景象,沉思片刻。
她身上还有些酸软无力,不宜长久御剑。索性就在这里驻足一日,休息休息。
若是能在这号称“聚天下奇珍于一方”的天星城中找到鎏金矿,那就更是不虚此行。
城中大街小巷,从牌匾油光发亮的百年字号,到游民腰间缠着的挂满零碎物件的衣带,皆有货物陈列。就连不见天光的角落,也有重重人影徘徊,嘀嘀咕咕地做着交易。
虽然这次出门带的盘缠不少,但君浮玉始终坚持能省就省的原则,郎心似铁地攥紧钱袋,带着谢无妄在市集摊位间穿梭。
周围的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龟涎药酒,延年益寿!本店特意选取千年龟妖的唾液,不坑人不骗人,假一赔十!”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兽皮!看一看瞧一瞧啰!”
“桃花酥饼,热乎的酥饼!”
“瞧瞧我这儿的灵丹,能够强身健体,提升修为……归月宗知道吧?他们宗门弟子每天都吃一颗,所以才会如此神勇!”
君浮玉闻声望去,只见那铺着油布的矮桌上,放着一只敞口的大盒子,里面塞满了圆鼓鼓的丹药。每颗足有婴儿拳头那般大小,乌黑油亮,闪着腻人的光泽。
老板见君浮玉驻足,喜笑颜开,立刻从旁边拿出一把小刀,给果子削皮似的,在丹药上刮下一层薄如蝉翼的油皮,递给君浮玉:“尝尝看?”
“此等宝物不能独享。”谢无妄凑到君浮玉身旁,饶有兴致地打量摊位上的东西:“大师姐可要多采购一些,回去分发给你的师弟师妹们。”
盒子中有淡淡的酸涩气息传来,一闻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君浮玉低头瞥了一眼,冷声开口:“打着归月宗的名号售卖假药,你不怕被揭穿么。”
老板的视线落在她身后佩剑上,笑意顿时一僵,低声恳求:“如今这生意都不好做,少侠您又何必为难我呢。”
君浮玉:“我难道要放着不管,纵着你去卖假药害人?”
“没有没有,这丹药并不会害人,最多腹泻几日而已。”老板苦着脸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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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可否高抬贵手,就当没看见我这个人?”
她尚未做出反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亮透彻的嗓音:
“不论此药是否有毒,你都不该如此。若人人都像你这般以次充好,那这天星城的美名不就砸在你们手里了?”
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位手持折扇的女子。一袭粉袍看似朴素,边缘却隐隐约约显出流光溢彩的云纹,随她行走的动作若隐若现。
注意到君浮玉的目光,女子含笑向她颔首:“这位少侠是归月宗的人?”
君浮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还算体面,不至于给宗门丢脸,遂点了点头。
周围一圈人听见动静,窃窃私语着,纷纷向假药老板投去鄙夷的目光。原本有几位客人正打算解囊掏钱,也匆匆走了。
老板神情羞臊,双手捂脸,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咋办啊……毁了我的名声,我还咋卖丹药,咋赚钱给我娘子治病……”
女子神情缓和下来:“竟是为了你的娘子,看来,你的心肠也不算黑透了。还缺多少买药的钱?”
他嗫嚅着,脸上泪痕未干,缓缓开口:“二两……二两银。”
粉袍女子“啪”地一声收起折扇,从衣袖里掏出几块碎银。
老板的眼神骤然间亮了起来,伸出两只指缝嵌满黑泥的手,哆哆嗦嗦地抓住几块银子:“多谢善人,多谢善人!我以后定然只卖真药,不卖假货!”
听到这番话,女子原本严厉的神情逐渐放松,宽慰地笑了:“这才对。”
谢无妄眯起双眸,突然附在君浮玉的耳边,轻声慢语:“一个骗子,一个蠢货。”
君浮玉亦是低声问他:“你是说那老板?”
“若家中真有病妻,见到这些钱时,神情应该是如释重负、欣喜万分。”
说话时,谢无妄清浅的呼吸掠过她颈间,引起几分痒意:
“而这老板却满眼贪欲,还用眼角余光偷偷窥视那女子的钱袋,似是遗憾自己讨要的钱财不够多。”
君浮玉面无表情地偏了偏脑袋,和他稍微拉开了距离:“那么,蠢货说的是谁,我吗?”
“徒儿怎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的语调上扬,似乎心情不错:“是那穿粉袍的。她自诩正道,却被骗子迷花了眼,将辛苦赚来的钱财拱手送人。难道不是个蠢货么?”
“师尊说过,心怀苍生并非愚蠢。”君浮玉抬起一双毫无情绪波动的丹凤眸,看向粉袍女子远去的身影,“她虽单纯,但心底不坏,这便已经很难得了。”
“心地不坏又有何用?”谢无妄冷哼,“在这世上,若一昧地为他人着想,迟早会被磋磨至死。”
少年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旧事,神情冷如寒霜。君浮玉没再回应,将他扔在原地,转身去旁边的摊位买了半盒桃花酥。
她嘴里叼着一块酥饼,咀嚼着回到他身边。谢无妄刚想说话,她眼疾手快地又取了一块,塞进谢无妄的嘴里,含混不清道:“吃吧。”
“吃饱了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