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漓的骂声回响在牢狱中,四下鸦雀无声。
高靖远被妻子一顿数落也不恼,反而一脸幸福,嬉皮笑脸道:“是我让夫人担心了,莫要为了我气坏了身子。”
王见舟和苏如是齐齐斜视没出息样的高靖远,暗道:耙耳朵!
沈思漓白了他一眼,心中解了气,又踢了下牢门,眼神如刀子般扫向苏如是,没好气道:“开门。”
苏如是生怕自己是那受到殃及的池鱼,冲狱卒连连摆手让人开门。
沈思漓迈进牢门,一脸嫌弃地甩着帕子打量着牢房里惨不忍睹的条件,让人打开两个箱子把东西悉数给拿出来。
“我就知道夫人记挂着我。”高靖远瞥了一眼箱中之物心中大为感动,摸着脑袋凑过去想好生哄哄娇妻,却被她一脸不耐地推开了。
沈思漓解开披身上的厚重貂毛披风丢给高靖远,指着箱子里的物件,语气缓和了些道:“这大冬天的牢里未免太湿冷了些,我给你带了毛氅来,一件垫着,另一件盖着睡。还有食具一律换成银的了,你吃饭的时候提防着点,小心有人给你下毒。”
“记着了,让家里别为我担心,”高靖远接过披风,似笑非笑地对苏如是说道,“苏大人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是吧?苏大人?”
“下官自当尽力而为。”苏如是拱手笑着回话。
苏如是蹲下检查过箱子里的物件,从箱底掏出两个汤婆子纳闷问道:“沈夫人带换洗衣物和干粮在下能够理解,可这汤婆子带了高侯也用不着……”
沈思漓什么都没说,从袖中掏出两吊子钱递给两个狱卒。
两人心领神会接过铜板,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苏如是缄默无言,当着主审官员的面行贿打点真的好吗?
“弟妹,我家夫人可有托你带些东西进来?”王见舟瞧着难弟解决了饥寒问题,抓着两根栅栏,语气委屈极了。
平日里威风堂堂的皇帝岳丈,此时像个落难老狗一般。
沈思漓无奈笑笑,指着牢房外另一箱道:“王大人放心吧,我也备了您的份。你们俩在牢里都警醒些,我与嫂嫂在外面会尽力。”
高靖远冲王见舟扬了扬下巴,得意道:“我夫人可聪慧了,见舟兄咱们就等着出去吧。”
“时辰差不多了,沈夫人请吧。”苏如是不疾不徐提醒道。
沈思漓敏锐觉察出几人之间轻松气氛便知陛下不会真让定安侯府和承恩侯府垮台,这次怕是为了打压两家的气焰,她福了福身,柔声道:“我家侯爷就拜托苏大人了。”
苏如是微一颔首:“沈夫人如有新线索,可去大理寺寻本官。”
狱卒重新锁上牢房,带领沈思漓出了天牢。
华服贵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道尽头。
黑暗拐角处缓步走出两个男子,为首一人身披着鹙羽毛氅,着靛蓝色圆领长袍,面容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冷峻,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
另一人肩宽背后,步伐沉稳有力,身着黑色软甲,双手持剑抱胸。
苏如是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对为首的俊美男子轻笑打趣道:“咱们舒王殿下这回棋逢对手了,沈夫人的查案路数竟能与殿下想到一块儿去,倒是省了本官往风雪里走一遭。”
舒王盯着走廊尽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眸底有种隐晦情绪悄然翻涌,唇角勉强扯出一丝弧度:“的确不错。”
他一再说服自己,既生妄念,不如不见。可真听到她对高靖远透露出细心的关怀时,那抹酸涩梗在喉间,持久不散。
王见舟迫不及待翻出狐裘披在身上,唏嘘感叹道:“没承想我王某一遭落难,还得靠沈渊的女儿不计前嫌送来保暖物件。”
事到如今,只怪自己贪小便宜,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惹出人命祸事。等他出狱,定会记着新弟妹的恩情,把沈濯弄回京都来。
田六俯身抬手搭在高靖远牢房栅栏上,嘴角噙着笑,语气玩味调侃道:“我说高统领你是不是委屈人家沈姑娘了?怎么原先娇滴滴的弱女子,才进你家门没多久就变得这么凶蛮?”
苏如是听出田六言语中的熟稔,想到沈夫人是东阳长公主亲表妹,与舒王有接触倒不奇怪。
“六子你没成家,不懂其中的情谊,我夫人这是太在乎我了。”高靖远嗅着降真香味的披风,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自信与得意。
舒王下颌线条紧缩,挪开视线避开不看高靖远怀中貂毛披风。
“你们几位不知道,”苏如是背靠牢门,谈笑自若道,“昨夜昨夜高大统领来寻我说什么守株待兔,瓮中捉鳖,我还当他开窍了,原来是沈夫人提的醒。”
王见舟此唱彼和道:“沈渊虽然迂腐,但教出来的女儿真是个顶个的聪慧,有弟妹辅助顺安的憨脑袋,倒也相配得很。”
“去去去,王游湖你倒还说起我来了,要不是你惹出的祸事,老子至于待在天牢里嘛,”高靖远把毛氅铺在木板床上,没好气的驳了回去,“行军打仗上我可不迷糊,朝堂党争错综复杂,我们这些粗人哪里对付得了一窝蜂地阴谋诡计。”
高靖远长吁短叹又聊起想念在雁嘉关打仗的那些时日,王见舟看舒王殿下脸色,急忙别开话题,对舒王挤眉弄眼道:“说起来殿下再过两年就弱冠了吧?还是得趁早成家有个贴心人照顾着才好。”
舒王笑而不语。
隔间的高靖远来了劲,一拍脑袋语气激昂道:“诶,同我夫人交好那个,镇国公家的薛小姐,我瞧着门第相貌与殿下很是般配。”
王见舟心里暗骂高靖远蠢笨,隔着栅栏想要去堵住高靖远的嘴,可惜够不着。
镇国公府独女薛明晖自退婚后,婚事迟迟未定,陛下不发话,哪家的豪门公子敢上门提亲?
“大统领要想在天牢颐养天年,本王定能满足你的心愿,”舒王侧头看高靖远一眼,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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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言语间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至于定安侯夫人,本王不介意帮令夫人另寻一门好姻缘。”
“殿下饶了我吧,下官再也不贫了,”高靖远自知失言,连忙告饶,“我还等着出去跟我媳妇要上好几个孩子呢。”
这话引得几个大男人混账地哈哈大笑起来。
舒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面色阴沉得可怕,转身拂袖离去。
苏如是当他是为高靖远口无遮拦一事感到不快,与两个侯爷拱手告辞后快步跟了上去,追问道:“诶,昨夜咱们说一半突然被高靖远那厮给拉来天牢看戏,你说发现魏检被带走后有人行事鬼祟在坤宁宫纵火,然后呢?”
“没然后。”
“沈五、沈夫人不是把人和尸首全数送来了,你不赶紧审问查验,难道还等着本王亲自来审吗?”舒王踏上台阶,声音又冷又硬,突然顿住脚步回首对苏如是说,“本王记得承恩侯不还有三个弟弟,一块抓了,在外边到处乱窜也挺惹人烦的。”
苏如是迟疑一阵,低声道:“小六殿下,这抓人总得有个名目吧?”
“那还不简单,”田六玩世不恭地笑道,“苏大人随便编个共犯不就行了。”
……
沈思漓走出天牢大门,被阳光刺得举手搭在眉梢。高无定和王荣一同瞧见宝蓝色裙袂之色,快步跑上去异口同声询问道:“父亲如何了?”
在得知自家父亲在里头未曾受到严刑逼供,连油皮都不曾破时双双如释重负。
沈思漓侧过身任莫莉系上备用披风,偏过头语重心长地对二人说:“没那么简单完事,把现有的证据交给苏少卿是为了让陛下知晓两家的冤屈,好拖延一些时间。”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高无定握紧手中长枪,没有丝毫犹豫问道。
“无定你先回去同王太夫人和佟夫人说下情况,让她们别担心。然后再带人打听调查一下魏检是从何处得来的五千两白银。”
沈思漓隐约感到背上一阵发寒,交代完高无定后接着对王荣说:“我想让二少爷去查李大东的落脚点,从平常接触的哪些人,到经常去哪家馆子吃饭,一五一十全部要查清楚了。”
“外头风雪交加,夫人你回府等我们的消息吧。”高无定见她鼻尖冻红了,蹙着眉劝道。
沈思漓抿了抿唇,这天太冷了,她倒是想回屋里缩着,可她还有事要办:“我还得见个人,不同你们一路,你们俩先按我说的做,等你们查出眉目了再来寻我。”
王荣放下了公子哥的架子,朝沈思漓郑重地作了个揖道:“这份人情,我王荣定当加倍奉还。”说罢,不待沈思漓婉拒便带人策马离去。
高无定抬眼瞥去,又迅速垂下,睫毛在眼下透出一片淡淡地阴影。
不知何时起,高靖远许久未踏进甘棠院一步,与沈思漓越发举止亲密起来,而一向柔弱的女子如今为了她的丈夫坚强不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