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被萧婉容的态度气得头顶冒烟,他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变了。
以前萧婉容就算嚣张,好歹和顾忌着身份,对他这个当公爹的只能忍着让着,即便要说些反对的话,也都说得小心翼翼非常委婉。
可现在,她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王爷很生气,可他再气也反驳不了什么,毕竟萧婉容说的是实话,她不但有徐庄当靠山,还有萧侯府当后盾。
要是萧婉容当真受了冤枉,侯爷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毕竟,萧侯府还屹立着呢,毕竟萧侯府的权势财产也挺吓人。
尤其,四皇子想要霸占侯府家财,现在正一步步算计讨好萧侯爷,这时候萧婉容要是不明不白出点事,只怕他还真不怎么好应对。
“有什么话你说,省得一会儿你又说本王爷没给你说话的机会。”他想着,就算今天不能要了萧婉容的命,也一定得将萧婉容关起来。
等萧家落败,再处置萧婉容也就方便多了。
萧婉容何等精明,她只仔细看了看王爷的眼神脸色,就猜到了王爷的打算。
可光打算又有什么用?即便要关她,也得给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若是不然边说徐庄,光老太妃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萧婉容却也没忙着陈述事情,她没有证据,事实又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她即便句句都说实话,也一样没有说服力。
谁会相信张王妃在王府秘密养了一群杀手,谁会相信那帮杀手能躲过王府那么多侍卫府兵的眼睛安然的住在王府,谁又会相信张王妃会胆大包天在自己院里就对萧婉容下杀手?
别说别人不信,假如萧婉容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婉容原本该慌张,可张王妃话刚落地的时候,岐黄就一边吃着锦书剥出来的瓜子仁一边和萧婉容打赌:“本神医能让她自己将自己说的这些话全都吃回去,信不?”
萧婉容当时就笑了:“信!”
“没意思!”
岐黄白了萧婉容一眼,然后又立马神采奕奕的看着萧婉容道:“咱们赌五百两黄金,本神医在一盏茶时间内让张王妃自打自脸,办到了算我赢,超了时间算你赢,如何?”
萧婉容还是笑:“不赌!”
“你太没趣!”岐黄再次翻白眼,然后扭过头不理萧婉容,全心全意的调戏锦书去了。
可当王爷点了萧婉容的名,问她知不知罪的时候,岐黄还是别扭的看了萧婉容一眼,然后叹气道:“就徐恪那折腾劲,不出一刻就该毒发了,只有本神医有解药。”
于是,萧婉容就明白了。
此时,她站在不安好心,等着挑她毛病的王爷面前,说什么错什么,还不如说些别的拖延时间。
于是,她问张王妃道:“你保证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你可要知道你是发了毒誓的,这样的弥天大谎撒下来,你那小破灵魂只怕要在地狱里将所有酷刑都经历一遍。”
张王妃好像很怕萧婉容的样子,身子使劲往王爷身边藏,脸色也煞白得吓人。
她结结巴巴的道:“你少在本王妃面前装威风,如今王爷来了,老太妃也来了,这么多侍卫保住着我,我不怕你,我说的就是实话,半个字谎言都没有。”
“哦,撒谎的是猪是狗是畜生,这辈子吃糠,下辈子当吃虫,永生永世被人杀被人踩,翻不了身。”
这是诅咒,可比什么不得好死恶心多了。
张王妃撒了谎,被人这么骂心里还能不冒火?可她要装柔软,只能搂着王爷的小腿哭:“王爷,你瞧瞧你这个儿媳,她还将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吗?
她说妾身撒谎,那她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啊,编不出故事就这样拐着弯恶心人,手段也太下作了些。”
虽说张王妃才刚近四十岁,可也是鱼尾纹一抓一大把了吧,这个年纪还嘟着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撒娇,恶心不恶心?
萧婉容夸张的打了个寒战,摇摆着身体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亲娘也,你能不学小姑娘卖萌装可爱吗?一张脸都成了橘子皮,嘴巴一撅就跟快开败的小菊花一样,你觉得自己美翻了萌化了,看你的人可恶心得快吐了。”
这舌毒得……
张王妃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王爷很想借萧婉容对张王妃不敬的由头处置萧婉容,可一来他自己也确实被张王妃的样子恶心到了;二来就凭这几句话的过失最多也就罚萧婉容多抄几遍女戒,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王爷将张王妃往边上一推,严肃警告:“端庄点,你好歹是整个王府的表率。”
于是,张王妃一张脸就成了调色盘,现在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婉容看着张王妃得意的笑,那笑容说有多挑衅就有多挑衅。
她是想引张王妃露出张牙舞爪的真面目,可张王妃竟然将这口气咽下了。她果然坐回了座位,姿态要有多高贵就有多高贵,说有多端庄就有多端庄。
萧婉容这个笑容没能激怒张王妃,却刺疼了王爷的眼。
再怎么说,张王妃也是他的正妻,萧婉容这样挑衅她,岂不是没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萧婉容,你再这样没大没小,本王只得先赏你二十皮爪篱,然后再来过问先前的事情。”
这绝对不只是警告,萧婉容要是再敢对张王妃出言不逊一句,王爷绝对会派人打花她的脸。
老太妃其实很喜欢听萧婉容这样挤兑张王妃,她和在张王妃向来不和,因为教养身份他们之间的斗都是文斗,暗斗,这样张口讽刺还没有过。
这样一听,老太妃觉得相当解气。
可既然王爷发怒,那就必须叫停了。
她怕王爷当真要为难萧婉容,也怕萧婉容没有分寸,一时犯傻去挑战王爷的权威,于是赶紧开口打圆场道:“虽然是事实,可婉容你作为贵族夫人这样说话还是略显粗陋,以后可不许了。”
萧婉容低头,不说话。
老太妃又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不要再弄些别的事情出来拖延时间。张王妃既然都说了,婉容你也仔细说说事情经过。
不要怕,你公爹虽然面相凶,可却一定会公正,你只管大胆的说,再不济也还有老身在呢。”
老太妃说不让拖延时间,是堵王爷要罚萧婉容的路,可她无意间却将萧婉容的路堵死了。
老太妃一直以为萧婉容不说事情始末是怕王爷偏心,她哪里知道萧婉容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在等徐恪毒发,在等张王妃走投无路,自打自脸。
现在好了,不能拖延时间,不说都不行了。
萧婉容朝岐黄看了一眼,眼神中慢慢的都是无奈。
她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道:“张王妃没说实话,她不但没说实话还将脏水全都往我身上泼。
不孕不育的毒药是张王妃提前准备好要给我喝……”
萧婉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她在想究竟该怎样说才能绕过重点,才能将岐黄给张王妃下‘一夜暮年’升级版的事情隐瞒下来。
毕竟毒都下了,现在自己说出来,便一定得给解药了。
岐黄既然下了毒,他就一定不会愿意给张王妃解,萧婉容也不愿意。
她想着想着,就停了下来。
王爷眉头一皱,很是不悦:“怎么,故事还没有编好?用不用本王去给你请两个说书先生来帮忙?”
萧婉容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一旁提气练功的徐恪突然凄厉一声惨叫起来。
全场的人朝徐恪看去,这一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只见此时的徐恪七窍成了喷泉,鲜红的血珠子不断从他耳鼻口以及双眼中喷射出来。受重力影响下落的血珠子打在他脸上,身上,让他一瞬间就成了血人,那样子比厉鬼还吓人。
不光出血,他还浑身上下都疼,尤其五脏六腑就跟有人拿刀在里面狠命的搅一般,疼得他一个七尺男儿也不停的在地上嚎叫打滚。
“儿子!”
张王妃率先朝徐恪奔去,她顾不得嫌弃他身上血污,用手去堵他流血的蹊跷:“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请大夫,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丫鬟都被这场面吓傻了,站在原地没动。
老太妃吓得捂住了胸口歘一声站了起来,她纠结着一张脸看着萧婉容问:“岐黄给他下的根本就不是软筋散对不对?他这是毒发了对不对?”
“对!”
萧婉容毫不避讳的承认,点头道:“岐黄早就说过他下的不是软筋散,先前的毒医也诊断出来不是软筋散,是你们自己不相信非要让他吃软筋散的解药。
岐黄明明都警告过不能运功,他不但要运功,还着急热身试探自己的功夫能不能对付岐黄,如此一来,不毒发那才奇了怪。”
这话一落,连王爷的脸都被吓白了。
被撵走的那毒医可不光说了徐恪中的毒严重,还说了他中的毒无解!无解……
“岐黄,你能解毒对不对?”
在儿子的生死面前,王爷也放下了身段,此时的他就是个慈爱的父亲,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能为他儿子解毒的人。
岐黄笑了:“能解啊,我不早就说过事情分辨明白了就替贵公子解毒吗?”
“人命关天,你先替恪儿解了毒行不行?”
“不行!”岐黄一口否定:“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同时也很懒,更没兴致去和别人争辩。张王妃就是当事人,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比谁都清楚。
只要她将真事说出来,并将围攻我等二十几个杀手全召出来交给老太妃处置,本神医马上替他解毒。
要是张王妃不愿意,那就让萧婉容去和张王妃争论,什么时候将是非曲直争论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替徐恪解毒。”
王爷沉默了,他瞪着张王妃没说话。
正费尽心思替徐恪堵血却堵不住的张王妃也傻眼了,说出实情交出杀手,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不但完蛋连翻身的最后资本也都没有了。
她毁了,她的恪儿怎么办?
岐黄看她犹豫,邪魅一笑:“本神医友情提示,贵公子的毒能拖七天,可贵公子这种冒血的架势,浑身上下的血都用来冒最多只用一盏茶功夫也就都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