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唇角勾起邪魅的笑,看着大夫人一字一句的道:“怎么办呢尊敬的夫人,在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冒犯了我,我还不与她计较。”
感觉被戏耍了的大夫人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可片刻后又厚着脸皮磕着头问:“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你看见什么东西就能再不计较这些事情?你开口吧婉容,只要你说得出来,我一定想办法将那东西给你找到。”
只要萧婉容自愿被黑锅,那将军府也不存在狼心狗肺害人闺女了。所以将军夫人也很有些紧张的看着萧婉容,帮腔道:“是啊,毕竟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五小姐若能原谅,那真真是小姑子的福气,你且说说看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你说得出,我定举全将军府之力为你去寻。”
两人都将姿态放得特别低,诚心诚意的样子很让人动容。
萧婉容看着她们二人的眼色更幽深了,脸上的笑也明显不怀好意起来,她深深的看了大夫人两眼,而后似笑非笑的道:“在这世上我唯一不和狗计较,狗朝我吠几声,我没办法趴下来也朝它叫唤,狗咬我两口我也不可能转身咬它两口吧,所以……”
她小心情的看着脸色逐渐愤怒,一双眼睛也恨不得射出飞刀杀死她的大夫人,继续笑嘻嘻的道:“除非要将我许配给断袖暴力狂的是老母狗,不然,我实在没有不给她还回去的道理啊。”
“你!”大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气血翻滚,一个冲动就要起身往萧婉容身上扑,将军夫人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阴狠的瞪了她一眼道:“还嫌罪名不够重?都进宫门了还要闹事?”
大夫人不服气,用尽力气要扯出被将军夫人钳制住的手,将军夫人不耐烦,随手一甩就将她摔在了地上,冷声骂道:“没脑子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这么鲁莽。”
一句死到临头让大夫人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她痛苦的看了依旧一脸讽刺看着她的萧婉容,又看了看与她反目的将军夫人。
然后她终于想到了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故事,然后又扑通一声从新跪在了萧婉容的面前,很是有些傲气道:“本夫人能屈能伸,既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受你折辱也算应当,可你记住了,你说过不再计较的。”
萧婉容随意歪在长凳上,冷冷的看着大夫人不说话。
大夫人一长脸羞得绯红,片刻后又面如死灰。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大夫人终于做好了思想斗争,对着萧婉容‘汪汪汪’的叫了好几声。
将军夫人将头别到一边不去看,心里却感觉不是一般的丢人,这样的小姑子,就算逃过这劫也万万不能再亲近了,如此没尊严没下限,往后说不定要将将军府拖进什么泥潭。
萧婉容却被这汪汪声叫得脸色难堪。
现在跪在地上学狗|爬狗叫的女人,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和尊严,可她竟……
萧婉容非但没解气反而更生气,她冷冷的看着在车内爬来爬去学狗叫,偶尔还用牙齿咬一咬她裤脚的大夫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恶心。
她一脚踢在大夫人摇摆着的屁股蛋上,而后冷笑道:“大夫人还真有气节,为了让我给你背黑锅,尊严脸面全都不要了。你这样我倒是犯了难,我不是你生的,自然不打紧,可萧敬芝呢?母狗生下来的难道是小狗,五皇子娶狗为妻叫老狗丈母娘,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习惯性的要起身扇萧婉容大嘴巴子,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萧婉容的脚已经踩在了她的手上,用力一碾道:“不要脸的狗东西,你这样的要是狗,那真是侮辱了狗。滚一边趴着去,看到你就心烦。”
大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赶忙老老实实趴到将军夫人脚边去趴好,然后趁着萧婉容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将军夫人的裤脚,朝她做着口型:“你看好她,她要是说话不算数,我立马就要她的小命。”
“蠢货!”将军夫人做着口型骂了她一句,然后扯出自己的裤腿比瘟疫一般避到一旁。
再过了片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又太监的声音尖利的想起:“各位大人夫人小姐请下车,到地儿了。”
萧婉容起身要走,大夫人却突然冲过去堵住了她的路,昂起毫无尊严的头颅战战兢兢的看着她道:“我如你说的当了母狗,你也会说话算话对皇帝说是你求着我去国公府为你提亲的吧。”
她声音急切又慌张,按在地上的一双手也明显发抖,萧婉容随意往地上一看,就看见大夫人按在地上的手边又一小节簪子尖露出来,心里明白她这是想搏命了。
可那又如何?我萧婉容难道还怕了不成?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夫人满是渴求的脸,然后又提起一脚踩在她按着簪子的手上,冰冷而讽刺的道:“我说什么了?我说我不会和狗计较可没说过要替狗背黑锅。而且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不会和狗计较,因为狗把我惹急了眼我会直接吃狗肉。”
说完这话,萧婉容再不理她,昂首挺胸的跳下了马车。
大夫人一双手被萧婉容踩破了皮,可她根本觉不出来疼,她现在满心都是被侮辱后的愤怒和对于未来的害怕担忧,又羞又怒又怕又恨……各种情绪交织下来,让她整个人没有了半点生气。
将军夫人从她身边经过,嫌弃的看都没看她的一眼,只追着萧婉容的脚步,颇有些讨好的道:“五小姐明鉴,妾身当初真是全心全意的劝说过小姑子的,她执迷不悟,我也没有法子,将军疼她我也要让她三分,如今看清她的嘴脸,我才是悔不当初。
今儿个,妾身该受的罚妾身自己去受,倘若妾身侥幸能留得一条命在,还请五小姐对我网开一面,日后若能相见,还请小姐给我留几分颜面。”
她是个心思敏锐的人,徐庄自打进了侯府一双眼睛就含情脉脉的朝萧婉容看去,对侯爷也莫名的谦让了两分。
这情况,一看就是的用心颇深了,今天一闹,萧婉容只怕就闹成徐庄了正妻了。
墩肃王府的世子之位还没定下来,谁知道会不会定成徐庄,若当真是徐庄,那萧婉容就是未来的王妃,就算定不成徐庄,光凭着他是皇帝正经堂弟的身份,地位难道还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现在多巴结着点萧婉容,不会又什么坏处。
萧婉容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然后随意的站在了引路太监跟前。
大夫人见着将军夫人的嘴脸,心里却是拔凉一片。她这个嫂子现在就迫不及待去巴结萧婉容,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准备和自己一刀两断,能将自己踢多远就踢多远。
这一刻,大夫人是真的怕了,她害怕得恨不能一刀了结了自己,也省得面对胜败名列的难看。
很快,大家就都下了车,由引路太监带着往英武殿走去。
徐庄有意无意的落下来往萧婉容身边走,将军夫人识趣,快走几步避开。
大夫人倒是失魂落魄的走在萧婉容前面,两只耳朵竖得跟兔子耳边一边,恨不得将萧婉容和徐庄的呼吸声都听个明白。
徐庄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随意捡起一枚石子往大夫人脚下一弹,大夫人一个踉跄就摔了个够坑泥。
众人的不解和嫌弃的目光不停往大夫人身上看去,弄得她狼狈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庄借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夫人身上的时候,飞快拉了拉萧婉容的手,然后小声又坚定的在她耳边道:“一会见了皇帝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说错了也不打紧,有我在皇兄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萧婉容朝他一笑,表示她一点都不害怕。
见了皇帝,又是一阵繁复的程序,行礼,赐座,上茶果点心说闲话,估摸着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皇帝终于将话说到了正题上——
“寡人听闻了一件奇事,忠义候竟然要将亲闺女嫁给国公府的断袖公子,为了这事,甚至还有老百姓跪地请命,一边磕头一边奉劝侯爷心疼五小姐?不知真有此事?”
尽管皇帝说话的声音很平和,却依旧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那满是精光的眼珠子一转一转深邃得你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侯爷心下一突,锋利的眼神往大夫人身上瞄了一眼,最后才恭敬的跪道皇帝面前,回道:“是有此事,不过……”
没等她他说完后面的话,皇帝大手一挥,抬眸问李公公道:“国公爷还没有到?”
李公公知道皇帝是等得不耐烦了,心下一突突正要复命,就看见他的徒弟魏公公带着国公爷夫妇过来了。
国公爷夫妇一来就是请罪,跪在皇帝面前大喊冤枉。
皇帝依旧是面如表情,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把玩着手中那串碧绿串珠问道:“如何冤枉?张璇和不是断袖没有暴力倾向,还是跪在忠义候府面前的那对夫妇是含血喷人,那些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是无理取闹?”
一连串的问下来,语气却并不急切,更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即便这样,国公爷也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好半天才抬起脑袋朝将军夫人看了一眼,有些义愤填膺的道:“陛下说得不错,犬子当真有这些毛病。可我们没有骗婚,这些事情将军夫人都是知道的,侯爷夫人还亲自写了不介意的书信,并要求微臣额外支付三十万两赔偿费。
五小姐萧婉容是庶女,微臣连小定并赔偿却一共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想为犬子留个后,往后犬子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微臣夫妇也一定会尽量维护弥补,这些事情,提前都是和将军夫人说好了的。”
说话的同时,国公爷已经将大夫人签字画押的萧婉容的卖身契,并三十万两白银的收条拿了出来举过头顶道:“这是凭证,还请陛下过目。”
将军夫人也跪了下来,从袖袋中摸出一踏笺纸道:“保媒之前,妾身已将知道的一切告知了侯夫人,并极力劝说她不要将女儿往火坑里推,这些纸上面记录的都是我们当时的谈话内容。”
太监拿了她手上东西往皇帝面前传,将军夫人又从怀里摸出一一叠东西道:“这些是侯夫人向妾身抱怨的对五小姐的怨恨,更多次提到要让五小姐生不如死,最近一次动坏心思,是二小姐萧敬芝和五皇子订婚之后。”
正漫不经心看着纸上内容的皇帝突然朝将军夫人看了一眼,没停留片刻,深邃目光又落在了失魂落魄的大夫人身上,淡而霸气的问她:“府上二小姐和五皇子定亲和你要将萧婉容嫁给断袖还有关联?”
这事可该怎么说?
说萧敬芝为了陷害萧婉容结果却自己失了身,然后为了保全小命和颜面,这才赖上了五皇子。可五皇子不是良人,无法替萧敬芝实现登上后位的野心,所以她们将一腔的恨意都转移到了萧婉容身上,时时刻刻恨不得将她踩进尘泥里,所有才不遗余力的给她寻了张公子这样的亲?
显然,这话是说不得的,只要这话一出口,别说是大夫人只怕连侯爷都没本事全须全尾的出了宫门。
可对方是皇帝,他既然问了就得据实回答,撒谎那是欺君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大夫人不敢挑战皇帝的权威,又不敢说了实话找死,几番挣扎下来,看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脑袋一热就一头撞向了英武殿中央的四足青铜貔貅。
她想着死了吧,死了就干净了,死了就尝不到身败名裂人厌狗嫌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