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没想到萧婉容敢假借侯爷的名头行事,当场就有些发愣,她身后的老妈子就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行事。
萧婉容见震住了这帮狐假虎威的,脸上的笑就更多了两分。她缓缓坐下,端起描金青莲茶盏啜了一口,平缓的道:“刘妈妈最好想清楚了,侯府是侯爷的侯府,侯府姓的可是萧。”
如果刘妈妈当真能被萧婉容这两句话就吓破了胆,那她也绝对成不了大夫人的心腹了。所以她一回过来神,先就朝身后的几个婆子使了个准备行动的眼色,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婉容道:“小姐这话奴婢不懂,奴婢是夫人的奴婢,便是这条命也是夫人的,还请小姐仁厚,和奴婢走一趟,也好给奴婢留条贱命。”
萧婉容就将手中的金线青莲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顿,脸上的笑瞬间收回,看着刘妈妈的眸光说不出的凌厉,而后不容质疑的一字一顿道:“我若是不呢?”
“那老奴就只有不客气了。”几乎就在萧婉容话音落地的同时,李妈妈好不相让的厉声回道,而后也不等萧婉容反应,右手一挥,身后的几个粗壮婆子就朝萧婉容合围上来。
萧婉容冷着眸光从她们的面容上一一扫过,而后意味不明的嗤笑出声,好无动作的由着婆子们将她绑了。
余下的婆子也有去绑锦书和豆蔻的,豆蔻和她们打做了一团,最后因为寡不敌众被狠狠制服,袖子遮盖的手臂下还被胡婆子们借机掐得青紫。
大冷的天,锦书却急得一头的汗,看见婆子们三两下扭了细皮嫩肉的萧婉容,更趁机下了死手在她身上拧,急得再顾不上什么大丫鬟的体面,一面急赤白脸的朝外喊着:“护院都死哪里去了,若让人随意欺辱了小姐,你们的小命也不用要了。”
喊着的同时又不管不顾的往萧婉容身边冲,便是因着这个被脾气不好的粗壮婆子扇了几巴掌也没见退缩。
萧婉容忍着身上的疼原本就忍得火起,再看见锦书为了她受人这样的欺负,心里的火气未免就更大。
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疼着心间的疼痛紧捏了拳头看着死死的看着往锦书脸上扇巴掌的周婆子。而后见着潮水般涌进来的护院,萧婉容依旧冰寒了眸光,森冷了面孔喝道:“下去!母亲身边得脸的嬷嬷哪里轮得到你们不敬。”
护院们面面相觑,看了看被人打得脸颊红肿的豆蔻,又看了看一脸青紫的锦书,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被反剪了手还一脸决绝呵斥他们下去的萧婉容身上,很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锦书自然也是寡不敌众,不到三个回合就让婆子们绑了个严实。只能哭丧着脸委屈不解带着颤音喊了声:“小姐!”
看着她脸上的掌印,听着她发颤不解的声音,萧婉容心里又酸又涩的难受。她叹出口气,终究还是平缓了语气无奈的解释道:“刘妈妈代表的是母亲,你们这样是要逼我不孝吗?”
古代的不孝可是重罪,罪名若是落实,那就是逐出族谱撵出家门,永远不得归家的处理办法。
锦书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些责怪萧婉容刚才不肯躲。虽说躲开少了气节,可也总比现在强!
她泪眼婆娑的低下了头,泣不成声,语气中更带着不服气和执拗:“可不让您出门是侯爷的意思,您若是过去了……”
锦书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反剪了萧婉容手的嬷嬷们,心里立马明白过来。
这可不是小姐自己要去和大夫人掺合的,是大夫人没把侯爷放在眼里硬绑了萧婉容过去的,不仅如此,她和豆蔻为了遵从侯爷的吩咐阻拦刘妈妈等人,还被人打得不成样子。
想明白过后,锦书立马就住了声。侯爷能将查魇胜之术的事情交给小姐,至少说明了和小姐比起来侯爷更不相信旁人。
侯爷原本就起了疑,大夫人又罔顾侯爷的意思,非要对小姐出手,这说明了什么?
果真还是小姐想得深远,不躲比躲明智得多,挨这两下大能挣来的也更多。
想到这里,锦书又说了几句刺激押着她的那个脾气暴躁的婆子,引得那婆子对着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萧婉容看她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心里也松快了下来,主仆之间有了默契,到了大夫人面前要说些什么又该怎样说就心有灵犀了。
护院冲进来的时候,刘妈妈原本还有些害怕,连带着捉人的粗使婆子心里都有些发软。
后来看见萧婉容将护院喝了下去,刘妈妈心里便得意起来。
她让粗使嬷嬷们将人放开,而后自己上前明扶实押的拉着萧婉容往外走,又借机别有深意的道:“五小姐孝顺,大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有些事情你处理好了,大夫人也省得为难。
您如今是嫡次女,大夫人和您自然要比和大小姐亲近。你心中念想着她,她自然会加倍的回护回来。”
这就是要她顶下这事的意思了。解读出来就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没有人担是不行了。大小姐找出了证据,想要将事情栽赃在桂姨娘身上肯定不行。你和大夫人是嫡亲母女,你帮她担了事,她自然要护着你。只要你承认了,不让大夫人为难,她自然也不会过重的罚你,还会记你的恩德。
萧婉容听懂了,却装着没懂。精光从眸中一划,计策就在脑中成型。
“这世上还没有天理了?母亲既然那么心疼我怎么要让我替她顶罪,难道堂堂的侯府夫人好敢做不敢当?”
萧婉容特意加大了音量,语气也变成了难得的义愤填膺。这条路原本就是府中丫鬟小厮办事的频繁经过的路径,现在又是最忙的时候,所以走在路上的下人不少。
萧婉容的声音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那些下人能听见这边的动静又听不真切究竟说的什么,而近处的刘妈妈却觉得声音非常大。
果然,当那些走得飞快的丫鬟疑惑的朝这边看来的时候,刘妈妈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她顾不得尊卑主仆,上前一把捂住了萧婉容的嘴巴,而后又朝驻足朝这边看来的丫鬟喝道:“看什么看,五小姐犯了错,大夫人寻她问话难道还不成?”
观望的丫鬟们被吓到了,赶忙转身离开。
萧婉容却也无所谓,丫鬟也八卦,这种主子倒霉的八卦更是传得飞快。不多时,只怕随便逮个丫鬟出来也能证明刘妈妈在院中对她不敬。
她斜斜的看了身边一脸得色的刘妈妈一眼,再不说什么,只做了最狼狈的样子在府中走了一圈,这才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才到门口,萧婉容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锦书被这种紧张的氛围一激,额头又冒出细汗来,带有保护性质的往萧婉容身边一站,扯了她的袖子,小声道:“小姐,见着势头不对你就将奴婢推出去。奴婢担了罪名,她们要攀诬小姐总要时间,等侯爷回来,就一切都好说了。”
萧婉容感动的捏了锦书的手,声音低而坚定的道:“不许胡来,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许坏事。”
锦书还要再说什么,屋里却传来萧敬娴尖刻而愤恨讽刺的声音:“还不快滚进来领死,狼心狗肺的东西,做的时候不怕,现在连进个屋都不敢了吗?”
萧婉容就再次朝锦书看去,而后一边安然的朝屋中走去,一边再次低声吩咐锦书:“看好了豆蔻,你们两个谁都不许胡来,我过来可不是送死的,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要是不想害我,就都给我老实点。”
虽说猜不透萧婉容的心思,可这么多年了,锦书太了解萧婉容的性子,她是愿意退愿意让,可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去送死。
为了不给萧婉容添乱,锦书认真的点了头,发誓一般的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不给你添乱,不过情况如果真的危极,小姐也别顾忌奴婢。”
才跨进房门,萧婉容来来不及再和锦书说太多,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端庄的给大夫人行礼,一个盛着滚水的紫砂花藤茶壶就迎面撞来。随后便是萧敬娴西斯底里的声音:“不过一个小茶壶,我看你撞上了疼是不疼!”
萧婉容不躲不避,她今天就是要作践自己生生受了大夫人和萧敬娴的折磨。她要让侯爷仔细的瞧,看明白在大夫人的操纵下萧敬娴是个什么模样,她又要遭受怎样非人的待遇。
她要让侯爷仔细想一想,掂量掂量大夫人的品行,儿女们都快到说亲的年纪,若当真将偌大一个家交个大夫人这种唯我独尊,其它都是棋子的人,等着侯府的将是怎样的衰亡。
她想受,可锦书却不答应。
眼看着茶壶到了眼前,身后的锦书一把将萧婉容推开,自己手臂硬接下那茶壶。滚烫的水烫得她整个人犹如火烧,脸色更是瞬间煞白,连嘴唇都疼得发抖。
萧婉容吓得不轻,赶忙撸开锦书的袖子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比鹅蛋还大的水泡爬满了整个手臂,有些水泡又被飞溅起的紫砂壶碎片刮破。
一时间,红肿异常,血水横流。
这根本就不是看见她进来了撒气,根本就是准备好了,算计好她进来就刻意伤人。锦书是丫鬟到底吃苦多些皮肤糙些,若是这一茶盏真的打在了萧婉容身上,那情况……
萧婉容原本是做好了被折腾的准备的,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她心里却难受得紧,就像有无数千斤大石压在胸口,让她气闷得呼吸都很是困难。
突然,她不想用苦肉计了,她想要明刀明枪的和她们斗,人伤她一分,她必须就立马还回来一分。
她怒火冲天,正准备替锦书讨回公道,一击未成的萧敬娴竟又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萧婉容面门砸来个青花缠枝茶盏,看她急于脱手的样子,里面装的定然也是才滚开的茶水。
茶盏出手,恶毒的话也出了口:“没有了这张勾人的脸,我看你用什么去狐媚人。”
不仅是身体伤害,还带着那么咄咄逼人的侮辱。一瞬间,萧婉容周身都弥漫起慑人的怒气,那气势仿佛要瞬间将伤害和侮辱她的人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