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看了众人神色,知道她们都误会了自己回来的目的,赶忙朝郑楚楚行了福礼,恭贺道:“姐姐的箫乃是京中一绝,箫声中的空灵悠远难有人能超越。”
大家看萧婉容夸得诚,又决口不提排名的事,都松了口气。
对萧婉容十足戒备的郑楚楚也放松下来,看着萧婉容和婉身姿,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小肚鸡肠。
于是红了脸,不好意思的道:“妹妹的画才是一绝,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那么神奇的画作。”
说到这里,郑楚楚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被萧婉容的胸襟比了下去,撸下腕上的镯子递到萧婉容面前道:“起初妹妹没来,第一就空缺了出来。现在妹妹回来了,这镯子却该是妹妹的。你和徐公子的表演京中没人能超越。”
萧婉容细心的发现郑楚楚拿着镯子的手都在发抖,知道她很想要第一的名头,却又不想做了夺人荣耀的小人。
萧婉容将镯子接了过来,趁郑楚楚逐渐僵硬的笑容还没有退去之前,拉起她的手臂将镯子套上了她的手腕。
“画有画的妙处,箫有箫的出彩。画和箫本来就是两样不同的东西,怎么能放在一起比个高下?姐姐的箫音本就清越得让人难以企及,拿了第一实至名归。”
说着话,萧婉容托起郑楚楚戴着镯子的手腕,朝大家展示着笑道:“瞧瞧,这镯子竟像是为姐姐定做的一样,大小合适,连色泽和姐姐的肌肤都相称。”
郑楚楚心里感激,看萧婉容的眼神就充满了喜爱。
大伙儿也被萧婉容的豁达折服,看向萧婉容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老太妃更是笑得欢喜:“说得好,画有画的好,箫有箫声的好。你郑姐姐的潇得了第一,你的画却也是第一。
她招了手让萧婉容过来,又从头上取下一支夺目的‘金赤红宝石火凤衔珠簪子’插到萧婉容髻上,左右端详了片刻道:“小姑娘家的,也该打扮得艳丽些。你这一头的素银首饰,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衬你现在的年纪。加上这支簪,可不就活泼明媚得多!”
公主也是赞叹:“祖母不说我还没有注意,现在看来这丫头是太过于素淡了。”
说着话,也从头上取下一支赤金镂空珐琅蝴蝶压鬓别在萧婉容鬓边,笑道:“这才像个小姑娘的样子。”
已经收了公主和老太妃不少东西的萧婉容却是不好意思再要,伸手就要去取头上的东西:“太妃和公主破费了,婉容成天在屋中绣花,也用不着打扮得如此华丽。”
太妃却是慈爱的笑着按住了萧婉容的手:“带着吧,老身喜欢看你这样明媚的打扮。”
萧婉容不好意思再推,只的俯身道谢。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萧婉容会不会吵闹着和郑楚楚争第一的事上。现在云开雾散,众人看萧婉容的目光就沉淀下来。
尤其现在萧婉容有离得公主和太妃近,俯身道谢,头发一飘,萧婉容刻意用头发掩藏的五个指印,就袒露在了大家面前。
“谁打的?”公主脸上明媚的笑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问话的语调中带了太过明显的气恼。
萧婉容却赶紧捋了头发盖住脸上的指印,扫了眼齐刷刷朝她射来的目光笑道:“,哪有人打我。是二姐病重躺在车上能舒服些,我想着还有两盆美人面开得好,所以下了车来蹭公主的车。谁知下车下得急了,一头就撞在了车顶上,这才留了红印。”
公主又不傻,耳光和撞击的区别都看不出来。
不过,当着一屋子的贵人,硬要萧婉容说自己母亲、嫡姐的坏话,对她的贤名也有影响。
所以,她多看了萧婉容两眼,终究还是没有追问,只依旧板着脸道:“你毛躁也就罢了,怎么也没有丫鬟护着点主子的头?”
萧婉容干笑两声,讨好的喊了声‘公主’俏皮的道:“我回来这一趟可是挣大发了,不但得了太妃凤钗,还讨了公主的压鬓。我回去了可得多种些新奇的花,以报答太妃和公主的抬爱。”
大家也都跟着笑开了:“正是这个理,天下的女人就没有不爱花的,婉容你多种些,再拿来换她们的珠钗。”
“有了那鲜活香浓的鲜花,谁还戴珠钗啊?这样大冷的天,只消剪一支开得正好的牡丹压在鬓边那就美极了,单鲜活的劲也能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全比下去。”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围绕着首饰、衣裳讨论开来。
公主的面色却一直没有回转,枯坐了半晌就拉着萧婉容起身朝众人道别:“本宫急着看那美人面,和婉容先走一步了。”
太妃也不留,只正了神色摆手道:“去吧,搬了花也给老身送一盆过来。要是撞见了侯爷,你可别忘了让他修一修马车,动不动就磕了人的脸实在危险。”
公主答应着拉了萧婉容出去。
谁知还没上马车,郑楚楚又追了出来。
她上千扭捏的拉了萧婉容的手,绯红了脸颊道:“以后我能去找妹妹玩吗?”
问了这句,脸颊红得更甚,瞥见公主已经上了车,又飞快的附到萧婉容耳边道:“妹妹放心,我是真的喜欢妹妹才想和你交好。我不会像别人一样借着讨好你去接近公主。我发誓。”
看着郑楚楚红扑扑的小脸,萧婉容心里出奇的甜蜜。
这是她来古代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
萧婉容笑得很幸福,两只大大的眼睛甜蜜的弯成了月牙:“姐姐不嫌弃我是庶女愿意和我交好,那是我的福气。只要姐姐有空,随时都能来找我的。”
郑楚楚也笑开一脸明媚,从腰间拿出一面刻着她名字的铜牌递给婉容:“你拿着这名牌来找我,就没人敢拦着你。你要是能出府了一定要来找我。到时候妹妹作画,我在一旁为你伴曲。”
萧婉容收了名牌,却没有能随意出入侯府的腰牌给郑楚楚,脸上难免有些尴尬:“我家里出入府门的腰牌都是母亲和嫡姐收着的。”
郑楚楚了然一笑道:“不妨事,我拿了拜帖去门房,侯夫人没理由拦我。”
小姐妹又说了一会儿话,郑楚楚就送了萧婉容上车:“快走吧,别让公主久等了。还有啊,以后要是再府中不如意了,就来将军府找我。”
萧婉容心里温暖得很,紧捏了郑楚楚的手,道着谢上了车。
上了车,萧婉容还没有坐稳,公主就撩开她的头发,认真看着她脸上还没消散开的指印,脸色越发的阴沉:“是萧敬芝还是侯夫人?”
萧婉容再次回去,不过就是想借公主府的马车回府,让侯爷看清楚她现在是在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的。
现在公主要亲自送她回去,甚至还有为她出头的打算,她也不会不识好歹的拒绝。
于是,垂了眼睑道:“二姐姐打的,怪我在她茶水里下了泻药,以至于后来|经历了那些伤心的事。”
公主却是冷哼一声,嘲讽的道:“若不是你下了泻药,她那浪荡的丑态就该在大厅里上演了。媚情散是什么东西?发起性来,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在大厅里发了药效,她就不是丢人,还得丢命。”
萧婉容兀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公主的眼睛:“公主怎么知道……”
公主又是讥诮一笑:“这王府里的事情,哪一遭逃得过本宫和皇叔的眼睛?你不要以为皇叔真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纨绔,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公主突然住了声,良久之后才叹道:“反正很多事情你自己好生去把握。”
萧婉容明白公主的意思,可她并不打算去把握徐庄。
所以,她只客气的朝公主一笑,敷衍道:“知道了。”
公主却很瞬间就恼怒起来,点着她的脑袋嗔道:“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明明已经撞见了萧敬芝和五皇子的丑事,怎么还会悄悄的退出来?带了人前去抓奸岂不是更好?
你为她留脸面留活路,她们可会记着你的好?五皇子刻薄萧敬芝的时候你还上去帮忙,可最后呢?原本该招呼到五皇子脸上的巴掌,怎么就落到了你脸上?”
萧敬芝低了头没说话,她当时没借机搞得萧敬芝身败名裂,不过是顾忌着同一个萧姓。而且还存着萧敬芝经了苦难之后会有彻悟的侥幸心理。
谁知……
一直打量着萧敬芝面色的公主又叹了口气,然后转头望向了窗外。
萧婉容哪里都好,就是太心软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在宴会上放过了能毁掉萧敬芝的机会。等回了侯府,萧敬芝和大夫人可会放过她?
别的都不说,大夫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宴会上让她出了那么多回丑,她硬是能花言巧语的把面子圆过去。抢庶女功劳败露,她立马鞠躬道歉;灌庶女烈酒不成,她立马隐晦的将矛头对准了王府,说是王府丫鬟上错了酒。等后来萧敬芝没办法上台表演,她竟也能说是烈酒灼伤了肠胃。
反正就算她多失态,也没让人抓住把柄,就算大家心里对她有点看法,也绝对不能说到明面上。也就是说,今天所有的所有,并不能对大夫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让萧婉容和这样一个女人单打独斗?
公主放下窗帘,又深看了萧婉容两眼,正色道:“告诉你个秘密,我从来就不喜欢花草。六岁那年,我因为一盆夹竹桃差点送了命。十一岁的时候,又因为曼陀罗昏死了半个月。”
萧婉容一惊,瞠目结舌的看着公主,满眼都是不解。良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看着公主的眼睛问道:“既然并不喜欢花,那我凭什么打动了您?徐庄又为什么会给我写那封引荐信?这中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