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绕过望风丫鬟,站在萧敬芝和大夫人不远处的梅树后面。她看着这母女二人哭闹,筹谋,看着她们再一次计划着要让她万劫不复,拳头不由得攥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来犯,我也绝对不会留情。
看大夫人和萧敬芝又耳语了一阵,然后叫上丫鬟往回走。萧婉容也跟着退了出来。
不多时,就有丫鬟过来请众人去前院雅厅歇脚。
女眷一般是在后院的,突然安排去前院,大家却都不吃惊。因为前院雅厅是王府最宽敞雅致的暖阁,屋子中央是硕大一个舞台,两边的坐席能容纳五十余人。
难得的是有能容纳三十余人的跳阁,贵宾坐在跳阁里,能看清下面的一切。儿下面的人想窥探跳阁上的人,却并不容易。
现在请了女眷先去,看来是重头戏才华展示要开始了。
萧婉容朝萧敬芝的反响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公主派来寻她的丫鬟走了。
到了前院,女眷果然被安排在了跳阁之上。
等太妃在主位上坐了,慧敏公主就借口内急,将萧婉容拉到了僻静的耳房塞给她一包东西道:“这个你收好,相机行事。”
萧婉容捏着公主塞过来的一小包药粉,睁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公主问:“这是什么?”
公主就点了她的额头,嗔道:“泻药,你那嫡母嫡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一会儿还要弄出来什么幺蛾子。你拿着这东西,见势不对就给她们下点药。这东西见效快,入口不到一刻就会发作。”
“这……”
萧婉容一头的黑线,泻药?跑跑厕所就能阻止这母女二人的阴谋了吗?公主实在不了解大夫人和萧敬芝的歹毒。
好像看懂了萧婉容的心思,公主神秘兮兮的狡黠一笑:“别小看了这东西,你用过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公主的好意。萧婉容诚心谢过,小心的将药包收进了袖袋。
“你出去那阵,太妃抓了个厨娘。还没来得及用刑,她就招出了拿重金去她那里买烈酒的人。一通描述下来,不是萧敬芝又是谁?
她们没想到我会帮你,贸然出手毁了自己名声。如果不使计让你丢尽脸面,坏你品性名声,她们就翻不了身。所以,你莫天真的以为她们会就此收手,自己多长个心眼。”
不过一面之缘的公主竟如此为她着想,萧婉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她反握住公主的手,用力的捏了捏道:“公主放心,我不会再让人随便欺负了。我还得留着命为公主种花,还得留着颜面和公主常来常往。”
楼下一番哄乱,男宾也入席了。
“要开始了,咱们回去吧。”公主也不多说什么,将萧婉容安顿在了萧敬芝旁边的桌位,然后笑盈盈的回了主位。
走了几步不放心,又遣丫鬟过来在萧婉容耳边说道:“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本宫和皇叔都会帮你。”
萧婉容感激一笑,在听到皇叔二字的时候,心里却纷乱起来。
在小树林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的心里话又没来得及和徐庄说明。今天这场宴会,谁心里都清楚就是为徐庄相正妻而举办的,要是……
以前徐庄风流纨绔,她不拿她当自己良人;现在知道他前途远大,胸藏沟壑就更不想和他有特别的关系。
相互帮忙相互利用可以,要当夫妻实在不行。
她只是个渴望宁静,渴望幸福,渴望单纯的平凡女人,实在不愿意也不想再去趟争王位甚至是夺嫡的浑水。
可要是因为这个和徐庄决裂,等宴会结束,她回了侯府又该怎么办?
毕竟,只有一面之缘的公主会对她好,也是看的徐庄的面子不是!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定好了比赛的规矩。
老太妃拿出一套前朝的羊脂如意做彩头,奖给夺了第一的男宾;张王妃应景,拿了一对碧玉七宝琉璃镯奖给夺了第一的女客。
公主觉得独自表演自己的那手才艺没意思,嚷嚷着革新。让拿出来两副对签,有意上台的男宾抽一次,女宾再抽一次。
抽到同样签号的男、女宾客要一起上台,和演一出节目。然后再由大家评出表演最好的一组,男的赐如意,女的得手镯。
西周朝的男女大防不算严重,众目睽睽之下同演一个节目并不算出格。所以,公主一提议,大家也都应和同意。
丫鬟端着托盘让萧婉容抽签的时候,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萧婉容也没太在意,随意拿了个号签就扔在了桌角。
萧敬芝瞄着萧婉容的号牌上的玖字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号牌上的十三,冷哼着转过了头。
等唱号的时候,抽中玖号的是徐庄;而抽中十三号的是五皇子。等唱到女宾玖号的时候,萧敬芝笑盈盈的拿着号牌起身朝徐庄的方向盈盈一拜:“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萧婉容虽说心思不在这上面,可拿起号牌的时候也瞅了一眼她明明看见自己是九号。
可现在那牌子却到了萧敬芝手上。
萧婉容轻蹙了眉头,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想和徐庄凑到一起。可今天却不一样,一起表演节目的男女宾客可以让丫鬟传话商量节目,她得借着这个便利和徐庄说一些话。
可她现在就是不依,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她站起来喊那是她的号牌别人就会相信?
萧婉容多看了萧敬芝两眼,最终还是冷声一笑,没有说话。
等号牌喊道十三的时候,女宾席上却始终没有人应。
司仪又喊了两遍,还是没人答应。
大家骚动起来,反复确定自己手上的号牌。萧婉容也顾不得去管萧敬芝了,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号牌。
这一伸手却是一惊。
桌上哪里还有号牌?喊九号的时候她还看见号牌在桌上,现在却突然没了?
王府里的东西,便是筷子都是象牙的。这号牌是用一整块上好的和田玉精雕而成。所有的号签合起来就是一块纹理相连的整玉,价值自是不菲。
现在她抽到的那一块找不到了?
萧婉容瞪了萧敬芝一眼,款款起身道:“我是十三号,还请五皇子多多指教。”
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萧婉容和五皇子的纠葛,京都有头脸的人家都知道。被退亲的庶女和成了自己姐夫的男人撞上,这……
五皇子是有正妻的,原本不应该到这种相亲男女中的凑合。可号签往他面前摆的时候,太子状若无意的激了两句,他也就头脑发热的抽了签了。
现在看到和自己搭伙的竟是被自己退亲的萧婉容,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率先发难道:“指教谈不上,只还请五小姐亮下号签,别有什么偏差才好。”
这神态语气,就像萧婉容是硬巴着想和他一起,分明不是十三号硬要说自己是十三号一样。
萧婉容拿不出来,却也不慌。深看了萧敬芝两眼,小声问她:“不拿出来吗?闹大了你脸上也没光彩。”
萧敬芝却装着没听见,笑得欠揍的往嘴里含了颗梅子。
知道了她的态度,萧婉容也不再逼问。只高深的斜了她一眼,然后云淡风轻的朝太妃的方向跪了下来:“婉容粗心,不慎弄丢了号牌。这号牌婉容一定会照价赔偿。至于,我的号数,把剩下的号牌拿过来一对就知道了。
当然,如果大家同意,也可以把十三号作废。至于谁和五皇子一起登台,完全可以让愿意的小姐,抽签决定。”
一支号签值不了多少钱,可一整套纹理相合的号签丢了一块……
这要怎么赔?
萧敬芝嘲讽的看了萧婉容一眼,捏了捏藏在肚兜中的号签。
萧婉容,你以为我这样就能让你下台?等这吧,你上台的时候,那才真真是好戏登场。我要让大家都看看你的品行,看着你这个穷得连号签都偷的庶女是多么的卑贱。
五皇子也是满心的不高兴,萧婉容这是什么意思?
凭她一个被本皇子退婚的庶女,也敢嫌弃本皇子?愿意的小姐重新抽签,意思是她不愿意咯?
也是,她要是愿意的话,怎么会在司仪喊了三遍之后才承认自己是十三号?
最富才名的皇子被个命中带煞的庶女嫌弃,简直奇耻大辱!
他眉头一扬,计策就起,然后笑眯眯的看向萧婉容道:“抽出来的号牌,怎么能随意作废?都说侯府女儿多才多艺。萧大小姐才名动京城,五小姐应该也差不了。等会儿一起登台,想必会技惊四座。”
五皇子才是清流才子敬仰的对象,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女儿家才研究的舞,他也能有鼻子有眼的点评出个高低优劣来。
他说这话,不过是对萧婉容莫大的讽刺与警告,言外之意就是:你很了不起?等着瞧,一会儿上了台,我要你时时跟不上我的节奏,让你干站在台上当被大伙儿嘲笑的小丑。
萧婉容轻轻浅浅的一笑,并不接话,固执的要问出那玉签的价值来,她好照价赔偿。
老太妃摆了摆手道:“不过一支玉签也值当你这样上心?快入席吧,第一组都快登台了。”
这怎么能行,若是不赔钱一会儿玉签找到了也是波澜不惊。那她要怎样让萧敬芝得教训?
萧婉容求助的看向慧敏公主。
公主却是不解,不用赔了多好,那一套玉签可不便宜。可既然萧婉容都求助了,她也不好拂她的面子,当即笑道:“老祖宗不用替她节省。那丫头一早从我这里讹走了两套暖玉十二毓花笺。那花笺雕了数字用来做号牌正好。老祖宗不如将这套号牌给了她,要了她那套花笺?”
老太妃不知道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既然公主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应允了。
萧敬芝听了却是脸色煞白:整套号牌都是萧婉容的了,那她准备的计谋不是就不能用了?
她愤恨的捏了捏拳头,瞟到萧婉容桌上的茶具面色才好转起来。尤其萧婉容起身回席之后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就更让萧敬芝得意。
不是有公主护着你吗,怎么还是中了本小姐的计?喝了我的媚情散,看谁还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