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98章
暗卫也是一顿,没想到夫人竞然用了男子的身份。这倒是……个空子。
乔骁转过来，眼神微凌，摊子小二被吓得整个人往后缩了缩。暗卫追着问,“你确信是个男人？”
“是啊，是个身娇肉贵的小公子。"小二连连点头确认，示意他自己没有认错。
“大人……暗卫松开了小二。
乔骁放下了一锭金子，带人翻身上马离开。因为距离太远了，她离开的时日又长，暗香幽淡，所以不大真切，幸而这香他给她用了也有些时日了。
香的源头指向江南一带，她或许已经离开，但也有可能蛰伏在江南。锦服俊颜的男子带人离开之后，摊贩小二方才擦了擦满头的汗，忙不迭把金子给抓过来咬了一口，疼了牙立马装起来，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啊。这是哪家的大人，看着气宇非凡，也不知道那逃离的小公子，哦不，姑娘是他什么人？
这都亲自来抓人了。
啧。
得犯了多大错啊。
余白芷这些时日在周家待得十分安宁，除却几个客卿暗地里挤兑她之外，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周琅正式跟她学习武功，她发现他的底子真的很差,比她当时都还要差，也幸而这人坚韧，嘱咐扎马步他也不会偷奸耍滑，有时候满脸冷汗，腿脚发抖，也没有松懈。
经过小半个月，倒也稳了一些。
余白芷就坐在圈椅上，翻着她买来的话本子在看。不远处的周琅定定看着被话本子遮住脸的她。不知道是不是扎马步扎得晕了，总觉得贾桢，不，眼下是乔桢，他的师父，真的很像是女子。
应当是她身形腰段着实太细了，不似男人。先前他倒是没说，可余白芷似乎清楚他的疑虑，主动解释道，她也是不足月生的，气血不足，身形孱弱，自幼多病，全靠习武健身，如今身子倒是养起来了，只是身骨却不健壮高挑。
原是如此，倒也正常。
他想要挪开视线，可转了一圈，又习惯性落在她身上，听着她翻书的声音。忽而她冒出一句话，“这还是要注意些气息，你的气息浮动太大，内力不稳。”
闻言，周琅连忙正神调息。
余白芷这教导人的方法着实厉害，他之前也找过一些武学师父，可谁都没有她厉害，他按着那些武学师父的法子，根本凝不起内力，可依着余白芷的法子，竞然这么快就能调和内息了。
虽然累乏，但每日泡了药浴，身子越来越轻快。前头，余白芷看到兴起处，喝茶不注意，整个人呛了一口，她忙着咳嗽，又害怕弄.湿.了话本子，连忙起身，可茶水弄湿了她的衣衫。周琅听到声响本就看向她，谁知道这一不注意，竟看到她被打湿的衣衫贴着，显出奇怪的起伏来。
这…他一愣。
余白芷已经快速察觉到了，她背过身去，难得慌乱，却又很快镇定自若，“接着扎马步，为师去去就来。”
她倒是很不客气，跟府上那些恭维的客卿也不一样，刚来的时候还叫表字，后几日便称为师了。
余白芷折回庭院的厢房，后面的小厮被她吩咐在外，自己个扯了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又取了新的布条和衣衫。
伪装成男人就有这地方不好，往日里总勒得她喘不过气来。自打生了小三七以后，这身形越是窈窕，若非狠得下手，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今儿不过偷个懒，险些露出破绽。
她透了一会气，给勒红的地方上了上药，又舒坦了一会，估摸着时辰，这才重新裹了布条，关上衣衫。
谁知道刚出门，竞然就撞上了周三公子。
“你来做什么，不好好扎马步，今儿的课业还没有完成。”她对周三公子十分严苛，且有些凶。
经过些时日，周三公子已然适应了。
“怕师父出事，过来看看。"他顺着她的话。“我没事，你要认真扎马步，否则前功尽弃，走吧，去校场。“余白芷带着人往前走。
往前一会，她神色微皱，这勒得有些过分紧张了。都是因为担心被他给看出来。
毕竞方才周琅神色变化，她已经捕捉到了。这人很快就过来，心中定然有鬼，虽然方才说话间，他的目光并没有乱看，但这么快过来，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估摸着…有可能起疑了。
余白芷转身之后，周琅又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她走得自然，脚步迈得合适，不像是女子。适才的一眼，果真是错觉么？
他总觉得不是，可如今再看余白芷，又觉得无比正常。她似乎毫无察觉，转过头来问，“这么慢是害怕扎马步了吗？”周琅对上她的眼，原本想对视查探，可对方瞳眸清润，他一时不好跟她对视多看。
余白芷将他“躲避"的反应尽收眼底，在周琅没看到的地方挑了一个眉。这件事情暂时被抛诸脑后。
但两人一道从庭院出来，且余白芷换了衣衫的事情，还是被隔院的客卿给瞧见了。
过两日，私底下总有议论。
这有人的地方总容易生出是非，更别提余白芷一来就抢了风头，三公子周琅一直跟在她后面，让她教习，还给她腾挪了最好的院子，周家的下人对她也十分恭敬。
偏偏余白芷不喜欢跟人亲近，想套近乎都不行，久而久之，便说她清高。但看她面容皎霞，一脸女相，便有人说她和周三公子的事情了。越传越玄乎，众人笃定若非如此，怎么可能那么快入周三公子的眼睛，总不能因为习武之事吧？
看她也不像世外高人，整日只知道让周三公子扎马步，打木桩，这周三公子倒也听话，让扎多久扎多久。
余白芷起初听到这些流言并没有管教，毕竟周家四姑娘的事情鲜为人知，说出去难免让周家人伤心，便也不管了。
可谁知道这些人竞然越来越过分，她也不好出手料理，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索性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三公子，让他料理。周三公子果然雷厉风行，命人肃查，查到之后，驱赶了一批白吃白喝的客卿，还嘱咐人封了口。
这周家驱赶客卿的事情虽然隐蔽，可到底有人在说，尤其是酒楼里面的说书人，谁让周家是江南大户，可不是新鲜？余白芷这些时日斟酌着，总觉得不安宁，她在想，周家固然不错，可这样风言风语，乔骁的人若是一过来，查到这边就危险了，所以她开始盘算要走。但没想到周三公子敏锐，竞然察觉到她的意图，急问她为何要走。余白芷在心里翻了几个主意，”
最后打算实话实说，“我先前有人跟你说了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如今江南总有人乱讲闲话，我担心传到我兄长派来的人的耳朵里，届时我就要被抓回去了。”
“但这么长时日不也相安无事么？"周琅还想跟着她学，挽留她道，“师父放心，我已然让人封口。”
就算是封得了明面上的，只怕封不住暗地里的，余白芷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总要分别的。”
“三公子放心，你就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调息，我敢担保，三月之后，你的内力一定滋养起来了，身子骨强健更胜以往。”“真的要走？"周琅听出她话里倔强的辞别。余白芷一本正经点头。
她也在心里哀叹，江南这边不错，她也想多待，准备离开周家后，偷偷玩几日选定了地方再走。
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你放心，我日后再来看你。”
周琅顿了一会，“不如这样，我且放出风声，说你走了，再给你换一个身份进入府中来？”
余白芷抬眼。
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她还没有点头。
周琅已然抓到了她思忖的瞬间道，“不如就这样说定了！”“风凌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陷入流言当中。”虽然外人的口不好封，但周家人的口还是好封的。余白芷顿了顿，答应了，“好吧。”
当夜里，“乔桢"这位最受欢迎的客卿被赶出周家的消息传遍了江南。彼时，京城的人马已经抵达了江南。
入夜没多久，雨水淅沥而下，砸在青石拱桥之上，落入环河当中，砸得水珠迸溅，欢快异常，河畔的树柳隐在水雾当中青翠欲滴，水乡温婉。水汽这么重，她应当很喜欢这里吧。
暗香的味道若有似无的弥漫，乔骁拨弄着木盅里异常行风的黑虫，看着它朝着前方爬来爬去，振动它的足。
看来，她还在江南，没有离开。
他和她就要见面了。
但她很警惕，可不能打草惊蛇，男人唇边勾着凉凉的笑。找到了之前余白芷落脚的客栈，乔骁没有住在这里，而是留居旁边。安定之后，夜雨越来越大，他沐浴之后，擦着湿发走出来。随手把巾帕丢到旁边，随后坐下，越靠近她，这虫就爬得越厉害。乔骁看着虫往一个方位爬去，最后展翅起飞，他的目光也与之追随，最终落下了不远处。
来之前他已经了解过江南，那地方，是周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