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95章
男人忽而警觉,眯眼,“禄宁郡主恐怕不止和你说了这些吧?”“嗯?“余白芷装傻。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乔骁凝视着余白芷的脸。“跟我说了些什么,我不是都告诉夫君了?”“你有事隐瞒我。”
他居然开始诈她了,余白芷定定和乔骁对视。这是两人对视当中,他为数不多的坚定,视线当中带着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的坚毅。
在男人深而沉暗的目光之下,余白芷发现她竟然有些无所遁形。她想要撇开视线,却被男人抓住犹豫的瞬间。“你说,她跟你讲了什么?"乔骁这一次的语气很肯定。余白芷,……“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若你不说,我便递折子进宫。”
“夫君这是关心则乱。”
禄宁郡主又没欺负她,不过就是上门拜访而已,他竞如此小题大做。乔骁,“若你不想我进宫,便不要转移话茬……快说!”“乔大人是来.审.问我了吗?”
她的指腹又开始不老实了,滑着他衣襟之下的腹肌纹理走势。乔骁攥住她的手腕,用眼神警告她老实一些,在说正事。余白芷逗他无用,垂眼之时,转着法子,“其实也没说什么,况且夫君不是已经猜到了?”
乔骁心心中一凉,声音不自觉沉了下去,“若是我不逼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说了?”
“这样扫兴的话,我何必说。”
“你一一"乔骁责备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某人又开始,“再说那劳什子郡主不是已经被我给打发走了。”
“你一一”
她不给乔骁说话的机会,分明在争吵,却抱着他的腰身,“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疼我爱我怕我受欺负受委屈,但夫君也不想想,哪有人能欺负我,不都是我欺负别人么?”
“时可……“男人冷笑,垂眸看着她的乌发。“是吗?”
“嗯!"她倒是应得干脆利落。
“你真是没良心。”
这句话余白芷可不承认,“我怎么没良心了?”“你若有良心,还等到我来逼问你?”
余白芷低着脸,乔骁却抬起她的下巴,“…现在躲什么?”余白芷看着男人俊逸的眉眼,"哪里躲了?”“你以前不会这样。”乔骁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我以前什么样?"她都开始听不明白乔骁在说什么了。说她不一样,他才不一样吧。
“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用了八个字来形容。“我没有,是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疑神疑鬼。“余白芷垂下眼。她的长睫耷拉,落出弧形的剪影,整个人看起来很乖,但乔骁知道她根本就不乖,不过都是假象。
“弯弯绕绕这么多,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已经说了,是夫君不相信我。”
“你没有说完。”他一针见血。
没想到在刑部待了一段时日,他的警惕性高了不少,甚至连直觉都准了。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姑且算是他的直觉吧。余白芷撇了撇嘴,“我说完了。”
“你没有。"他还在较劲。
没有办法,她只能叹出一口长气,“夫君都猜到了,还要一直审我。”“我要听你亲口说。”
说什么不言而喻。
余白芷顿了一会,"…禄宁郡主说想来看看我长得什么样子。”“毕竞我夺走了夫君,她喜欢的男子。”
乔骁没吭声,似乎在查证她话语当中的真实性。余白芷没好气,“…她还说我配不上你。”“她胡说。”
“这么说我还是配得上夫君了?“气氛总算是有所缓和。“是我配不上你…他大拇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余白芷勾唇,“看来夫君很有自知之明嘛。”乔骁低头吻上她的粉唇,他只在外辗转反侧,没有过分深入。他难得吻得那么温柔,余白芷不是很习惯。甚至让她察觉到这不像是一个吻,像是感受的安抚。他感受她的存在,想要她的安抚。
余白芷也如同他所愿,手指抚摸上他的后颈,摩挲着男人的后颈脊骨。他开始深入了,时轻时重吻着她,余白芷喘息不过来的时候他才停下,分开的时候藕断丝连。
他抚摸她的水润润的唇瓣,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余白芷从他的举止当中感受到了,他害怕失去她。
这日乔骁没有再出去,不仅如此,他还告假了几日,一直在府上陪着余白芷,但凡余白芷问他不需要忙公务么,他就盯着她,好似她要打什么坏主意。时日好似回到了阴山一般,她看话本子,他陪着她,孩子由乳娘和小丫鬟节。
不过这一日乔骁忽而提起一件事情。
他说,“梅云庭也在京城,你来之后与他碰过面了吗?”“嗯?"余白芷歪头,“没有。”
“你想不想见他?”
相对于乔骁问的这句话,余白芷反问,“夫君想让我见他?”…不想。”
“那你做什么要提他,莫不是夫君担心我背着你与他私相往来?”乔骁本来不想翻旧账,但因为某人的语气实在太欠揍,“你在阴山的时候还和他写信,到了京城为何没见面?”
话说前些时日太忙,他都把梅云庭给忘了,要不是今日送来的公务里看到了解令邢的名字,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来。“夫君想要我和他见面,那我可以见一面。”一句话,成功令小气吧啦的男人黑了脸。
余白芷从话本子里抬头,挑眉笑,她的意思不言而喻,看嘛,说了你又不高兴。
乔骁沉默良久找不到话接。
“问她想不想去放风筝?"前些时日他找人给她做了一个风筝。“不去。”
“为何?"他不解。
“今日的话本子好看,暂时不想走。”
乔骁看着她,”
余白芷隔着话本子都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翻着话本子道,“怕你生气,我已与他断绝往来。”
时……“男人的语气表示他不相信。
余白芷听出来了,“夫君爱信不信。”
“若你再与他写信呢?”
“那任由你处罚。”
“你最好说到做到。”
“夫君如今官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凶了。“她又来了这么一句。乔骁实在受不了,攥着她的腰身,把她提起来抱到腿上,他躺入余白芷的美人榻,她靠在他怀里嘶了一声。
又开始嫌弃他腹肌.硬.邦邦了,“你一一”两人话还没说完,外面便有人小丫鬟过来通传,说有客来访。“谁?“"余白芷和乔骁同时看过去。
不止是不是斜月的错觉,两人的侧脸几乎是黏在一起,神色样貌竟有些诡异的相似。
“……这是帖子。“乔宅的小丫鬟连忙递上去。余白芷拿过来,乔骁抱着她,打开之后一起看。“江家的拜帖。“余白芷从头扫到尾,看到了一个江翊,旁边还有个江韵。“是他妹妹。”乔骁解释。
“所以……
乔骁合上拜帖递给乐为,对着余白芷解释,“应当是来拜谢的吧。”“奥……“余白芷推他,“有客来访,夫君还不去筹备迎接?”“你随我一道去。”
“我不想去。“她直言拒绝。
话才说完,就被乔骁抱了起来,“我带你去。”余白芷,“…烦啊你。”
乔骁挑眉。
见到两人打闹,余白芷的话本子都快要抵到乔骁的脸上,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已然是见怪不怪了。
正因为乔骁的退让和宠溺,众人对余白芷的轻视一点点消磨,转而个个尊敬,做事十分上心。
好在这位阴山大小姐也是个随心随性很好伺候的主,基本没有麻烦事要求,唯独爱吃了点,应乔骁的要求,厨房随时随地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尤其是各类糕点小食。
回帖才送出去,江家兄妹就上门了。
余白芷跟在乔骁身边,那江韵目光掠过乔骁朝着她见礼。“江姑娘不必客气。”余白芷淡笑。
江家兄妹果然是登门拜谢的,还是为了前面的事情,陛下忌讳大臣结交,江丞相及其夫人不便过来,便备办了厚礼,让江翊送来,好歹要聊表心意。“小妹顽劣,夫人不要随她计较。“江翊丢了一个眼神给江韵,让她不要直勾勾盯着余白芷看。
原本他是要一个人来,听说要来乔家,江韵闹着要一起来,主要也是想见余白芷,京城当中的人本就对她议论纷纷,乔骁回京隐蔽,众人还没见过她的夫人。
江韵原不以为意,就是听个乐子,但这次听哥哥说她在地下赌场救了他,瞬间对余白芷无比好奇。
来之前她甚至以为余白芷是个彪悍妇人,毕竞能在地下赌场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救人,能是等闲之辈么?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小家碧玉,甚至有些温柔可人。一袭春绿色的襦裙,梳着双螺髻,好娇俏,站在乔骁旁边,不像他的夫人,更像他妹妹。
但她也听说了,这位阴山女匪,可是比乔骁的年岁还要大一些呢。这……怎么看怎么不像。
年岁不长,样貌更不像能出手打那么多人的姑娘。她都怀疑哥哥是不是说谎了。
“我脸上是不是沾什么东西了?“余白芷问乔骁。江韵这才回神,清咳一声,趁着空子江翊训了她两句,她吐了吐舌头,对着江翊做了个鬼脸,低声说知道了。
“家中备了晚膳,江公子江小姐留下用膳吧。”江翊还没说话,江韵便点头了,“好啊。”江翊,…”
“只怕麻烦骁兄和夫人。”
“不麻烦。“余白芷道。
乔骁也点头附和她的话。
若只是江翊一个人来,他定然不会让江翊留下,可既带了他妹妹一起来,那便无事了,左右不过用个晚膳而已。
“阿骁,有关于赌场一案,可否挪步说话?”乔骁看了一眼余白芷,她起身道,“夫君和江公子在正厅,我带江小姐去后花厅逛逛吧?”
“好啊。“江韵忙不迭点头,她早就不想在这边了,准确来说,是她哥哥的身边。
因为他总是管制约束她,这不许哪不许。
江韵刚默默腹诽,便听到自家兄长,“不许过分麻烦乔夫人。”江韵,…知道了。”
余白芷带着江韵去了后花厅,说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丞相府和乔家,隶属于一文一武,势力相当,这宅院嘛,左不过布局不一样,可亭台水榭花厅游廊差不离。
江韵对余白芷更感兴趣,这才跟着她出来,有许多话想问,但又不敢贸贸然开口,临出门的时候,在马车里,她哥哥几乎是耳提面命的提醒。“乔骁极看重她的夫人,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冒犯,免得伤了两家和气。”
江韵性子虽然娇蛮,涉及家族利益,自然拎得清楚。余白芷带着她到往日她看话本子的地方,乔骁让人在这里栓了秋千,她坐下后看着江韵,“江姑娘有话要问我?”
江韵眨巴眼,内心暗道,这位夫人倒是不扭捏。“咳……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
她顺着坐到了余白芷旁边的秋千上。
气氛有一瞬泞滞。
余光扫到余白芷盯着地面的鹅卵石在看,她止不住用靴尖去摩挲。江韵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众星捧月,还没遇到余白芷这样的,一句话之后整个人都不吭声了。
就这样晾着客人,但说是晾着也不算是晾着,毕竟余白芷就在旁边陪着她。想了想,江韵还是开口,“你……真的是你救了我哥哥吗?”余白芷总算把视线挪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生得没有攻击性,眉眼清丽,倒叫江韵不知说什么为好。她隐隐期待余白芷会怎么回答。
没想到她反问,“不像?”
江韵干笑,“的确是不像。”
哥哥说她身手很不错。
“你会武功?”
“嗯。"余白芷点头,她整个人慵懒靠着秋千的绳索。“是你……是乔大人教你的吗?”
“江小姐怎么不认为是我教给他?"余白芷淡笑着问。“额……江韵轻而易举被她牵着走了,“那是你教给他的吗?”问完之后,江韵瞬间觉得不对,乔骁的身手明明是之前的乔老将军所授。余白芷怎么说…是她教?
江韵后知后觉被她绕进去,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找出什么话来反驳余白芷,只是神色几经流转而变化。
这时候小丫鬟端上来酥脆的糕酥,她递给江韵。算是缓解尴尬,江韵吃了一块,“这……有馅?”她之前也吃过这种糕酥,里面压根没馅,酥脆是酥脆,就是吃多了容易口渴,没想到加了馅,味道一绝。
“嗯,我让厨娘加的。”
“这是什么馅?“像是红豆,又更像是芝麻,但垂头一看,根本不是。“混合馅。“余白芷跟她说了一下都有些什么。“你、你居然能吃出来。”
余白芷轻声笑,“可能我比较爱吃吧。”
江韵也喜欢吃,余白芷在她眼神扫向旁边糕点的时候便挪了盘子过去给她。她也不客气,吃了不少,发现这些糕点余白芷都让人增改过,味道好了许多。
“若江姑娘喜欢,我吩咐厨娘多做一些,让你带回去。”“好啊。"江韵吃人也不嘴软。
应下来了才后知后觉,“怕是不好,我阿兄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斥责我。“没事,你便说我盛情相赠,你不要拒绝,怕拂了情面就是了。”这番话的确不错,江韵点头,“好好…”
一道品鉴了糕点,江韵又留神到她身上的料子。说着锦纱是外面的时兴货,十分抢手,要紧着高门拿,绕是如此,她也没得几匹,昨儿刚让人去做衣衫,还夸余白芷衣裙穿得好看。“多谢江小姐称赞,你也生得漂亮。”
“别叫我江小姐了,不如叫我阿韵吧,我称你白芷可好?”“好啊。“余白芷没有客气,“阿韵。”
“见你第一面我便觉得喜欢。"话讲开了,也不拘束,江韵笑着来了那么一句,还跟余白芷说一些她家的事情。
她上头还有几个嫡姐,庶姐,嫡姐姐早就嫁人了,庶姐姐还在挑人家,甚至说起丞相夫人也在帮她相看,多是一些京城富贵公子,整日里饮酒作乐等着祖上封荫,她很不喜欢。
余白芷没表什么态,一直听着她嘀咕。
说着说着,又扯到她哥哥江翊身上,说前些时日已经想看了户部侍郎的女儿,可哥哥好像不怎么喜欢。
“外面都说我阿兄喜欢禄宁郡主,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喜欢。”说着说着,发现话茬不对劲。
她窥了余白芷一眼。
“怎么了?“余白芷问。
“禄宁郡主…“这些时日不是在跟乔骁闹首尾么。她怎么一时嘴快,直接就说了?
江韵真恨不得打嘴,又不知道怎么跟余白芷说。好在对方看穿了她的窘迫,给了一个台阶下,说是禄宁郡主前些时日也来府上了,她见了一面,富贵柔美。
“禄宁郡主上乔家门了吗?"这件事情怎么没听人说起。“嗯。”
江韵刚要问,又生生止住,毕竞这是乔家私隐,可她实在好奇,拐了一个弯,“她没有欺负你吧?”
余白芷挑眉好笑,“没有。”
江韵左右看了看,凑到余白芷这边跟她悄悄道,“那禄宁郡主仗着太后娘娘撑腰,做事比我还要直来直往……"她原本想说横冲直撞,到底不怎么好听。“还喜欢用下巴尖看人,我怕她欺负你。”不过阿兄也说了乔骁很喜爱看重余白芷,定然会维护她的吧?思及此,江韵放心了一些。
“阿韵就这么跟我说了,不怕传扬出去。”“你我虽然头回见面,但你是个爽朗的人,我看得出来。”余白芷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阿兄说一开始你没打算救他,那时候人手亏空,没办法只能把你牵扯在内了,着实抱歉。”
“故而今日送了厚礼上门?”
“是啊。“江韵点头,“算是赔罪嘛。”
那会子,余白芷的确没想帮江翊,是他祸水东引,让那些人以为她跟他是一伙的,这才必要动起手来。
实际上也不算是帮了他。
难怪今日丞相府上送来的礼如此厚重,敢情是打着拜谢的名义赔罪来的。“你心里计较吗?”
“当时的确有些烦,但人的本能便是趋利避害,你哥哥为了自保抓住我下水,的确不妥当,但事情已经解决,谈何后悔?”江韵听得愣住,越发觉得余白芷爽朗,值得往来,又夸了她几句,顺道表示了丞相夫人让她传达的谢意。
余白芷从她字里行间感受到了真挚,并不排斥与她往来,所以江韵提出来下次想找她游玩之时,她点头答应了。
说笑之间,时辰飞逝。
转眼晚膳就摆好了,挪步到前厅用晚膳。
江家兄妹上桌以后发现乔骁习惯似地帮余白芷挑菜舀汤,旁边的小丫鬟们都司空见惯,而余白芷也吃得如常,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她稍微蹙眉,乔骁问是不是尖椒没夹干净,还是太辣了?她摇头说没有,只是吵得太熟了,旁边的小丫鬟立马就记下来。这哪里是简单的看重喜爱,这是非常重要的祖宗了吧。上赶着伺候啊。
江翊跟乔骁认识也有十几年了,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情态。往日里都冷冷的,没想到在他夫人面前会是这幅模样。也是,那日赌场闹火,他还比朝廷望火楼和官府的人先一步赶到,江翊瞬间又觉得可以理解。
只是那禄宁郡主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用过了晚膳,江家姐妹略坐坐便走了。
余白芷送了不少糕点给江韵。
如她所料,江翊训了江韵几句,幸而都被她用余白芷教的话给搪塞了回去。人走了之后,乔骁幽幽道,“没见娘子给我送糕点。”“所有糕点都是你的,这也要争?”
“怎么不能争?"乔骁还有理。
余白芷哼了一声,“夫君少说这些,我看你分明就是醋缸里泡出来的。丢下这句话她就走了,乔骁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后面跟着的小厮丫鬟们谁都不敢吭声,就看着自家公子被夫人吃得死死的。京城街市,江家兄妹上了马车,江韵便开始跟江翊嘀咕了,说余白芷人不错,比京城很多贵女都爽朗,一点不烦人,也没有山匪气。“是啊,人家礼数周到,你却拿了人家这么多回礼。”江韵撇撇嘴,“哥哥你至于吗,训了我一路了。”“兄长不说你,回去之后母亲也会训你。”“母亲才不会。"江韵反驳。
“何况我也是帮了阿兄啊,那乔夫人都说她不计较了。”“果真不计较了?“江翊问。
他跟乔骁去了书房,提起这件事情,乔骁冷眼说没有下次。把余白芷牵扯进来实属无奈,乔骁这么说了也算让步,江翊肯定是点头说没有下次。
没想到余白芷竞也不计较了。
江韵嗯啊一声,把两人的对话转述给了江翊。听罢,江翊也认同余白芷的爽朗,“她的确跟京城贵女不太一样。”能把乔骁收拾服服帖帖,可以说鞍前马后了吧?“只可惜哥哥当初没有去剿匪,否则遇上白芷的人就是你了啊。”江韵已过了及笄之年,上头又有几个姐姐,那些姐姐或嫁人,或在议亲,江韵整日里跟在丞相夫人身边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宅门事。何况,她了解自己的兄长,知道他的语气微有遗憾。“胡说什么?"江翊斥责她。
这一次江韵没吭声,反正她的意思已经传达了。乔骁白日里被她堵了好几次,夜里可着劲折腾人。她哭得娇气,面颊都红了,瞧着楚楚可怜,反而让他更用力欺负人。余白芷求饶不顶用,咬在他的臂膀上。
丫鬟们在外只听到姑娘抽抽噎噎的哭喊声。似莺啼婉转,又柔弱娇怜,断断续续,叫人耳热。“姐姐的体力落后了许多。”
结束之后,乔骁俯在她耳畔来了那么一句,余白芷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可她的力道软绵绵的,下手根本不疼,反而被他捉到了唇边轻吻。翌日,余白芷醒过来的时候,乔骁不在。
留下话说官署有事,他今日需得出去一趟。人不在还好,余白芷醒了许久才慢吞吞起来。这一日乔骁很晚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余白芷都歇下了。原以为,就这两日忙,没想到接下来几日,乔骁都很忙,听说是刑部出了一桩连环案。
是地下赌场的残留势力,因为她“参与其中"的缘故,乔骁要跟着处理。但余白芷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恐怕……
江韵这些时日又上了一次乔家门,跟着余白芷待了许久,用了晚膳才走。有江韵来陪她解闷,乔骁也能够稍稍放心。事实证明,余白芷的猜测没错,乔骁之所以卷入地下赌场案,不是巧合,而是禄宁郡主求了太后的手笔。
之所以挑了这个案子,也是怕乔骁起疑。
禄宁郡主的到来在三日后。
知道乔家的人防备,她也没过多停留,只说是因为前些时日的不请自来赔礼,还送了不少礼。
余白芷的眼睛轻飘飘扫过这些“赔礼"笑着跟禄宁郡主说场面话。没坐多久,禄宁郡主就走了。
这一日乔骁比往日要回来得早,显然是听说了禄宁郡主的消息。他又开始问余白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余白芷摇头,一字一句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乔骁听罢,依然不放心,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叮嘱余白芷离禄宁郡主远一些。
“怎么了?"她佯装不解。
“总觉得她没安好心,总之她下次再来,我会让府上的人说你身子抱恙,不便相见。”
反正目的也达到了,不见更好,余白芷点头,“嗯。”“今日这么乖?"都不跟他顶嘴了,也不暗戳戳拐弯抹角。“夫君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讲?”
乔骁把她脸侧的长发捋到耳朵后面去,“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我好像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乔骁把她拢到怀里,“我怕。”
余白芷勾唇,“嗯,知道了。”
再过了两日左右,用过午膳没一会站着看了一会话本子余白芷说累要去歇息。
她每日都要午憩,众人没有起疑,她挑在斜月去看小三七的功夫,进入内室以后敲晕了一个乔宅的小丫鬟。
这个人她留意有几日了,身形跟她差不多,每日就做添香的活。快速换了两人之间的衣衫,余白芷打开前两日禄宁郡主送来的“赔礼",里面果然有她要用的东西。
玉如意之下是一叠大额的银票,还有路引细软,已经拟好的户籍。以及一封信笺,让余白芷出了乔家走北门的巷子,那地方有人接应。余白芷收拾好了,便低着头出去了。
这一路上,虽然感受到有人窥视,但一切都还好,乔骁留下的那些人应该是没有发现。
余白芷先绕去后院,趁着小丫鬟更替的时候偷偷溜了。因为她不怎么管后宅,角门的婆子们都很松懈,围在长廊下打叶子牌,守门的在打瞌睡。
余白芷甚至都不用动手,便可以出去了。
这一切顺利得不敢想象。
按着信笺上所说,余白芷才一露面,便有人接应了。对方没多说什么,只给她露出了禄宁郡主的令牌。“姑娘请上车,我们会带你出城。”
余白芷不动声色扫了赶车的两人,上了马车。因为乔骁还没有发觉,这一路上至于出城盘查,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走的也是官道,符合禄宁郡主给她的舆图。路引上面写的去处是定南……
距离京城有些脚程功夫。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来了。
余白芷默不做声摸向腰间的荷包。
她不出声,外面的人也没底,先叫了一声姑娘。没听见动静,一人先来撩车帘,余白芷眼都不眨,抬手之间银针飞.射.而出,直接把人戳瞎。
“臭娘一一啊!”
话音才落就被余白芷踢飞,腰间长刀也被她夺走,另一个人飞速砍下来,余白芷闪身躲过,钻躲之间,药物飞洒,那人忙不迭吸入一口,刚要屏息,人就直愣愣倒在地上了。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意识到她是个练家子,连忙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余白芷拎着大刀贴近他的面颊,“是太后派你们斩草除根的吗?”“你怎么知一一"话没说完,余白芷用力,直接划开了对方脖颈。处理了这个,她没转身,刀剑往后一掷,那个没死透的也瞬间被刀剑封喉。余白芷淡定取出化骨水,倒在两人身上,没一会这两人便被腐残干净。折返马车,换了一身提前准备好的男子服饰。她把珠钗取下来,用简素的簪子挽了一个利落的发髻。又把脸抹黑了一些,自己驱赶马车绕朝左边走,没一会便到了驿站,她找了一个人给了对方一点银钱,让这个人赶着马车替她往定南走。夜幕降临之时,余白芷混在下江南的商队里,一道离开了。她往日里睡得迟,又不喜欢人打搅,斜月等人也不敢贸贸然去敲门。一直到了晚膳时分,斜月觉得奇怪,叫了两声试探着叫了两声。可是没有动静,又叫了两声,斜月等了一会觉得不对,进去一看。室内实在安静,她走进去还没看,发现床尾有个人影,斜月吓了一跳,凑近一看,竞然是添香的小丫鬟。
她心里一咯噔,往床榻一看,掀了个空。
她大惊失色连忙往外走,喊人。
乔骁今日总觉得心中不宁,审讯之时有些走神。旁边的同僚问他是不是太累了?毕竞乔骁一连几日都忙得团团转。“的确是有些累了……“乔骁也说不上来心中这股不宁究竞是为了什么。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乔骁从刑部出来的时候,乐为匆匆赶来,“大、大人,不好了!府上出事了!”
在官署不好说话,出了官署,乐为才道"夫人不见了。”男人脸色瞬间冷凝,周身寒气骤起,“你说什么?”乐为快速将前因后果以最快的速度说了一遍,可话还没有说完,乔骁便翻身上马,疾驰离开。
乐为带人匆匆跟上。
乔骁到府上的时候人人自危,谁都没想到,过了那么久的平稳日子,这位夫人竞然抛下女儿独自离开京城了,什么都没留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大公子整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她,把她当成小祖宗一样伺候,若要说欺负,应当是夜里时辰太久了些……
可得夫君宠爱不好么?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看样子她还谋划了许久,添香的小丫鬟都被她给放倒了…….
明显是伪装成添香的小丫鬟从角门离开了。但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男人的脸色沉得犹如寒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尤其是今日偷懒懈怠的婆子们,已经提前跪下请罪了。
“个个都是废物,一个女子都看不住。“乔骁扫过派来跟着余白芷的暗卫。“卑职们有错,请大公子责罚!”
乔骁闭眼又睁,他很清楚,此刻不是责罚的时候。“今日守角门的人都是哪些?”
众人都有懈怠,但都不敢隐瞒,不等乔骁逼问,便已经和盘托出。“全都换了。”乔骁冷脸沉声道。
都是因为这些人过于懈怠,余白芷从什么地方离开的都不知道。“公子,您息怒。”
他要怎么息怒,原来她这些时日的乖顺都是伪装出来的,蒙蔽他的障眼法而已。
他真是没想到,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她竟然还要离开。
暗中谋划了多久?
她是玩腻了京城,还是玩腻了他?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乔骁此刻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乐为壮着胆子上前安慰,“公子,好歹小小姐在这里,夫人她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出去转转就自己回来了。”
“若真是出去在京城转转,何必敲晕丫鬟又与她换了装束。”他了解余白芷,定然是要远走高飞了。
“我们要不要等上几日?”
“不。“乔骁即刻否决。
“您既然笃定夫人离开京城,那她会不会回阴山了?”“不。“乔骁还是那句话。
余白芷定然不会回阴山,若是她回了阴山,余正定然要劝她回来,也会派人给他传信。
她定然是跑到他和余正都找不到的地方了。“那如今要如何查起?”
“去户部查一查,这些时候开具过路引的人。”余白芷一直在府上,她要离开京城定然有人帮忙,否则凭借她一个人是出不去的。
阴山的人她全都留下了,这些时日与她接触较多的女眷……江韵和禄宁郡主……
“分一波人去城门询问四散探查,一波人留在府上,另外一波人往府上周边查问,最后一波去阴山递消息。”
乐为连忙拱手,“是!”
乔骁亲自走了江家一趟,他找的江翊倒是没有惊动太多人。江翊得了信之后,也暗中帮忙派人去找了,他亲自去问了江韵,旁敲侧击之下,并没有得知消息,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江韵并不知情。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禄宁郡主。
夜色已深,自然不能冲动。
而且找上人总要有个由头,否则对方不认,拿不住人,还容易被抓尾巴。禄宁郡主第一次上乔家,她和余白芷说话把人都遣了出去。第二次送了一些赔罪的礼…….
乔骁让人去找出来,却发现都是一些名贵的物件。他不信,只有这一些。
若是余白芷离开京城,路引一定是禄宁郡主帮忙办的。都怪他大意,上一次分明见她有鬼之却还是被她给糊弄了过去。若是找人……
事情都发生了,多说无益。
他调遣了精卫以及乔老将军留给他的暗人查访禄宁郡主前些时日的动向,包括太后的势力。
这些人乔骁基本没有动过,第一次差遣乔老将军留下的暗卫,也是为了看着余白芷,这一次也是为了找她。
都知道她对于乔骁的重要性,谁都不敢再怠慢。余白芷走后,禄宁郡主瞬间得到了消息,她的心怦跳,没想到阴山女子竟然这么快,这么干脆就离开了。
乔骁既然往回赶,说明他也得到了消息,如今他定然在找阴山女子了吧?但也说不准,乔骁有傲气也有傲骨,余白芷做出这样抛夫弃女的事情来,他怎么可能会再找她?
禄宁郡主揣揣不安许久。
又得知乔骁派人去了江家,禄宁郡主转眼便慌张且期待起来。她知道乔骁为何要去江家,都是因为这些时日余白芷和江韵走得很近,也是余白芷接触不多的人。
那乔骁会不会上郡主府来找她?
他从来没有来过她的郡主府。
也从未主动找过她。
思及此,禄宁郡主下意识便想叫人梳妆,但又顿住,这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
乔骁怎么可能会来,等他来了再说吧。
绕是如此,禄宁郡主这些时日也悉心打扮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乔骁明明已经怀疑到她的头上了,可依然没有来找她,若是为了避嫌,大可派别的人来,可谁都没有来。
他就这么讨厌她?见都不想要见她?
经过几日的查访,乔骁已经抓到了蛛丝马迹,禄宁郡主弄一份路引容易,但捏假户籍很难,所以太后也插手了。
打狗看主人,想要压制太后,只能找天子。否则就算把余白芷找回来了也不得安生。
既然要跟天子谈判,自然得有筹码。
乔骁没有推辞督办地下赌场案,他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一直在搜刮太后母族底下不干净的佐证。
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来了一些东西。
余白芷那边他也摸到了蛛丝马迹,她跟着商队去了江南。江南一带州郡很多,不确信她会在什么地方落脚,只能继续深入查访。但已经有了户籍,那就好办了。
余白芷很聪明,禄宁郡主给她的户籍,落到关陆那边她就没有再用了。显然是找了新的身份,所以查访又费了不少时间。她抽丝剥茧,一路更换身份,显然是做好了鱼死网破再不回来的决定。既然如此,他可一定要找到她。
乔骁看着底下人传回来的信笺,连连冷笑。他的指腹摩挲着笺面,眼底一片阴暗,
“你最好要逃远藏好一些,否则再也不会有下次机会了。”看来他之前跟她说的话,她都当耳旁风,全然没在意了。